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毕,你那天来的时候不是提到你只认识其中的两个字吗?”谭老见毕澄不语,索性提醒道。
“是啊,一个是公,一个是般,怎么了?”毕澄不解的问道。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但这俩字就是这本书作者名字中的两个字!”谭老不知是故意还是在调整情绪,一句话又只说了半截。
“般公?公般?还是……”毕澄只得自己试着凑字。
“公输般!”谭老口中吐出三个字来。
“公输般是谁?”毕澄随口问道。
“公输般你都不知道?哎,我现在都开始怀疑你到底念过大学没有,还历史专业,都是造假的吧,年轻人呢!”谭老突然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
“您是说鲁班,那个木匠?”毕澄被谭老一激,猛地想起一个名字来。
“鲁班倒是对了,但怎么又成了你嘴里的木匠?”谭老不禁痛心疾首的说道:“其实你说的也对,鲁班是被供奉为所有木匠的祖师爷,可鲁班的学问和贡献可绝非这一点啊!”
“那他还会点啥?”毕澄小心翼翼的问道。
“多了去了!土木工程只是鲁班学问里最浅显的一块,除此之外,兵家的攻守技法,道家的阴阳符咒,还有巫蛊医道、消息机关、算术物理之类,均是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因此才被后人尊称为公输子,一个‘子’字,已然等同圣人一般,可以说他就是一位大思想家和大实践家啊!”
“鲁班有这么厉害?”毕澄忍不住吐噜了一句。
“何止是厉害,而且可以称得上神奇!”谭老慨叹一声,继续说道:“就拿后来传世的半本《鲁班书》来说吧,自古以来,有多少修习过这部奇书的人,或能以精妙绝伦的木工手艺和建筑技巧闻名于世,或能通晓世事阴阳之理为人襄灾解厄,或能领军备战拒地于千里之外,扬名立万、功高位尊这种事简直是手到擒来,即便偶窥一点皮毛,也可足以衣食无忧、一生富足,你只需查查资料就知道了,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这本书最神奇之处在于,《鲁班书》又被称为《缺一门》……”
说到此处,老头竟然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水,这可把毕澄本已吊起的胃口再升三寸,毕澄本想催促,谭老却于此时清了清嗓子,又开了口:“为什么叫《缺一门》呢?就因为凡是修习这本书的人全无好果子吃,鳏、寡、孤、独、残,必有一项加于己身,或是丧偶致残,或是父死母亡,又或者给亲近之人带来不测灾祸,说起来也真是可怕的很呢!”
“啊?还有这个说法啊!那这本书岂不是一本灾书?”毕澄听到此处,突然大叫起来。
“也可以这么说吧!但这本书里的知识确实太难得太神奇了,也由不得人们不想学啊,所以才得了这个千古奇书的称号!”谭老已然平静下来,沉吟片刻之后,便又说道:“你得来的这本残卷,恰好就是《鲁班书》目前遗失暂缺的那部分,所以价值根本无法估量,小毕啊,真有你的,你这运气老头子也真是服了!”
“这哪是运气啊,不过是我这手……”毕澄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本想说明一下,但话到中途,毕澄突然改了主意:“手……手气这段时间好像是好得有点离谱了,哈哈!”
“是啊!这本书你准备怎么处理?”谭老突然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可是只认识里面的两个字,能拿它咋办啊?”毕澄说道。
“嗯,这上面都是战国时期的文字,属于金文和大篆的过渡体,里面还夹杂了齐鲁分支的一些独特简化,你不认识也算正常!”谭老稍停片刻,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这本残卷呢,就先放在我这儿,等我全部译成现代汉字之后,我再把他还给你,同时我也沾你点光,准备用它来做点学术研究,至于最后发表的论文嘛,我会把你名字署在前面,你看这样行不行?”
“谭老,您可别那我开涮了,就我这点水平,哪有资格在论文上署名啊,这本残卷您就当自个发现的,随你用,想用多久就用多久!”毕澄呵呵笑道。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其他事你别管了,我自有分寸!”谭老乐呵呵的说道:“对了,上次吐谷浑墓葬的考古论文,我也把你的名字署上去了,说不定还能让你得个虚名奖项呢!”
“那您老可是太抬举我了,我只不过是打打杂而已,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吧!”毕澄谦虚了一句,随即说道:“如果您非要给我署名,也一定要放到您名字后面,否则我可不借啊!”
“行行行,那我老头子可就当仁不让了,哈哈哈!”谭老笑道。
“还有就是麻烦您译成现代文字之后,也发我一份,我也好学习学习!”毕澄随口说道:
“你要学习?那我外孙女咋办?”谭老听完登时倒吸一口冷气。
“不不不,我不是学习,我就是想看看这本书到底有多神!”毕澄自知失言,于是赶紧往回找补。
但谭老已然听到心里去了,沉吟片刻之后才说道:“虽然我还没有仔细看,但残卷上的这部分主要是关于消息机关设置和脱困解厄技法的,而且都是一些抽象深奥的原理构造之说,真要准确转译成现代文字,我老头子一个人也办不到,必须要请些这方面的专家一起才行,所以嘛,你这文科生根本就看不懂,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嗯嗯嗯,就听您老的!”毕澄赶忙点头。
“好吧,那你就等我的好消息!”谭老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恰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咚咚咚的大力敲门声,根本不用问,肯定是耙子这个鸟人,话说别人也没这臭毛病啊!这哥们有时就是玩心太重,现在敲门还算好的,更有甚者,经常会悄无声息的溜进来,故意吓人一跳,只是不知道这家伙用什么办法打开的门锁,难道这也叫天赋?也许是吧,要不怎么只凭个高中学历就在安防公司研发部里挑大梁呢!
想到此处,毕澄突然就把谭老刚刚提到的古书里的消息机关一说联系了起来,毕澄开门的时候,便决定拿这个逗逗耙子。
“耙子,你整天吹自己是安防高手,那你说如果跟两千多年前的公输般同学比起来,你算个什么鸟?”
“你是说春秋战国时的鲁班?”耙子突然眼睛一亮,随即换上难得的正经神色,一脸崇敬的说道:“真要在他老人家手底下,那我连个鸟毛都算不上!”
“哈哈哈,耙子,你真是进步了,竟然知道谦虚了!”毕澄笑道。
“不是我谦虚,是他老人家太高深太玄妙,我怎么能跟他比呢!说实话,我真是后悔晚生了两千多年,如果我有至尊宝的月光宝盒,我肯定第一个选择飞回那个年代,在他老人家面前磕头拜师,哪怕就是见面之后我马上死掉也值了,要知道他老人家可是千年难出一个的绝世奇才,在那个年代就已经能够把现在这些所谓科学家研究出来的数学物理问题说得一清二楚,不是天才又是什么?”
耙子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严肃的几乎让毕澄差点认不出来,这还是那个内心冲动偏激、表面玩世不恭、整日嬉皮笑脸的抠门耙子吗?
如果让耙子这个怪才看到那本残卷会有何种反应?绝配?嗯,肯定是!
只是太可惜,《鲁班书》好是好,可“缺一门”的诅咒太过可怕,毕澄心念刚动,便又赶忙打消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