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房中,随着一阵锁链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大牢的门被缓缓打开,三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囚犯鱼贯而入。
为首者,蓬发胀如狮,巨身如宝塔,宽松的囚服,被身上如石垒砌而成的肌肉撑得紧绷,身形如一座移动的宝塔,挪移之间,一股无形的威势迎面而来,虽披散着头发,看不清其面容,但那一双如鹰眸锐利的双眼,尽显体内猖狂;
次入者,身形挺拔如松,气度英武不凡,即便已成阶下之囚,亦不能遮掩其锋。囚服套在身体之外,肌肉并没有为首者膨胀的那么张狂,但身上那完美比例的身材,却丝毫不比前者逊色。尤其是身上不经意间散发的气质,在云淡风轻之中掩藏着淡淡的锋芒。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难明的韵味,似宝剑藏匣,令人望而生畏;
二者先后步入,无论是肌肉魁似虬龙者,还是云淡风轻者,俱是英武不凡之辈,就算是深埋在这刑部大牢内,亦无法遮掩身上散发出的鹤立鸡群之气。可反观最后进入者,低眉躬腰,獐头鼠目,紧紧的跟在二人身上,就在进这牢房之前,甚至还对负责关押他们的官差谄媚至极。
门外的官差也受不了他如此模样,一脚把他踹进牢内,神色带着厌恶,急匆匆锁上房门便已离去。
秋无叶当先一步跨入牢门,或许是长久以来的监狱生活,让他的眼睛早已适应黑暗,左右眸顾轻扫,牢房内的景象悉数倒映在其眼中。突然之间,却对缩在墙角的风吟艳一声闷喝,声如洪钟,纵使生活在这监牢之中,他的声音依旧宏亮:
“小子,滚到一边去,这位子我要了。”
.
屈膝倚坐在墙角的风吟艳微抬双眼,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当他抬起眼睛仰视着前方壮如铁塔的硬汉是,胸膛亦有着明显的起伏。
风吟艳单身撑着墙壁,尽量使自己身体能够用的上力,随即就喘着虚气缓缓立起,艰难的向一旁挪去,而面对这大汉恃强凌弱的表现,其余诸众皆是面无表情,在监狱里,这不过是在平常不过的表现。
他此时所要承受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还要背负来自身上的两倍重力,那种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比原来重了两倍感觉。
牢房中,一阵相安无事,诸人各寻一座,分呈五角,彼此之间各保持着一段距离,不消多时,门外的官差便送了晚饭过来。
“秋无叶。”
“霜枫。”
“杨千。”
“哎,官差大哥您费心了.”
“滚,别在这恶心老子。”
这三个名字,便是依次进入这座牢房的人的姓名。
杨千,便是之前那个獐头鼠目之人的名字,就在官差把饭菜送到他手里时,他还上前想与之攀谈,不过却被官差一脚踢了回去,他也不以为意,依旧笑呵呵的,还真的根据官差的话,滚着回到自己的位置。
“陆烨。”
“风吟艳.”
官差依次点名,并依照名字将饭菜送到每一个犯人手里,可当其念到风吟艳的名字是,一只大如蒲扇的手,拦住了官差。
秋无叶,便是那个占据了风吟艳座位的大汉,只见他猛然甩头,瞪如铜铃般的双眼看向风吟艳,嘶哑的声音好似金属切割,难以入耳:
“小子,把饭给我,以后我罩着你。”
原本被官差点名,想要起身接饭的风吟艳闻言,撑着墙壁的右手微微僵了僵,好半晌,方才颓然的收了回去,依旧缩在墙角,一言不发。
“不识抬举的小子,老大肯手你,那是你莫大的荣幸,还不赶紧上前谢过老大开恩。”
秋无叶尚还没说什么,一旁獐头鼠目的杨千倒是一副小人模样,顶着一口大黄牙便骂了起来。
只是风吟艳并未理睬他,锁在脖子上的禁魂环,强灌在他脑海里的魔音此时正在兴风作浪,他抵抗这股魔音,已是极为艰难,又哪里有空理会杨千的无理叫嚣。
“老大,要不要我去教训他一顿。”
风吟艳的无视,让杨千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没有半点面子,腾地一下站起身,便朝着风吟艳走去,只是还未走多远,便被秋无叶一掌拍落,跌倒在地。
“我的事情,你也配管?”
秋无叶同样没有理会杨千,他微眯着大如铜铃的双眼,一抹幽泽从其眼中掠过,看着缩在墙角的风吟艳,若有所思,只是把手中的一个馒头,丢给坐在离他较远的风吟艳身旁,随即便一个人独享起两碗饭来。
而对于这一切,监狱诸人皆视若无睹。好像监狱里不发生这些事情,才是令人吃惊的时候。
一夜无话。
月上中分,皎洁的月光自天外降落,笼罩在一座古朴的寺庙前,月光星星点点,如银泄地,可是,天牢之中,却依旧是一片昏暗。
谁能料到,关押国家重犯之地,居然就隐藏在一座寺庙的地底之下,四通八达,就是一座鬼斧神工的地下堡垒。
昏暗的地牢之中,一条条狭长到没有尽头的道路密密麻麻,整体如同一个蜂窝般,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可一旦让这座堡垒倾巢而出,所有一切敢于挑衅它的,都将被焚成灰烬.
千里之外,已经被废弃的一个村落,残垣断壁,见证了战火的残酷,就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一座破败的木屋,却突兀的立在那里,若是站在一个制高点向这片村落俯瞰,则会发现,木屋周围之外的建筑,隐隐将木屋拱绕在其中,而那些残垣断壁,也恰如其分的倒在一些角落的面前,即遮蔽了其中的景象,又不会阻挡对外的视角。
中央的木屋,借助着月光的晴朗照应,居然看不到屋内丝毫的景象!
而在木屋中,亦是别有洞天。
木屋中,一切都是布满了灰尘,残缺的桌椅,破损的书画,但没有人会去注意,门后的下方一脚,靠近门槛的一块青瓷地砖,却比周围的地砖要干净许多:
“这次,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把他救出来,以他的名义,控制住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古董。若是他配合,就让他做个提线木偶,最起码能活一场富贵;若是他胆敢有二心,割了他的脸做人皮面具,替身早已找好,此次行动,必须把他救出来。”
地下室内,昏黄的火把将一切的照的无比清晰,一个黑衣人站在一张长发桌前,在一张建筑结构图上指指点点,旁边一名速记者正迅速的记录下他所说的每一句话,而在此二人身后,长方桌两旁各坐四人,俱是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双双神色莫名的双眼,正在静静的注视着前方。毫无疑问,那个站立在前,不断部署的黑衣人,正是这些人的首领。
可正当首领提及救人此点是,一道瓮声瓮气,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准确无误的传至在场每一人的耳中,却没有丝毫外泄,在他们上空,木屋依旧是寂静的让人害怕:
“他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可这一次去截天牢,我们的人势必会损失大半。花费如此人力物力,就为了一具不堪大用的傀儡,我不同意,我们耗尽心力培养出来的暗部,难道就是用来挥霍的吗?”
坐在角落的一名黑衣人,身形与黑暗融为一体,乍一看去,便是一团空气在说话。
看起来,这名黑衣人好像很不给首领面子,甚至在首领发话的时候出言打断。但实际,领兵作战就是如此,有什么问题便要迅速问出来,否则的话,作战计划乃是一环扣着一环,当把一切都部署完毕,再揪着某一环节进行提问,不仅仅会打乱原来的部署,甚至整个作战计划会因此而重新修改。战争,说白了就是用人命去填,这名黑衣人看似不恭敬首领,实则却是真正的融入到这个计划之中。
当然,相对应的,作为制定作战计划的首领,事前必会先全方面收集情报,加以分析整理,组合出一套初步的作战计划,这样,便不会因为手下人的打断而产生思想空白。而因为只是初步拟定的关系,在讲解途中可能会冒出许多新的想法与灵感,这时便需要速记者及时的记录。
狭小的地下室内,虽然一共只有九人,却是如果一架精密的仪器,谁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缺了一环,或许就会导致计划的全盘皆输。
“其实,就这个问题我们也组织过密谈,”对于手下人的提问,首领的声音依旧不徐不缓。
“刑部大牢,分内外二座,明暗两部。明部,便是屹立在明面之上的大牢。在明部大牢关押着的囚犯,虽是十恶不赦之辈,但也只是山中无虎,猴子称王,掀不起太大风浪。;可若是关押在暗部的大牢内,那么,这其中的每一人,都具有足以颠覆整个大柳王朝的力量.”
“我当然知道这些。”
之前那名黑衣人,再度打断了首领的话:
“我强调的是损伤,损伤你懂吗?你真当国家花费巨力养的那些炼丹师,点金师都是饭桶吗?最新消息,大柳已决定对他启用天字二级看守规格。诸位应该知道,能够看守在暗部大牢内,就算只是一个小卒子,其实力都足够在外界名动一方,更何况是天字二级规格。
据我得到的情报而言,国家的铁戈计划,已经开启。而且,便是针对他才开始启用,可以说,仅他一人,便已经顶得上大柳的半壁江山。”
“什么?你确定是铁戈?”
“不可能,铁戈因为违反人道宗旨,在先皇创建大柳初期便被定旨否决,怎么可能启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