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宣和十年六月,皇帝大寿,大臣携家眷前往庆祝,席间,一八岁女童一曲惊四座,名震天下,微微一笑,竟显倾世之姿,其间,十二岁太子夜陌煊一见倾心,询之,方知原是太子太傅云祁之女云汐。宣和十六年九月太子煊继帝位,下诏书,云汐笈摒之日,亦是母仪天下之时,此举轰动天下。宣和十八年七月,睿王夜陌尘战功济济,亲点云汐娶之,皇帝夜陌煊虽大怒,但惧于睿王手握重兵,遂从之。
红绸缎子随风摆动,诺大的相府一片喜庆,前院主事的管家指挥着丫鬟小厮挂红灯笼,贴红喜字,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大堂内当朝丞相云祁却愁容满面,没有一点嫁女的喜色。
丞相夫人韩水清见那云祁端着脸,没有一点笑意,便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俯身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到:“相爷这是嫁女,睿王亲点,皇上钦赐,您这一脸愁容要是让各位大人瞧见了可如何是好”。
“可…可是”云祁的话还未说完,韩水清便打断了他:“这可是皇上的主意,你若真心疼那小贱人,我现在就命人去将汐儿接回来可好”。韩水清作势转身要走,云祁慌忙的拉住了她。
“夫人说笑了,我哪敢,只是若儿也是我的女儿,以前没有好好对她,如今又要她代替汐儿嫁去漠北,对她有所亏欠罢了”。
韩水清一脸的不屑:“那小贱人如今可是嫁去做睿王妃,哪来亏欠一说”。
云祁听韩水清这么说,便想,这睿王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生性残暴,杀人如麻,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这若儿要是嫁过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这话他并不敢与韩水清说,只能硬生生的藏在心里。
与前院的热闹喧哗不同,后院的落荷苑却异常的冷清,房间里,一墨青色素服女子默立在窗前,清风不时的拂过她的罗裙,不知站了多久,只是出神的看着窗外,一穿着粉色罗裙,丫鬟打扮的女子捧着凤冠霞帔进了闺房,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梳妆台上,女子仿佛从未发现,“小姐,天凉,您身子弱,小心得了风寒”说着丫鬟便将一件外衣批在了女子身上,女子这时才回过了神。
“彩儿”。女子回过头,一张苍白绝美的脸映在了彩儿的眼里,是一张让人心疼的脸,彩儿更有些担忧了。小姐身子娇弱,性子温婉,又不争不抢,心地善良,就这样一个人,却命运多舛,因为是庶出,生母没有地位,夫人不喜欢,遭到府中上下冷眼相待,如今却还要为大小姐替嫁,嫁个好人也就算了,可偏偏是睿王,睿王虽说是东陵战神,但传言他生性残暴,杀人如麻,不敢想象,小姐嫁过去会遭到怎样的折磨。光想想彩儿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小姐,相爷和夫人怎可这样对你,怎么说你也是相爷的亲生女儿啊,传言那睿王生性残暴,小姐你嫁过去了,可怎么办”
对于云祁和韩水清的做法,彩儿无法接受,可又能怎样,她也只不过是这相府的一个丫鬟罢了。
云若轻轻地笑了笑,“这只是传言罢了,或许他并不是这样的人”。云若的这番话,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罢了。彩儿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或许什么都不说,是最好的。
“小姐,这是夫人叫我拿过来的”。彩儿指着放在梳妆台上的凤冠霞帔,“夫人说,这些本来都是大小姐出嫁要用的,既然小姐是替大小姐出嫁,也不能亏了你,便叫我把这些都拿来”。云若只看了一眼那凤冠霞帔,便又看向窗外。
“什么都无所谓了,时间快到了吧,我也要离开这相府了,离开这京都了,只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娘”
云若转身抓住彩儿的手,声音有些颤抖。
“彩儿,我已经向大娘要了你照顾我娘,我走后,希望你能好好帮我照顾我娘”
彩儿并不是云若的丫鬟,她只是在云汐的竹幽苑当差的一个普通丫鬟,在一次机缘巧合下,云若救了彩儿,从此彩儿便将云若当成自己的主子。而云若会乖乖替嫁,也只因为韩水清答应会治好她娘的病,将彩儿调去照顾她娘。
彩儿听着云若的话,马上跪了下来,用手指着天道。
“彩儿在此发誓,会好好照顾赵姨娘”
“彩儿,你快起来,我相信,只要有你在,一定会照顾好我娘的”
云若扶起了她,彩儿用手拍了拍罗裙上的灰。
“小姐,在走之前,要去看看赵姨娘吗?”
云若闭着眼想了一下,或许这是她这一生最后一次见她娘,但她还是决定不见,艰难地摇了摇头。
“不必了,我这样,娘见了我,只怕会更担心”
她摸着自己的脸,那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云若不想她娘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