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芝那边耽搁越久,姜漓伤势就越难治疗,而此时被众人缠住,哪里又能短时间抽身而出。
就在李牧芝打算损伤二十余年武道根基,强提修为之时,单龙豹以长槊连挑七人,朝姜漓这边疾速而来。
炽炎军如何单龙豹不用管,但姜漓的安危他却不得不管。他自然知道,牟野一役,太子姜宸若非保全他单家一门,也不会如此轻易便只身入质。
而四皇子姜昌,更是因他单家一族,几近被褫夺晋王之位。这样的恩情,他单家一族,何以为报?
纵然他单龙豹粉身碎骨,也不能让姜漓有半点损伤。
手中的流云槊与此时招摇山渐起的落霞连成一片,起势延绵,无息无止,朝着斜侧实力稍显颓势的秃发枯刺来,下一刻,便见秃发枯左肩被刺开血洞,血流汩汩,难以再战。
而后槊起劈落,像是铁棍一般,朝秃发枯左侧一人凶戾崩杀。
这一杆流云槊,顿时为李牧芝打开局面。
白龙入云,啸吟九天。
李牧芝同单龙豹的配合,竟如天成,没有半点嫌隙。一枪一槊,腾挪游转,像是蛟龙入海,瞬间瓦解七人攻势。
九人气势此消彼长,依旧缠斗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场中能战之辈,减至四人。
而昏睡之中姜漓却突然一声巨咳,一道如墨漆黑的鲜血宛若寒冰,喷在李牧芝后颈。
“走!”
单龙豹一身铠胄破败不堪,尽是刀斧斫痕,染满鲜血,而他身上,十数道创痕或已结成血痂,抑或流血不止。他的武道修为毕竟不比李牧芝,这般联合,自然是众人攻伐的首选,纵然内劲深厚,也难以为继。
然而此刻他却大喝一声,一杆流云槊,横抵青石,“救活公主,单龙豹欠你一条命!”
这是最好离开的机会,若是再待片刻,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横生变故,只有趁早离开,寻那血曼陀罗的解药才能真正救治姜漓。
李牧芝没做犹豫,转身便往城关之下离去。
“废物!”赫连轩见着李牧芝背着姜漓离开,怒不可遏,他们这样的阵势,竟然不能当场将姜漓斩杀,让他如何不怒。
血刃只是轻笑,“赫连老鬼,安安心心缠着这些人就是了,莫让他们抽了空,再去帮那小女娃解毒,更何况,这血曼陀罗的毒,可不是他们想解就能解的。”说话间,手中血刃又加了几分攻势,直逼得冥剑连连后退。
不远处,单龙豹狰狞一笑,对着此刻尚能站立的二人,咽了一口鲜血,竟是开口说起话来,“单家为大齐世代镇守三川城,可惜啊,龙城兄长却投了北赵,我单龙豹无能,只求这一生磊落坦荡,问心无愧。”
“我单家欠他姜家的,”单龙豹又低声笑了笑,“或者是他姜家欠我单家的,谁又说的清呢?”
“然而有些债,迟早要还……也罢,今日就死在这里,权当是用这条性命,换了我单家蟒山十年的安稳。”
单龙豹的声音很慢,却有一种莫名的压迫,让场中同样伤痕累累的二人不敢动弹。
“男儿这一生,岂能屈身在那蟒山山麓之下,苟延残喘,碌碌终生。今日,就让尔等见识一下我白烨单家流云槊之威。”单龙豹声音一顿,突然厉声喝道,“三川城典军校尉单龙豹,死战,不退!”
姜漓离开过后,原本一息尚存的单龙豹顿觉轻松,但也因如此,早已是强弩之末的单龙豹却仿佛丢了魂一般,只能凭意识强撑不倒。
但在这一番爆喝之后,单龙豹仿佛瞬间有了魂魄。就好像回到了九年前,回到了与大秦玄甲在沥水之畔一决高下的时刻……
上一刻他单龙豹为姜漓活,为还去那份恩情活,这一刻,他为自己活,为白烨单家那一杆流云槊而活!
槊起,影动,群山列岫,刹那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