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你知道什么叫做民族吗？”七叔淡淡地笑了笑，显然他的心中明白柳尘此刻在想什么，“民族是拥有着一个共同的信仰的群体，这个群体可以是抱团的，也可以是松散的，但是这些都只是对内，对外那就是一个群体，你应该知道群体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排外，意味着隔阂！当然，也或者可以说是团结，民族凝聚！而这就是立场，人一旦有了自己的立场，那么就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你明白吗？”
“我自然明白！”柳尘深吸了一口气，“他们并不认识我，排外也理所应当，但是我昨天刚刚参加了阿旺的婚礼，所以我也算是阿旺的朋友，作为朋友，我不可能看着朋友快要死了，还因为其他的原因而不去看望！如果……如果因此而产生什么纠葛的话，那么也怨不得别人！”柳尘走到扎西的跟前，用手拍了拍扎西的肩膀，与他一起走了出去。
“侠骨！”七叔先是一愣，接着便是一声叹息，“可惜……生不逢时啊！”
“七叔，其实也没什么麻烦的，这事儿透着古怪，不过最终都会有警方介入，到时候跟他们打个招呼就是了！”子弹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半躺在沙发上。
“哼！”七叔看着子弹的样子，不由得来气，“你小子真当我害怕招惹什么麻烦？这里虽然是藏区，但也是属于国内，只要在我们国内，有什么事情是我解决不了的？”
“哎呦！看您说的！七叔的实力我还不清楚嘛！我这不是一时口无遮拦……您就大人大量，原谅一二？”子弹连忙做起身子，一脸谄媚的笑着说道。
“你小子也真是……”见到子弹服软儿，七叔反倒是有些出神起来，“说起来，你小子也算是个奇葩了，就你这样的居然能够在那个组织里混到现在，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来到阿旺家的时候，还没有进门，柳尘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悲戚的声音，同时还掺杂着一些议论声，只是柳尘不懂藏语，也不知道那些人在说着什么。当柳尘走进院子的时候，一个身着褐红色藏服的中年男子正蹲在客厅的门口，脸色悲切地抽着烟，而屋里一个中年妇女正低声地抽泣着。
柳尘知道，这是阿旺的父亲，见到有客人上门，那中年汉子只是抬眼瞅了柳尘一下，便继续低头抽烟，干燥的手指端已经被烟熏的蜡黄，看样子也是一位常年抽烟的老烟枪了。扎西上千，跟那中年人说了几句，中年人这才有些惊讶地看向柳尘，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说道：“你是我们阿旺的朋友？喔！我想起来了，昨天阿旺结婚，还见过你！你……不是我们藏人？”
柳尘点头说道，“大叔，我是阿旺的朋友，也是扎西的朋友，昨天的确来参加了阿旺的婚礼，只是没有想到阿旺他……”
“哎！”中年人重重地叹了口气，“都是我们阿旺命不好，取了个妖精当媳妇儿！”
“妖精？”柳尘有些疑惑地看向扎西，不明白这个词语在这里代表着什么。
“是这样的！”扎西有些担忧地望向屋里，压低了声音解释道，“我们这里有一个传说，曾经在很久以前，有一个自称是神的女人生活在附近的深山里，每到月初的时候，这位神就会现身在牧民之中，但是谁也不知道谁是神，可是每一次这位神出现，在她的周围都会有一个年轻的男子死去。在连续死了好几个人之后，人们终于相信了这位神的存在，不敢逃走的牧民们，在这里建造了一座小村落，慢慢地，这个村落变成了现在的林芝城。说来也奇怪，当这座城市建成之后，那种死亡事件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以至于很多人都遗忘了那个传说，这期间有人离开，也有人来，都再也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可是……可是阿旺……”
“这跟妖精有什么关系？”柳尘听的一头雾水。
“人们明地里称呼她是神，可是背地里，我们这里的人都叫她妖精，是勾走男人魂魄的妖精！”扎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所以你们怀疑阿旺新娶得媳妇是个妖精？”柳尘有些恍然，这种传说，类似于自己所熟知的一些狐狸精之类，不过这一类的传说大多不可考证，也没有太大的研究价值。
“我不觉得桑玛是妖精，她很善良！”扎西的声音更低了一些，生怕对面的阿旺父亲听到。柳尘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明白了一些，感情这位桑玛应该是这群年轻人心中的女神，可是最终却嫁给了阿旺，扎西这些小年轻们虽然不至于因为嫉妒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就阿旺的事情上，还是会处于感情上的亲近而维护一二。
“原来是这样！能不能让我看看阿旺？”柳尘思考了片刻，向扎西问道。
“阿旺在屋里躺着，正准备送去医院！”扎西问了中年男人一句，这才对柳尘说道。
走进屋里，柳尘看到平躺在沙发上的阿旺脸色呈现一种青灰色，嘴唇有着发黑，倒是看不出其他的什么来，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在这大夏天里，却也不见阿旺出汗。在沙发的一侧，中年妇人低低地抽泣着，一只苍老的手紧紧的抓着阿旺露在棉被外面的手臂，那只手臂干枯，似乎失去了血肉。
“嗯？”柳尘眉头微皱，这样的现场极为罕见，人即便是出现了什么疾病，也不会在一夜之间，干瘦成这个样子，因为柳尘明确记得，昨天阿旺在火堆旁说话的时候，还脸色正常，手臂也很饱满，根本不是现在状若枯爪。“还有一股奇怪的香味儿？”柳尘抽了一下鼻子，一缕奇怪的香味萦绕鼻尖，这种香味不像是普通的香水，而是带着一种甜甜的涩感，甚至仔细的品位的话，还有一丝淡淡的臭。
释放出意念，柳尘完全的探知到了周围的一切，除了哭泣之中的阿旺母亲，蹲在门口抽烟的阿旺父亲之外，还有一个人躲在自己左手边的房间里，那人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蒙在身上的被子也随之抖动不已，墙上大大的喜字，在这一刻完全没有了欢喜的气氛，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凄凉。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是新的，新床、新被、新家具，柳尘顿时明白，这应该就是阿旺的新房了，而躺在床上发抖的那位应该就是阿旺的新婚妻子桑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