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静妃正在用药,突然内侍总管来传皇后懿旨,因为拂云殿阴气沉重,不利静妃养病,所以即刻移至绿绮殿,并且已经备好辇乘,请静妃立刻移宫。众内侍都面面相觑,静妃也不动声色,叫霁月取了披风,便直接上了辇乘。绿绮殿因为在南边首排的位置,虽然在偏僻的西边的角落里,采光非常好,一片绿色披拂在小园中,因无人居住,所以花草长得有些野放,静妃非常满意,干脆令人布了墩在檐廊下,斜倚在栏杆边晒太阳,一边小声指点着霁月让宫女们收拾庭院,花草立刻被布局得错落有致,相得益彰,小院变成一个可书可画,可抚琴的小天地。只西南一角因为拔除了杂草,露出了泥土的地面,霁月小声问,“不知道那里该怎么办?”
“如果种上几株美人蕉再立一块瘦石……”
“爱妃所言极是。”话音刚落,皇上已经走了进来,身后的内侍们正抬着一块石头,和几株美人蕉。
静妃忙起身行礼,皇上急忙上来扶住她,“慢些,慢些,不必拘礼,爱妃养病最重要。今天我派人从御花园调来几株美人蕉,据说,花开双色,人称鸳鸯美人蕉。只是现在不在时令,需要一年后这花才会开始着花。”
“鸳鸯美人蕉,”静妃叹了口气,“多谢皇上恩宠,只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这美人蕉开花。”
“爱妃,不要做如此悲观语,到时朕一定同你一起把酒赏花。来,我给你看看昨天画师们的画作。”这时霁月命内侍端来了阅览画卷专用的案几,两人开始慢慢看画,“皇上,起的画题可是西风愁起绿波间。”
“正是。”
“妾身真是愈发喜爱李爱卿的画。皇上,你看山为秋烟深锁,松为西风所动,双燕远飞,一片离情别意。用笔比其他画师更加削劲有力,如果皇上假以时日调教,必能成大家。这水波如此动荡,虽然没有附和诗句去画莲花的败落,仍然是一幅清新的佳作。”
“说得好,爱妃再看这幅。”
静妃低头一看,心中顿时明白为何皇后要下令让自己移宫,而皇上到了下午才来。
她用手轻轻拂过画卷,画上画的正是月光宝树,“这画应了妾身祖传的一只宝物,只可惜毁在我的手里。”
“怎样讲?”
“往事不堪回首,当年我抱着它从悬崖上坠落,等我被水冲到岸边的时候,它已经不止去向,否则,我也不会被卖到那种地方,但也许有了它,我又会惹上杀身之祸。皇上难道想要派人去找吗?”
“如果确有此物,我会着蔡元长等人派人去寻,爱妃只需要告诉朕你落水和上岸的地点便好。”
“是。”静妃在内侍呈上的地图上找了找,标志了自己落水和被救起的位置,以及村庄的名字。
皇上看她没有丝毫慌乱,也就放了心,命人将图送出宫去。
静妃因为大病未愈,又这般一番,费尽精神,眼看着人又虚弱萎靡下去,皇上再次急传太医,命尽心调养,随后就离开了绿绮殿。
夜深人静,蔡元长收到地图后,正在和几位官员商议,“各位怎么看,此图是否有诈?”
“今天宫里都翻过了,身上肯定没有,只会在外面,她当初落魄得差点送命,如何不会把那宝物的出处说出来自救?”
“我看,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她也不知道在哪里,可这就苦了我们。”
“听说此月光宝树十分稀罕,当初为了得到它,王曦孟足足布局了三年,差点性命都没了。”
“是啊,道教中人以此为修炼圣物。”
“所以皇上这次又是志在必得,你差那几个心性灵活的去办就是,皇后不动静妃,皇上也愿意,拖延些时日也不要紧。”
“如果真找不到怎么办?”
“那就看静妃是不是要保命了。”蔡元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众官员一眼。
“说得对!”大家纷纷附和。
“那这王曦孟怎么办,他对此物应该也不会善罢甘休。”
“皇后娘娘说得对,想做驸马的人很多,所以他就算是皇上的新宠又如何?皇上见异思迁的性子大家都知道,到时候要看王大人如何管教他这个义子了?”
大家又彼此会心地笑笑。
念奴潜到拂云殿,发现霁月正在带着几个宫女内侍一边抱怨一边收拾,“怎么弄得这么乱,今晚看来是睡不了觉了。先收拾好静妃娘娘的东西送到绿绮殿,其它的明天白天再收拾也不急,反正娘娘一直都在昏睡,不会差我们做什么。”
“如果皇上或者皇后再来怎么办?”
“估计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念奴悄悄跟着搬东西的两个内侍来到了绿绮殿。她静静地等着,霁月她们回来睡下了,她来到静妃的睡帐前,看到静妃已然入睡,她叫醒静妃,静妃醒来见是她,不说话,任由念奴摆布自己,先被喂了一颗暖香丸,随后念奴帮她运功疗伤。只一盏茶的功夫,念奴额头冒汗,收了势。她凝眉看着静妃,示意让她跟她走,静妃摇摇头,念奴下到榻边,跪倒在地上,含着眼泪看着静妃。静妃不明所以,但看念奴神情凄切,只好示意念奴帮她着夜行装。念奴擦了一把眼泪,赶紧给静妃穿好衣服,夹着静妃悄悄潜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