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漓一个巴掌拍在齐子川脑袋上,“你傻啊你,这操行,还逛窑子?你有钱吗?”
还别说,齐子川梳洗了一番,虽然依旧胡子拉碴,但好歹也能看出几分英俊模样,这样的脸蛋子到了青楼,指不定被哪家小花魁看中了,收入鸳鸯被帐中,来一番云雨快活,还不用花钱。
不过他齐子川也不是这种靠脸吃饭的主,想当初在临都,随随便便一挥而就的浅唱清词,就能让凡仙楼、玉琼阁中的花魁姐姐们投怀送抱,自荐枕席。哪里还要现在这样看似摇尾乞怜屁颠儿屁颠儿跟着姜漓混吃混喝?
唉,世风日下,光阴不复啊。
齐子川略微调整了一下心态,“这不,兴许你还藏着私房钱吗?”
姜漓冷眸一闪,没再理会齐子川,径直往一处大碗茶铺子里走去,“掌柜的,一碟盐煮吊炉,两碗白茶。”
“好嘞。”
换了一身亮红色武服却依旧素颜不施粉黛、貌美宛若谪仙的姜漓跟着披发垂肩看似豪迈的放浪青衫走进茶铺,便吸引了众多眼睛,姜漓早已对这样万人瞩目的情形见怪不怪,但齐子川还真是第一次被这么多形色各异的男人盯住。
扭捏着坐下,齐子川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茶钱有吗?”
姜漓白了一眼齐子川,从三指左右宽窄的赤黑相间腰带中摸出一角碎银子,“就剩这些了。”
还好还好,这茶钱总算不愁了。
这边姜漓的一颦一蹙,绛唇轻点,倒是让周围茶客的小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白沙城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就是一品红丰腴身姿的小李桃,也怕比不过眼前这位万一吧。
美人呐,主要看的还是气质。小李桃脂粉容妆,艳丽妖娆,哪里比得过这样素颜天成,毫无匠气斫痕的英武秀颜。
齐子川察觉到了周围快要掉出眼珠子的那种凶若洪荒猛兽的觊觎神色,抛起一颗花生入口嚼吧了几下,凑到姜漓面前,“姜漓啊,咱下回出来,你能不能扮成男人?”
说着盯了眼姜漓即便身着武夫也难掩的波涛,突然觉得若是不红绸束胸,即便把发髻梳成男儿模样,也怕还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人物。
可要是被哪家喜欢**的公子哥给瞧上,岂不是……唉,齐子川摇了摇头,“要不,把脸抹黑也成?”
刀成连山势,剑抒不平意,姜漓习武九年,练刀六载,就得是一马平川的快意恩仇,自然不屑做这样的事。
“诶,姜漓,你这一路北上,就是这么过来的?”
姜漓也是悠哉抛了一粒花生豆入口,那姿势,那画景,潇洒从容,暗合天机,自然比齐子川的畏畏缩缩要怡人万分。
姜漓把原本靠在木椅上的焰雀长刀往桌上一摆,“北上这一路嘛,谁人见不得这一柄长刀,我这一路斩过来,还不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姜漓说的倒是没错,北来这一路,她那柄焰雀长刀下的亡魂虽然不多,但好歹还是有些江湖上臭名昭著恶贯满盈的盗匪淫贼和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纨绔恶霸。
焰雀刀出鞘未必见血,但见血必定杀人。
魏子高说修行刀法就是要凭心仗义,姜漓修的便是这样的顺心舒意的刀法。
这一路北走,一路挥刀,才有了牟野观荒丘而悟的大道积累。
的确,这焰雀长刀一上桌,哐当一声,诸多茶客倒吸一口凉气,啧啧,这样带刺的小娘们儿,可不是他们这些人惹得起的。
茶肆中又恢复原本喧嚣,众人攀谈的事宜也逐渐增多,城北哪家公子又伤了几条人命,城南哪个富户又添了几房小妾,惧内的白沙城守最喜小李桃双瓣儿玉臀,北胡的察科伦大人尤好玉楼春的美人共浴……
酒肆茶楼本就是三教九流汇聚的地方,各色消息自然来得很快,零零碎碎朝姜漓这边一汇总,不多时便已将白沙城理出个大概眉目来。
“想好了?今晚干哪一票?”瞧着姜漓眉宇微蹙,齐子川贴过脸凑到姜漓耳畔轻声问道。
姜漓瞥了齐子川一眼,“晚上再说。”
只是骤然一通鼓响,震贯天地,姜漓神色一呆,抓起桌上焰雀长刀,也顾不得齐子川,咻的一声便往城北奔去。
齐子川满脸骇然,这鼓声……分明就是赤龙鼓的临战之音啊!
茶肆当中顿时乱作一团,众人奔窜,店家也管不得茶钱,匆忙赶回里屋,齐子川抓起一把花生,抛三两入口,循着战鼓声音,不紧不慢朝北城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