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及午时,鄞州城依旧热闹非凡,人来人往。褚欻感觉自己愈发的喜欢这个淳朴的年代,一两银子能从街东头吃到西头,连带着洛西这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也免不了俗跟小和尚凑在一起大嚼一份煎白肠,褚欻时不时把手中的糖人拎起来舔上几下,甘甜的蔗糖刺激着味蕾满口都是甜香。
正眯眼享受,冷不防傍边伸过来一只爪子将手中糖人抢去,这种感觉就像是新婚洞房之时刚把新娘扒的干干净净自己个人就被打晕了。“他娘的,还有没有王法了,大庭广众下居然敢抢小爷的糖人……”
有人接说出了下半句“你他娘的活腻味了吧”。
声音有些耳熟,还没等褚欻转过头,却发现天有些变黑了,一座移动的小山铺天盖地的将自己前方瘦小的影子吞噬消弭,想都不用像来人是谁?小乞丐怎么就把推土机带来了呢?
这家伙难道是蓝翔毕业生?
褚欻张嘴语言,小乞丐赶忙出声打断:“别忘了,老王八蛋邀请的可是我们仨?你俩他娘的跑的倒是挺快,生怕老子扯后腿是吧?”
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这不知死活的家伙还是跟着来了,真特么……不要命啊!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点破。褚欻笑骂道:“混账乞丐,吃饭不见你积极,送死倒赶着往前,脑袋被门夹了”回头看了看身后微笑的众人“笑什么笑,你们也是,一个个跟黄继光堵抢眼似得,大清早的喝的是浆糊,脑袋被糊住了吧”
大家的笑声戛然而止,面带忿色,只有大块头恍若未知咧着嘴笑个不停。褚欻站在街边的凳子上勉强算是看见了邱比特的下巴,指着大块头就骂:“笑个屁啊,恶人也做了,骂名也背了,送死还赶着来生怕排不上队是吧?告诉我,你的脑子去哪了。铁锅大的脑袋核桃仁小的脑子,回去,家里没人坐镇不知道啊,赶紧的,别逼我骂我。滚,消失在我面前”
褚欻异常的愤怒,自己抓段干虎的儿子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不动刀枪不流血的解决这事儿,万一这老货一个恼羞成怒一边派人营救一边下屠刀,这么一群人上门不是把自己的脑袋搁在人家屠刀下面么,好不容易小乞丐跟着大块头走了,自己总算是舒了口气,还想着怎么想办法把洛西这群人礼送回去,这俩货有屁颠屁颠的赶了回来,褚欻都快被气得吐血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褚欻却不管不顾的撒泼:“还有你,小白脸,闲着没事干了,送也送了,到此止步,带着他们赶紧回去,别让人抄了老窝。这么一大群人靠着你吃饭,靠着养家糊口,你个不要脸的却以身犯险,脑子秀逗了,带着人消失,给你五秒钟”
歇了口气:“小乞丐跟着他们回去,然后去找你那不靠谱的师父,昨晚上咱们怎么约定的,忘了吗?”
小和尚在一边没心没肺的与手里的煎白肠较劲儿,含糊不清鼓囔:“恩……道七说得对……你们都回去吧!回头咱哥俩再去找你们昂。”
现场一片寂静,连周边小摊小贩们都停止了叫卖声,洛西、邱理策一干人面无表情,脸色阴沉,脚下却生了根,尽皆站立不动,小乞丐面色苍白却稍稍的往小和尚傍边挪挪身子。堂堂墨盟玄武的首领,被两个小屁孩在大庭广众之下骂的狗血喷头,却很奇怪的没有反应,反而有些甘之若饴。
他们不是笨蛋,这小家伙试想激怒与他们,好让他们滚蛋,滚出这个是非圈,道理是明白的,可是这叫骂声太狠了点。
现场一片寂静,褚欻跳下板凳伸手夺过自己的小糖人,舔了一口:“走”。小和尚低头咬一口糖葫芦,然后将糖葫芦递到褚欻嘴边,褚欻也毫不客气的咬上一口,俩人勾肩搭背的说说笑笑径自走远。
大块头看着两个小屁孩远去的身影,嘴角微微勾起,迈动着步子晃晃悠悠的跟了上去。接着小乞丐、洛西等人也是缓步跟上。
“道七,这群家伙跟了上来,怎么办?”
褚欻拍了拍额头:“怎么办?凉拌”
“要不咱俩多绕几圈把这些货绕晕了”小和尚献言献策
褚欻抬手就赏了不戒一个清脆的脑瓜崩:“你傻他们不傻,直接去天虎帮跟着我俩绕圈圈?”
小和尚被打蒙了:“也是啊,那我们怎么办?”
“等”某人咬牙切齿的声音。
看着前面的褚欻两人停了下来,大块头忙装作挑选瓷器的样子,笨拙的身影在人群中十分的显眼,洛西等人连忙有样学样,只有小乞丐一步不停的朝他们走过来。
褚欻眼里模糊了,眼泪侵湿了眼眶模糊的看不清一切,模糊了近在咫尺的行人、头顶的天空,而远处那些有些愚蠢的身影却越加的清晰,清晰的有些可在骨子里了,清晰褚欻全身发疼……
小和尚别过头,眼泪已决堤。
这群可恨可爱的王八蛋们,是怕黄泉路上寂寞冷吗,非得结伴而行,褚欻站起身使劲儿拭去即将流出的泪水,朝小乞丐挥挥手,小乞丐明显有些害怕刚才发怒的褚欻,颤颤巍巍的一步一挪,褚欻大步踏了过去,一把将小乞丐死死抱住:“百里奚啊,你个混蛋,既然想死那么咱就一起死,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小和尚也冲过来三个人抱成一圈,不知是喜悦还是悲伤的眼泪洒个不停。
“来,洛大哥,邱大哥,你们这群王八蛋都过来啊!”褚欻看着远处欣喜看着这边的众人。看着大块头犹豫不绝的跟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儿似得,洛西更是不用说了,站在大块头身后寸步不挪。
“都过来吧,要是能赶走你们我早就下手了,骂的我都不好意思了,都要上赶着送死,好吧!那我们就一起闯闯,这世间敢收我们命的阎王还没出世呢,何况是个小小的天虎帮”褚欻眼神坚定:“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老子有这么多血浓于水兄弟还怕他个俅!”
一番话说得豪气冲天,大伙都咧嘴大笑不已:“对啊,道七公子说得对怕个俅,哈哈哈!”
褚欻转身深深一礼:“之前深有得罪,还望各位各个海涵,道七在这里给给位哥哥赔不是了。之前骂你们是我不对,但老子就是不认错。你们能咋滴!”褚欻望着这些面孔陌生的汉子们:“各位若是瞅得上在下,认我这个小兄弟,就莫在说什么公子之类的话了,跟和尚一样叫我道七就行。若还是叫不顺心,那好办叫我牛鼻子也成,小和尚就叫秃驴吧,好记得很!”小和尚隐秘的翻了白眼确没有反对。到现在他俩才算是承认了这群热血衷肠的铁血汉子们。
洛西笑着说:“道公子,小秃驴这个称呼有点不妥啊?”
“洛大哥,你这是埋汰我呢,要不要我叫你洛大头领呢?”
“呵呵,兄弟莫怪,你洛哥习惯了”大块头瓮声瓮气的帮着开解。
“对了,洛大哥、邱大哥,我有事得求你俩帮忙了”褚欻边舔糖人便开口“也没什么大事儿,我让乞丐他师父去通知我六师姐,出门快一个半时辰了,还不见回来,这家伙办事儿不太靠谱,所以想找位兄弟去打探一下消息。”
洛西明白这位大爷办的事儿才是今天最大的重头戏,能不能一举铲除天虎帮这个毒瘤全看这件事儿了。当下唤过一位一脸不情愿的手下吩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