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危言耸听还是真言切语,反正除了小和尚在场的众人都信了,连百里奚也是一脸后怕,眼巴巴的对着褚欻卖萌:“道兄”
“恩”
“我还有救吗”
“不知道,要不你捅自己一刀子试试?”
小乞丐还是很惜命的头摇的跟巴郎鼓似得:“我说的是那什么什么病”
褚欻斜视着百里奚:“你也咬过狗?”
“恩”小乞丐一脸灰白的认命道:“忘了啥时候的事儿了,大概前几个月吧,一小兄弟被狗扑倒死死咬住,费了老半天的劲儿那死狗还是不松嘴,我一气之下就狠狠的咬了它一口,狗吃痛就撒丫子跑了。”
褚欻倒吸一口凉气,正眼打量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乞丐:“别,别介,别叫我道兄,百兄,哦不,百爷,您老这牙口挺好,不错……离我远点”
虽然是狂犬病是吓唬人的,自古以来就有恐水病,都不确定小乞丐到底有没有患病,救人是蛮好,可是非得要用嘴吗?
周围众人或惋惜,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眼神看得百里奚有些心慌:“道兄,我还没死,还能抢救一下的”
褚欻一脸惊奇的盯着小乞丐,行啊,小子知道活学活用,老子救你的时候说过,现在用我身上了。
百里奚面色苍白,白的吓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褚欻的一番话深深的刻在了他心里,恐水症原来是因为被狗咬过,才会致死的,平日里街头巷尾的流浪猫狗不少,没被咬过十次八次的起码两三次绰绰有余,这家伙一直信口雌黄张嘴便来,说的挺吓人,可万一是真的呢,脑海里死去的乞丐更加的清晰,死之前不正应了道七所说的狂躁不安,呼吸不畅之类的症状吗。自己大仇未报家业未兴,就这么死了,还是被狗咬死的,九泉之下怎么去见屈死的家人。念头一起就刹不住了,脸色越加苍白,不见一丝血色。
不单是小乞丐,段干虎也被唬住了,小乞丐年纪尚幼,可能不清楚这些个事儿,可他也快活了大半辈子了,见过的死人比褚欻走过的桥还多的多,心里跟明镜儿似得,以前那些个死前跟鬼附身似得,原来是因为被狗咬过。人越老越怕死,那么自个儿……
众人各有各的心思,小和尚一是因为从小到大在寺院中长大,别说狗了连块肉都看不见,更别提这恐水症了,二来很清楚道七的为人,这家伙信口拈来、满口胡绉的本事小和尚是见多了,从初次见面一个鸡腿就换走了自己的极品沉香木佛珠到现在一两句话就糊弄了这满场的混账王八,信他才怪。
要说在场的众人也只有褚欻最为清闲了,救小尼姑对于褚欻来说只是出于道义,出于交情,不像小和尚那样情深意切,也不像小乞丐那样感恩戴德,心里没什么包袱。身体是别人的,灵魂却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从心底反感打打杀杀,血腥暴力。有什么问题就不能和平解决非要动刀动枪的,想起刚才陪自己前来的几位兄弟,现在却成了黄泉路上的孤魂,褚欻高昂的兴致不免失落下去。看来自己还是得慢慢适应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民主和平怕是断了线的风筝,越飞越高,越来越远了。
段天狮没头没脑的把希望放在了褚欻身上,上个月出门自己看上了街头一条凶猛的大狗,为了口舌之欲带着几个跟班和狗肉搏来着,不知道被狗抓伤了算不算恐水病。段天狮低头瞄了眼沉着脸的褚欻,这主儿心情不好,现在不是发问的时机。
想起自己治愈的可能就在眼前这小屁孩身上,金毛狮子愈发的殷勤,弓着腰领着褚欻一行人前行,谄媚的表情跟八路枪下的翻译官如出一辙。
一行人表情各异的在段天狮的招呼下步入客厅。
“放我出去……来人啊……你们这是……虐待老人……我要上州衙……告你们去”中气不足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接近一个多时辰的呼喊终于有了回应,守卫牢狱的侍卫终于忍受不了,手提马鞭,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老头犹未可知的喊道:“你们……这群……王八蛋,敢不敢……放老子……出去”
对面牢狱里的横脸大汉长了一副菩萨心肠,看见横眉竖目的侍卫手中蘸水的马鞭,害怕被打不敢出声只是使劲儿的给趴在铁栅栏上的老头眨眼睛,期望对面可怜的老头能清醒过来。这个牢狱内都是些得罪武国公府的人犯,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而且对面的老头自从关进来就感觉精神不太正常,都喊了一个时辰,还不歇嘴。
“咦,壮士,你眼疾犯了吗”老头怪异的神色盯着对面扒着栏杆的汉子
“……”横脸大汉闻言立时泛起了白眼
“没事,老夫祖传老中医,专治眼疾。看在你我同牢的份上,不要银子免费”老头说完扒拉下手指:“不行,不要银子老夫会亏本的,这样吧,给你打折,八折好不好?”
大汉看着近在咫尺的侍卫,大眼圆睁,对面的老家伙果然是不太正常,命都不保了,还在这跟自己谈钱,没救了。
老头子没看见靠着墙壁的侍卫,却清晰的看见了大汉的表情:“我说,兄弟过分了啊,这都嫌多,好吧,老夫倒霉,免你一半的医药费,你看…………”声音突然高了八度,倒吸一口凉气,老头也算是个高手,从对面大汉惊恐的表情以及眸子里那个模糊的倒影看见了贴墙挥鞭的侍卫。
老头二话不说,须发皆张身子犹如鬼魅般后退。双手刚刚离开,一条鞭影随即而至,啪的一声脆响,牢固的铁栅栏上留下了一条白色的印记。
老头心有余悸感激的看了眼对面的大汉,正要道谢。一条鞭子如影随形抽来,却是侍卫站定身子,手中的鞭子如同一条活着的蟒蛇朝着牢狱内的老头劈头盖脸打来。老头来不及骂娘,怪叫一声,身子忽左忽右躲闪起来……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了,横脸大汉有滋有味的看着对面老头施展沾衣十八跌的上乘轻功,从轻松躲过到狼狈不堪。侍卫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神死死的盯着老头,老头边喘气边挑衅的朝侍卫勾了勾手指头,示意再来。
侍卫狠狠的收回手中的马鞭,目光如炬,转身便走了。
老头得意洋洋的捋了把胡子,尽情享受对面大汉的崇拜,还有怜悯。“我说小子,你看老夫这身功夫如何,怎么眼神有些……”
“怜悯”大汉接口道
“对,你不崇拜我吗”老头很是狗屁的说。
“当然崇拜了,都快七老八十的人,还能有这么灵活的身手”
“那?”
大汉怜惜的摇了摇头:“老头儿,你完了”
还没等老头问话,牢狱那头传来一阵的脚步声给出了答案,老头也不笨,一时间脸色苍白起来。
一群披甲侍卫簇拥而来,带头的正是刚才和老头玩藏猫猫的侍卫,牢门被打开,一群人纷涌而上……
“不准打脸,手下留情啊……啊……啊”
老头子悲壮的声音逐渐被哀鸣埋没了“说好……不准打脸……你……你们……怎么……就……就……不守……规矩……呢?啊……轻……轻点……那……那个……混蛋……招呼……老子……下……下……下半身……啊……啊”
一群侍卫摩拳擦掌的进去心满意足的出来,锁上了牢门。老头子鼻青脸肿,满头大包的涕泪横流:“老子是不会屈服的”满脸的坚贞如同被敌人严刑拷打后的地下工作者。
对面的大汉忍俊不禁:“何必呢,何苦呢?喊了一个时辰就是为了挨顿揍,唉,老人家的思想不是我能琢磨的”
对啊,我喊了半天为的是什么,唉,他娘的,老头思索片刻狠狠的扇了自己一把掌,带着哭腔,声泪俱下:“混账啊,你们快回来,老子有事儿找你们”
大汉瞠目结舌,对面的老疯子受虐成性了么,怎么又开始主动要求挨揍了。
余光瞅着这群混账渐渐走远,老头悲壮的呐喊:“老子问候你们这群混账的祖宗,来,看老子今儿不揍死你们,快点过来,来,来啊,大爷这里有骨头吃”
果然效果很是明显,一群侍卫果真去而折返,对面的大汉斗不忍直视,怕殃及池鱼。场景甚是熟悉,不过这次老头也不大喊大叫,偶尔也只是闷哼几声。
老头很是明白,要是在这么来一次说不定这把老骨头真得交代在这,可是那仨臭小子还等着自己搬救兵,千万要忍,不忍就怕自己转眼就给忘了,等救出了人,再找你们这群混账清算。
“咳咳,打也打完了,老夫就跟你们说点正事儿”趁着一群侍卫转身锁门的瞬间,老头捂着右腮帮子屏神静气的说道“别嗤之以鼻,告诉你们家武曌小姐,老子是太极观的人,道七叫我来的,耽误了这事儿,你们包括家人命赔进去都不够。话说完了,通传与否全在于你们,只不过后果老夫说的很清楚了,赶紧去吧,迟了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们。”
老头一改之前猥琐荡漾变得仙风道骨起来,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锐利的目光看得人胆战心惊。侍卫头领沉思片刻挥手示意手下人去禀告:“老头,我已差人去禀告小姐,如若有假,天王老子同样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