寒冬将来未来,正是采摘赤炎草的好时节。早一些时候,赤炎草还没有从泥土里钻出来,迟些时候的话,森林里到处冰天雪地,寒风刺骨的,实在让人难以活动。尤其是对于像丽娜血蹄这样弱小的牛头人女孩,更是如此。
没有足够的赤炎草,当大地被寒气包裹覆盖的时候,身体就难以产生抗寒的灵气。很容易被寒流季节风行的疾病夺去生命。
自己相依为命的奶奶就是前年被“寒潮”折磨了大半个冬季,终于还是没能挺过去。自己才沦为孤儿的。
部落里的叔叔婶婶并不是没有伸出过援助之手,但是,面对这几年异常严寒而漫长的浓冬,心智早熟的丽娜能够体会别人家的难处,知晓赤炎草已经越来越难以找到,每一家所储备的都只能勉强够他们用,自己还要向他们伸手,实在为难人家。
心中明了这些的丽娜于是打定主意,今年自己进山采摘赤炎草,而且要多采集一些,回赠给曾帮助过自己的乡亲。
身着厚厚的兽皮袄,背上背着一个竹篓,手里提着一柄药锄,丽娜的眼珠子仔细地在地面搜寻着,不放过每一个灌木丛的角落,尤其是仍然绿油油的地方。那些地方,往往因为赤炎草散发着热能的缘故,树木在寒风里犹能倔强地保持着叶片的翠绿。
“啊!那里有一株。”丽娜眼前闪现一片嫣红,她双目大睁,兴奋地扑了上去。奔跑间,腰间短刀刀柄上铃铛叮咚脆响。
那是她随身带了防身用的。奶奶的遗物,且被部落中的阿武萨满祝福过。因为它,丽娜血蹄才有胆量孤身一人闯进这片危机四伏的翠叶森林。
丽娜心花怒放,她冲到赤炎草边上,就地跪下,放下锄头,取下短刀,再取下竹篓,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去拨开赤炎草根脚的枯枝败叶。
赤炎草有灵性。能吸收阳光中的热量储备在枝叶中,等到冰寒的天气里,它就会向身体四周释放出自己曾经吸收的热能,形成一个暖暖的领域。
因此,许多怕寒的植物喜欢挨着它生长,企图依靠它的热能挨过严寒的冬天。但事实是,赤炎草本身储存着的热能是有限的。当它只保留一点护住种子,无私地释放完其余的能量后,也就枯萎掉了,只能等着下一年再从土地中长出来。
“对不住了。”丽娜刨开掩盖住赤炎草大半个茎干的树叶后,右手抚胸,向着赤炎草鞠了一躬,这才一手捏住赤炎草的茎,一手用短刀从根部将其割断。
是的,她没有用锄头挖出赤炎草的根块,那种杀鸡取卵的事情违背阿武萨满以及奶奶传授的教义。
“砰——”赤炎草的茎干断开时发出一声脆响,丽娜的心跟着猛地一跳,心头更加增添了一分歉意。
为此,她连忙虔诚地向大地之母祷告:“愿格鲁保佑!”
赤炎草入手暖和,没有冰凉
的质感。丽娜觉得,用拉沙的话来说就是,它是大地之母温暖慈爱的具体表现。
端详了一下,见这株赤炎草的茎叶完整无缺,其中饱含火红的汁液,丽娜十分欢喜,相当满意。
从怀里拿出一块柔软的兽皮。展开,放入赤炎草,包裹好,才放进竹篓中。
今天的收获还不错。在她的竹篓中,竟是已经堆积了十几个这样的兽皮卷以及其它药材。如果,她现在回到村子里,村里所有人都会对她表示钦佩和艳羡。会说她运气真好。
然而,就连丽娜自己都没意识到,由于贪心多采集几株赤炎草,她早不知不觉地深入到了翠叶森林二十里。
一般来说,就算村里最勇敢的卡巴大叔,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孤身一人贸贸然闯入翠叶森林深处这片生命的禁地。
虽说冬天里,许许多多的危险家伙都蛰伏在自己的巢穴里冬眠,但难免有些忍不住饿的蠢物会跑出来找吃的。要是遇到那些在冬日里仍然活跃的怪兽那就更糟。
无知无觉的丽娜还没有顾虑到这一些,她心里仍然充满着期待,收拾妥当后,起身,继续满心渴望地搜寻着下一株的踪影。
“嘎——咕咕咕”。
铁喙四翼鸟高高地蹲在一根树枝上,盯着丽娜,用酷似嘲讽的腔调嚎叫了两声。丽娜听得这被村里人称为不详物的怪叫,心里发毛,轻声嘀咕了一句,加快脚步,想马上离开,却又渴望着再采摘几株回去。
“芒子婶婶去年没了丈夫,现独自一人带着小摩迪,孤儿寡母的,今年肯定没有储备够赤炎草。我要采摘一些回去分她。”终于,在善良的丽娜心头,同情心驱使她继续铤而走险,让她心头的贪欲有增无减。
罔顾着铁喙四翼鸟讨厌的警告,丽娜继续往森林中走去。
“再找一株,就一株。然后我立马掉头回去。”丽娜一面走,一面在心里这样打定主意。
“嘎——咕咕咕”。
这次,铁喙四翼鸟又叫了起来。但它的叫声传到丽娜耳中时早已经变得空灵而飘渺了,没能在她心头再次掀起恐惧的狂潮。
不过,铁喙四翼鸟似乎与丽娜杠上了,竟是再次扑闪翅膀,飞至丽娜头顶一处树枝上,刻意地朝着丽娜嘎嘎叫唤,仿佛说,“快回去,快回去,危险,危险。
”
“不成。我还要再采集一些。”丽娜仰天对着铁喙四翼鸟喝了一声,转眼间发现了一株香薯,她忙欣喜地冲过去,用锄头挖了起来,抖掉泥土,放进竹篓中。
香薯可是冬天里很能充饥的食材,也很方便,可生吃,可水煮,可火烤,做法不同,味道也各有千秋。反正都很美味。
其实,丽娜也知道自己今天的收获不算少了,可是,没有谁会嫌弃自己的收获多的呀。对于收获,当然是多多益善。
“嘎!嘎!”
岂料,正要继续寻找赤炎草的丽娜忽听得铁喙四翼鸟短促而焦急的叫唤,她心头终于生起了警惕。
“有危险!就在这附近。”
丽娜知道,小七是不会骗她的。自从上一年,自己在雪地了救活了奄奄一息的它,它就从此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了,要不是由于村里人都忌讳见到它听到它的声音,它甚至会跑进自己的家,和自己相依为命呢。严格说起来,自己几次能够安然无恙地进出翠叶森林,找到赤炎草,小七功不可没。
但让丽娜有些伤感的是,不知道为何,自从上次进入翠叶森林,小七无故失踪了几天后才回到自己身边,然而,从那以后,丽娜发现小七总是与自己保持着一段距离,不再挨近自己,和自己亲近。
每每想到这点,丽娜心头总有些难过。
似乎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有点冲,丽娜歉然地看着铁喙四翼鸟,道:“小七,谢谢你的提醒。我们回去吧。”
“咕咕。”铁喙四翼鸟立马赞同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道又一道电球炸响的声音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传进丽娜的耳朵。紧接着传进她耳朵的还有声威震天的兽吼,只是,吼声里带着浓浓的不甘。
她不知道,她听到的正是张龙和裂云狂豹博斗的最后场景。
“呱——”铁喙四翼鸟愣了愣,竟是急迫地朝着声音的源头飞了去。
“小七!”熟知铁喙四翼鸟情绪的丽娜愕然不解,因为,小七刚才显得很是兴奋。
“兴奋?为什么?”
这个问题在她脑海中徘徊不去。令她想不明白。索性,她没多想,由于担心小七的安危,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