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杀人了,他的同学。
张明是一个普通人,长相普通,年龄普通,身高普通,成绩普通,连性别都普通,好吧,关于最后一点他还是很庆幸的。
就是这么一个被扔进人群里就发现不了的人,杀人了。
张明喘着粗气,大脑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涌在了脑子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有高峰的身体软绵绵的躺在地上。
关于自己杀了高峰这件事,张明早有预感。谁叫这家伙不仅长相出众,成绩优秀,最可气的是他把自己的女神给睡了还不准备负责。
当系花儿憔悴的告诉张明她怀了高峰的孩子时,张明差一点儿捏碎了自己的手。
张明怒气冲冲的去找高峰理论的时候,高峰居然满脸不在乎,“什么系花儿,就是个婊子,我勾勾手指就按捺不住了。”
张明举起身边的椅子就向他砸去,那一刻,张明的心里什么都没想,只有冲动和报复。可当这种冲动与报复的热情退却以后,迎接他的就是冰冷的空气和软绵绵的尸体。
张明慌了,就算在心里想着让高峰死一万次,可现实中他是第一次杀人,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放在高峰的鼻子下晃了晃,然后猛地后退,摔倒在了地上。
……死了,真的死了!
张明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庆幸还是遗憾,他只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要害怕了。好像警笛的声音随时都会在耳边响起。
张明咬咬牙,带上教室大扫除时留下的塑胶手套,开始清理现场了。
绝对不能被人发现,这是张明唯一的想法。
人一旦犯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犯的错误时,就好像堤坝开了一个口儿,洪水就要把这里冲垮。
也许,张明应该高兴,这时候的他已经不再普通了,他更像一个穷途末路的强盗。
人的能量总会在绝望中变得诡异起来,这种说不清的心理暗示是比恶鬼还可怕的东西。
一米七五的张明,平时上楼都会气喘,现在居然能扛着将近一米九的高峰健步如飞。但张明告诉自己快一点,必须再快一点,千万不能被人看见。
庆幸的是,现在天黑了。北方的冬天,天总是黑的特别早,学校里的灯昏暗着,远处的月亮被乌七八糟的烟尘遮掩着,冷风刺骨,让人不愿在外面多停留一秒。
张明的脑子清楚极了,学校为了搞绿化,种了很多树和灌木,而在那些灌木后面放的灯全是绿色的,一到晚上分外阴森。而这种阴森正是张明想要的。
张明没敢拿铁锹,生怕被人看出端倪,他就这样扛着一具温热的尸体在灌木丛中前进。
灌木丛的里面的一片李子树,张明停下来了。
周围安静极了,张明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张明舔舔嘴唇,开始挖坑了。他双手的指甲里充满了泥土,手背处被石头硌的破了皮,若是原来张明早就会在凉水下冲洗,然后滴上酒精,甚至可能抱怨几句疼痛。可是现在,他就像一个机器,手被冷风吹得发红,额头却不停地向下滴着汗水。
“窣窣-------”张明的手一顿,小腿抖了起来,他瞪大了眼睛,努力的向四周看去,太黑了。绿色的灯只能照到远处的灌木。
一只猫无声无息的走了过来。
张明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猫也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却微微偏头,好像无辜的质问。
人不能做亏心事,不然总会觉得一切都是阴谋。
就像此刻的张明,以为自己从一只猫的眼睛里看出了不怀好意,尤其那眼睛绿油油的,在漆黑的林子里幽幽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