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凯本想以死谢罪,没想到不但没死成反而招了赤风的一顿臭骂,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宇文澈的话,顿时觉得自己有救了。
狗剩子已经稳稳的躺在了卫圣手的床上,端木果直勾勾的看着师父为狗剩子把脉,还不停的问,“师父,怎么样,狗剩哥不会真的心智散乱吧,如果那样的话可就糟了,他还有老母亲要奉养呢。”
卫圣手不悦的训斥道:“果子,为师说过多少次,为医者首先要心静,像你这样毛毛躁躁的怎么能做个合格的大夫,为师在这里给他把脉,你却在我耳边絮叨个不停,为师的脑仁都让你吵炸了。”
“好嘛,我不说了就是了。”端木果偷偷的吐了一下舌头后用手捂住了嘴巴。
放下狗剩子的手臂,卫圣手习惯的擦了擦手坐在圆桌旁,摊开纸张,拿出笔墨,“果子,我说你写。”
“哦……”果子像得了大赦,挪开捂在嘴上的手挨着师父坐了下来,拿起笔,“师父,准备好了,开始吧。”
一边写果子一边嘟囔,“看来狗剩哥的病情不是那么的重,师父开的药都是些安神醒脑的,看来他只是受了一点惊吓而已,至于腿上的伤养上个两三月自然就会好的……”
卫圣手已经习惯了果子自言自语的习惯,听到就当没听到,依旧说着药方。
药方刚刚写好,果子拿起来撅起嘴轻轻吹了几下,想要墨迹快些干,就在这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果子放下药方蹦跳的跑过去看门,门一打开,果子愣了一下,“童领,怎么是你?”
“端木姑娘……”童凯苦哈哈着脸向果子施了一礼,“童凯能不能和你说几句话?”
“当然可以啊。”
童凯紧张的向赤风的房间看了看,确定他并没有出来,急忙把果子拉进了房间。果子一脸的茫然,“童领,你怎么跟做贼似的,神神秘秘的,出什么事了?”
卫圣手抖擞着药方,“果子,难道要为师亲自抓药,亲自煎药吗?”
“哎呀,师父,你老人家等一会,没看见我正忙着了吗,你老活动一下你的筋骨,亲力亲为会更好。”
“唉……”卫圣手叹了口气,故意捶打着自己的腰站了起来,“我以为有了徒弟就会轻松些,没想到,不但轻松不了反而更加的累了,早知道不收徒了。”
“师父,我知道了,知道了,您别唉声叹气了,我忙完就去抓药,您老歇着吧。”
童凯不知道师父俩是在开玩笑,满是歉意的向卫圣手拱手说道:“卫老爷子,是童凯叨扰了,我也是迫不得已,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求端木姑娘……”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还以至于用到求,我家果子只不过是个叫花子中的医女,童领是何等人物,竟要果子帮忙。”
童凯为难的搔了搔头皮,“实不相瞒,这次公主失踪,童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但让皇上失望,而且也让王爷很失望,童凯自知罪责难逃,特向王爷请罪,要打要罚童凯绝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可就怕王爷失望的眼神,那还不如杀了我……”
“什么什么?不会吧,公主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再说了,公主失踪也不能怪你啊,哪至于要杀你那么严重,那个臭脸王把人命当什么了?在他眼里命如草芥吗?这是什么道理,不行,我得去找他理论理论!”
“不不不……”童凯没想到端木果会如此误会,连忙张开双臂拦住了她,“端木姑娘你误会了,王爷不是那样的人,王爷爱惜我们这些人的性命甚过爱惜他自己,我只是觉得,王爷打我骂我说明他还重视我,可他一旦懒得责罚我的时候就是我让他失望透顶的时候,这样的感觉比杀了我还难受,所以,端木姑娘,事到如今,我只能来求你了,求你替我向王爷说个情,请他降罪于童凯!”
端木果虽然听得一知半解的,但是有句话她还是很有感触的,那就是只有在乎你的人才会更加严厉的对你,反之正眼瞧一下都会觉得累。
端木果拍了一下童凯的肩头,用力点点头,“童领,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你想挨打是吧,我帮你说情去。”
童凯高兴不已,卫圣手却撇起了嘴,“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还有人专门想讨打呢……”
端木果兴冲冲的拉开门,不忘回头嘱咐一声,“师父,照顾好狗剩哥,我去去就来。”
“嘿,这小丫头片子,把师父当劳力使唤了……”可惜,卫圣手的嘟囔声被生生的挤在了门缝里。
赤风的房间就在眼前,可童凯愣是一步也不敢靠前,远远的就跪了下去,端木果知道凭自己的力气是拉不起他,索性独自敲响了赤风的房门。
“本王谁都不见!”
赤风不近人情的话差点把端木果的好心情给呛回去,她拍了拍胸口自己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臭脸王心情不好才会这个德行,俗话说双拳不打笑脸人,我礼貌一些,再多一些笑脸,他肯定不会发脾气。”
想到这,端木果再一次敲响房门,没等赤风吼,果子就抢先说道:“那个臭,噢,不对,束亲王,我是果子,赏脸开开门行不?”
“果子?”赤风猛的从床上跳了起来,三步并两步打开房门,端木果笑嘻嘻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远处跪着的童凯也没逃出赤风的余光,这使他略微柔和的脸又变得阴沉起来。
没等赤风相让,端木果就拨开他的胳膊走进房内,颇为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王爷住的房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和我们住的没两样。唉,我真笨,这里是驿站啊,虽说被皇上临时征用,做了什么什么行宫,但也只是暂时的,不可能布置的向真正的皇宫一样是不是……”
赤风看着对他的住处品头论足的端木果,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果子对于他在翻云寨的行为至今只字未提,这使他心里有些慌乱,他很想果子能当面问他,却又怕她问。
环视了一圈,端木果也瞧不出个什么不一样,忽然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不是来参观的,而是……
“臭脸王呢?”端木果发现赤风并不在房内,回头一看,他依然杵在房门口,倒像是个刚刚进门来的客人。
“嘻嘻……”端木果露出了洁白的八颗牙,“王爷,你怎么在门口站着啊,哪有客人进了门,主人还在门口杵着的。”
关闭房门,赤风径直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眼神始终回避着果子的目光。
“喂……”果子不乐意了,气呼呼的走了过来,“师父说过,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否则就会很失礼,你是王爷,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
赤风自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幽幽的说道:“关于礼节的事不用你教我,找本王有什么事?”
端木果一愣,这是她认识赤风以来第一次感到他语气的冰冷,以前和他说话时只是觉得他人冷,口气虽然霸道却不失温暖,如今他的口气明显让果子觉得不适。
其实赤风是故意这么做的,在翻云寨里的发生的事让他有些不敢面对端木果,他甚至以为,端木果决口不提只是因为害怕他所以刻意回避,所以他索性就冷到底,让果子离他越远越好,这是保护果子最好的方法。
端木果来不及细想赤风的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快,她现在只想尽力帮童凯求情,虽然她并不知道童凯为何会找到她。
“亲王,我来是想和你说说童领的事……”
“他有什么事?何须你来和本王说!”
“你……”端木果的火气腾腾的往上冒,但是为了童凯她只能咽下这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变得柔软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童领会找我,但不管为什么,既然他找到我我就一定要帮他,我可不像某人那么不近人情!”
赤风岂会不知端木果说的某人就是他,额上的青筋立刻显露出来。端木果不等他发脾气接着说道:“公主失踪不能全怪童领,公主又不是小孩子,童领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当然这也不能作为开脱罪责的理由,我只是想说,童领知道错了,也甘心受罚,但是你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态度让他生不如死,其实我很明白童领,他敬重你,你的信任对于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你打他骂他他会认为你还在乎他,还信任他,你这不骂不罚的才会让他觉得害怕。”
端木果慢慢的走到房门前,伸手拉开了门,看着远处跪着的童凯叹了口气,“记得小时候,我做错事,师父不骂我不打我,就是不理我,甚至都不正眼看我,那种感觉让我感到害怕,自从娘死后我就和师父相依为命,他不理我我就感到被自己像是被遗弃一样,心慌,恐惧,我好想师父能骂我能打我,那样的话我就觉得师父还在乎我,而不是不要我。”
赤风一直盯着果子的背影,眼神变得是那样的温柔,在果子说起她小时候的事的时候,他的心里猛的一震,父亲的身影浮现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