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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五章

98

冯英决定回老家麻柳一趟。离家几年了,想爹娘。有一晚她梦见娘站在一座山坡上,凄声呼喊着自己的乳名,一声接一声,她就在山坡下,一声声喊娘,却总也喊不出声。醒来后,缩在被卧里呜呜哭起来。自从回到紫阳,三年多来,想回家,却回不了家。

周锦堂执意要陪冯英一起去,他隐约感觉到冯英家里一定出了事,不然,这么多年,在一个县内,游击队闹红闹翻了天,冯英的事情家里不会不知道,既然知道,她爹娘不会不来找她的,而且冯英始终也没得到家里的一点音讯。如果相距遥远,这种情况也不稀奇,可是在一县之内而缈无音信,就不得不让人担心了。冯英没有答应周锦堂的要求,说,都去了,万一出啥事,连个主心骨都没有,再说,我这是回娘家,悄悄地去,悄悄地回,不会有啥意外的。

周锦堂问,准备带谁一路?冯英说,凤儿。周锦堂说,还是多带几个人吧。麻柳可是黎山虎的地头,你又是在麻柳土生土长的,一街得人都认得你,太显眼了,万一有个闪失,也有人照应啊。冯英说,人多了反到惹眼,我只是回家看下爹娘,不会抛头露面的。周锦堂还是不放心,说,把麂子和小豹子带上。冯英想了想,点了点头。

麻柳是紫阳西南一个古香古色的小镇,建于清朝同治年间,因有两棵大柳树而得名,为川陕要隘,任何流域重要商品集散地。麻柳街长不过五十米,青石铺街,瓦房错落,店铺林立,从街头毫不费力扔出一块石头准能落到街尾。整条街坐落在一块坪坝间,四面环山,麻柳河从山背后流过,从街东头猛然窜出,与一条名为青岩溪的沟水相逢,冲积成一块沙洲。沙洲除了在夏天是热闹的,其余时节都是寂寞的。

冯英回到麻柳那天恰巧逢集,山中小镇逢集就聚满了人气。冯英一行四人一身山民装扮,本地人不开口从面相装束就可感觉出家乡人的味道,所以,它们穿过沙洲,沿着一条“之”字拐的石梯缓缓而上,进入集市,融入人流,也没引起异样的目光。

冯英家在街中心地段,家的位置深深印在脑海里,想到要到家了,她的心里涌起一股股热流。到了家门口,她没有直接进去,因为她发现自家门前铺子的招牌已经换了,柜台里的人也是陌生人,在她的记忆里,父亲从早到晚都是不离柜台的。

“是这里吗?”凤儿问。

“嗯。”冯英点头。

“咋不进屋呢?都到门口了。”

“没见我爹和娘。”

“进屋不就见到了吗?”

冯英摇摇头,轻声对麂子说:“你先进去问下。”

麂子进去,柜台里伙计立刻笑脸招呼:“老乡,想要点啥?山货特产啥都有。”

麂子问:“这里原先不是卖茶叶的吗?咋换门庭了?”

伙计脸色立刻沉下:“不买东西就走,少费口舌。”

麂子怏怏出来,冯英正欲问话,胳膊却被人拉住,回头一看,见是一中年妇女。冯英英一眼旧认出是隔壁的贺大婶。小的时候她常到贺大婶家串门。

“贺大婶——”冯英欣喜叫了起来。

“莫说话,快进屋!”贺大婶神色慌张,拉着冯英进了自家屋里。

一进屋,贺大婶慌忙关了门,又慌忙招呼屋里人坐。

“兰娃子,你可回来了。”贺大婶拉起冯英的手,上下端相了好一会儿,“都成大姑娘了,有出息了。”

“大婶。”冯英喊了一声,声音有点咽,不知是高兴还是伤心。“我爹娘呢?”

贺大婶扭过头,露出难过的表情。“你们先坐,我去泡茶。”

冯英拦住,急切问:“我爹娘怎么了?”

贺大婶叹了一口气,说:“闺女,你离家到四川投红一年后,不晓得是哪个挨千刀的说露了嘴,说你当了红军。乡长朱麻子本来就想霸占你家的产业,给你家安了个**罪名,封了铺子,你爹你娘当天就被捆绑起来,押到河坝……”贺大婶说不下去了,直流泪。

冯英听了噩耗,喊了一声爹,喊了一声娘,早已痛哭失声。凤儿、麂子、小豹子也跟着流泪。

贺大婶抹了一把泪,说:“我和你贺大叔邀了几个街坊邻居,晚上悄悄收了尸,埋在青岩溪边上。晚上我领你去认个坟头,去给你爹娘烧纸磕头吧。你爹娘死得很硬气,是站着去的,临死也没认罪求饶。”

“爹——娘——”冯英泣声呼喊。

贺大婶抚慰说:“快莫难过了。人死如灯灭,你总算没辜负双亲的厚望,他们在地下会感知闺女的一片孝心的。”

冯英让凤儿去买香纸,要贺大婶带她去青岩溪祭奠爹娘。贺大婶说,等天黑了再去吧。白天显眼,如今满紫阳县的人都晓得你是红军游击队的头儿,都晓得你是麻柳人,麻柳人也都认得你,白天太显眼了,要是让朱麻子晓得你回来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小豹子说,看哪个不放过哪个,朱麻子敢来,我一枪爆了他的狗头。

贺大婶赶忙说:“小兄弟才莫说气话,朱麻子手下有民团上百人,你们才四个人,好汉不吃眼前亏,报仇也要分个时候。”

麂子说:“大婶说的对。要以政委的安全为重。这是大队长再三交代的。”

冯英也就打消了执意去上坟的念头,满脸的悲伤。

这时,贺大叔回来了,一见冯英,很是惊喜,又见她一脸泪痕,剜了贺大婶一眼,说,闺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本来是件高兴的事,没想到家破人亡,反倒伤心。贺大婶说,人都到家门口了,瞒不住的。贺大叔也就叹息,劝冯英节哀顺便。

贺大叔年过半百,身体硬朗,以背脚为生,常年往来与川陕之间,只是天气渐冷,缺少活儿,在家给人帮工维持生计。他告诉冯英,川陕交界的黄草梁活跃一支游击队,大约上百人,整了好几家土豪大户,还成立了土地委员会,没收了地主的财产和土地,分给农民。那一带的土豪劣绅都整得差不多了,跑光了。前不久还来麻柳“拉肥”,朱麻子威逼街上的人助战,凡哪家不出人,按通匪论。游击队见迎战的大多是百姓,就撤走了。走的时候丢有“地折子”(传单),内容是:“你会打,我会退,神出鬼没游击队”;“打土豪,分田地,穷人当家要做主。”朱麻子本来想捞点油水,结果连一个游击队人影都没见着,他派人四处搜索,只捡回来几张“地折子”。气得朱麻子只跺脚,解开衣扣用用衣襟扇风,便扇便骂人。其实他也不敢与游击队正面交手,虚张声势过后,就跑回来了。

贺大叔无意中说出的消息,让冯英顿时把悲痛搁在脑后,如果这个消息确实,就有可能把川陕红色割据地连成一片,打通川陕联系通道,不仅为今后的革命斗争建立基础,也可遏制黎山虎的势力。她问,你见过游击队吗?贺大叔说,见过,往四川背脚时遇见过好几回,对人都很和套的。她又问,游击队最近还来过麻柳吗?贺大叔说,就只来过一回,应该还在黄草梁扎根,听说,土地委员会干部正忙着走村串户给农民分土地。今年春旱,光景不好,朱麻子在窝边捞不到油水,三不打时派人到周边打诨,有两次到黄草梁去惹祸,不但没抢到东西,还被游击队撵得满山跑,打死了六七个民团。这些狗日的一年四季尽不做好事,迟早要遭报应的。兰娃子,你现在也是手握重兵的人,独立大队声明赫赫,哪座山头的土匪都怕三分,难道你们就不敢招惹黎山虎吗?难道你就不想为你死去的爹娘报仇吗?冯英说,我们**人闹革命是为了普天下穷苦百姓,是为了砸碎旧世界,建立新世界,不是为了报一己私仇。像黎山虎这号土匪恶霸,迟早要被革命武装消灭的。所有的罪大恶疾的土匪恶霸都会受到人民的审判。

贺大叔听了,只点头。贺大婶说,还是游击队懂道理讲道理。兰娃子有出息了。今天你婶子要给你煮腊肉吃,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腊肉,最喜欢吃煮熟的刀板肉。这快腊肉藏了有对年了,都长了绿酶,一直舍不得吃哟。今天就让兰娃子好好开开荤。

冯英说,给您添麻烦了。大叔大婶操办我爹娘后事,大恩大德永记在心。

贺大婶说,你这闺女说格外了。你不嫌弃,以后,婶子家就是你的家。

冯英点头,亲热喊了声“婶子”。

“哎。”贺大婶高兴地应声,“你们歇着,我去弄饭。”然后转身进了里屋。

99

晚上,月黑风高。初冬夜晚大都是月黑风高。

冯英带着香和幂钱来到青岩溪祭奠爹娘,贺大叔、贺大婶、小豹子、麂子自然是一起伴随。坟茔在溪边半坡上,合葬墓,坟头用几块青石垒成三角型,坟身用泥土封严,长满了衰草。

冯英磕了头,敬了香,烧了纸,哭得跟个泪人。贺大叔、贺大婶、小豹子、麂子也跟着伤心抹泪。上坟是悲情的,悲情的场合不需要太多时间滞留。在大伙儿的宽慰下,冯英最后跪在坟前,磕了一个长头,然后离去。

回到贺大叔家,冯英对麂子说,你连夜赶回瓦房店,向大队长报告,免得他担心。麂子问,那,你呢?冯英说,我暂时不回去,明天我到黄草梁去一趟,跟那里的游击队接头。麂子哦了一声,对小豹子说,政委的安全就交给你这头豹子了。小豹子一昂头,神气说,放心吧,在山里,豹子是惹不起的。冯英叮嘱,路上小心。麂子敬了礼,转身出门。

贺大叔说,你们就在我家里将就一晚,明早天不亮我领你门去黄草梁。贺大婶对冯英说,兰娃子,今晚跟大婶睡一铺,好好跟大婶唠唠枕边话。贺大叔说,唠啥话,有啥话白天说,晚上说的话都是瞎话。贺大婶没好气回应,你管的也太宽了,玉皇大帝,管天管地,也不管人间晚上的事。说得都笑。贺大叔说,莫空话,早点睡。大家也就各自回屋睡觉了。

贺大叔、冯英、凤儿、小豹子是清早上路的。他们出门的时候天还没亮。街上上没遇见人,路上也没遇见人。

去黄草梁大约有二十里的山路,四人只顾赶路,没有人说话,只有山风呼呼地作响。快到地方了,天也亮了,贺大叔说,还是谨慎点好,毕竟你们还不熟悉,万一被当作奸细抓住就麻烦了。凤儿说,怕啥嘛,不怕遇见,就怕遇不见,只要是遇见真的游击队,都是自己人。四人也就放慢了脚步,急惶惶赶路很容易让人感觉不对劲。小豹子解开缠在枪上的麻布,执枪走在前面,显得格外警惕。

来到一颗大柳树下,冯英说,先歇口气吧。四人正欲坐下歇息,冷不防从树上跳下一人,拿着枪,对着,喝问:“什么人?来干啥子?”小豹子呼地立起,用枪对准了树上来人。冯英一见这人,也是身农家装束,只不过帽子是红军帽,一看就是游击队布控的哨兵。忙起身,吩咐小豹子放下枪,和颜说:“别误会,我们是紫阳独立大队的,请带我们见你们的负责同志。”哨兵将信将疑,说:“你们在这等着。”说完就跑开了。好大一会儿,从山坡上走下来三人,走拢后,哨兵仍然拿枪指着,对前来的两个人说:“就是他们四个人。”这两人都是瘦高个,穿着灰布军装,军装很陈旧,斜挎着盒子枪,一看就知道是干部。哨兵指着一个瘦高个干部说:“这是陈支队长。”又指着傍边瘦高干部说:“这是张指导员。”冯英通报家门:“我叫冯英,我们是紫阳独立大队的。”陈支队长伸出手,热情地握手:“不用介绍,我也认得你。川东游击队的红军娘子,谁不认得?”冯英听了感到惊喜,又忙与张指导员握手。张指导员说:“我们支队的前身就是川东游击队,说起来我们还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冯英欣喜说:“闹了半天,都是一个战壕里出来的。”又把凤儿、小豹子、贺大叔作了介绍。陈支队长说:“我们还到队部里去絮叨吧。总不能在露天里吹着冷风叙旧噻。”一伙笑着望山坡上走去。

队部设在一个挺大的农家院落。进得屋去,坐下,立刻周身温暖。

陈支队长吩咐人泡了茶,叹蔚说:“早听说紫阳有支游击队,声势壮得很,没想到是你这位铁娘子在闹腾。这下好了,两只部队并肩,我们再也不感到孤立无援了。”冯英问:“你们怎么在这里落脚?主力部队呢?”张指导员说:“中央红军在今年十月结束长征,在陕北建立了根据地。四方面军主力长征后,红三十三军留下一个独立师继续在川西北坚持打游击。名气上是个师的建制,其实不到四百人,在遭到地方民团的几次围攻后,独立师化为三个支队,分别在城固、汉阴、紫阳三县交界处坚持斗争。我们在这里已搞了三个多月了,土豪都打跑了,地主都斗垮了,正在轰轰烈烈搞改土。”冯英说:“哎,我都快成井底之蛙了,对革命形势一点都不知晓。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在川陕开辟新的红色苏区。”陈支队长说:“麻柳、瓦庙是川陕边地,现在是黎山虎的领地,这块骨头一定要啃下来。”冯英握紧拳头,说:“敲掉了黎山虎,占领毛坝关,就等于在紫阳与川西北之间插了一个楔子,对建立紫阳苏区有着极为重要的战略意义。”陈支队长说:“干脆我们就在紫阳来个一锅端,攻下县城,建立地方政权。”冯英说:“我带你们见地委领导,有了地委的指示,我们就干!”张指导员问:“地委?地委在哪里?”冯英神秘说:“等你们见了就知道了。”陈支队长和张指导员都很高兴,说:“这下好了,不但找到了战友,又找到了党组织,今后我们的工作就有了坚强的组织依靠。”

屋里人正说的起劲,门外突然闯进一位中年汉子,进门就咋呼:“朱麻子的人又来抢东西了,还打伤了一名改土工作组的同志。”陈支队长一听,火冒三仗,问:“有多少人?”汉子说:“上十个。”陈支队长又问:“走了好久了?”汉子说“这帮龟儿子牵了猪养,应该不会走远。”陈支队长立即起身,要去追。冯英拦住说:“杀鸡焉用宰牛刀。交给小豹子吧。”小豹子对汉子说:“走!看我怎么收拾。”便与汉子去了。陈支队长不解,问:“就派他一人?”冯英点点头。凤儿插嘴说:“他一人可顶十人。他可是指哪打哪的神枪手。”陈支队长说:“看不出来。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冯英问:“刚才那汉子是谁?”张指导员回答:“他叫贺土地。”

冯英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新鲜名字,有些不解,张指导员忙解释:“他本名不是这么叫的。他是我们的土地委员,权利大得很,靠近两省边界的二十多个村改土都是他一脚一脚丈量出来的,这里的农民都亲热地叫他贺土地。”

冯英听了,既新奇,又佩服。不大一会儿,贺土地和小豹子回了了,贺土地兴奋地说:“这位小兄弟真是了得,两百米开外,一枪一个,连放倒三个,其余的扔下东西就像毛狗一样地跑了。”张指导员忙向他介绍客人,贺土地一听,哎呀一声,说:“没想到大闹紫阳的领头人是个妮子。我算是服了。”冯英说:“我还想向你讨教改土的经验呢。”贺土地大大咧咧说:“那有啥经验,把地主的土地分给农民不就得了,农民有了田地比有啥都强。再说,改土工作得有红色武装支撑,有了自己的队伍,土匪恶霸就不敢来,农民种地才有保障。”陈支队长说:“今天来了稀客,你这个土地委员咋招呼啊。”贺土地说:“今天正好打了一条野狗,肥肥的,我请你们吃红焖狗肉。哎呀,那个狗肉焖起来好香哦,老远就闻得。难怪说,闻得狗肉香,和尚翻院墙。我们今天也来个大块吃肉大块喝酒,做一回梁山好汉。”

满屋的人听了都叫好。

100

周锦堂听了麂子的诉说,得知冯英爹娘被害之事,大为悲愤,又得知她去了黄草梁,更加担心她的安全。黄草梁那支武装是否真是游击队,尚不得而知,要是土匪武装,她置身前往,麻烦就大了。他吩咐参谋长留守大队部,自己选了30名精壮队员,换了平民装,清一色配备了短枪,急匆匆赶往麻柳。

到了麻柳,他先让麂子去贺大婶家接头,探听冯英是否返回。贺大婶着急说:“都去了一两天了,连个音讯都没有。天啦,我这两天眼皮从早跳到晚,该不会出啥事吧。”麂子安慰说:“政委是个精细人,莫得事的。”事不宜迟,必须立即前往黄草梁探个究竟。周锦堂让队员三三两两陆续穿过麻柳街,所好没有引起注意。穿过麻柳街,周锦堂带着人以急行军的速度朝黄草梁奔去。

周锦堂的行动理所当然会引起黄草梁游击队的注意,三十来人的队伍直撞到自己眼皮底下了,如果没点反应,那游击队就不是游击队了。听得哨兵报告,陈支队长以为朱麻子来寻报复,立即命令部队进入战备状态。两军相隔不到50米的距离,周锦堂示意让部队停下来,大声喊话,冯英一听是周锦堂的声音,大喜,对陈支队长说,是自己人。冯英跑下山,向周锦堂说明了情况,领着他上了山,与陈支队长、张指导员会面。

周锦堂建议,一不做二不休,两股人马一举拿下麻柳,陈支队长和张指导员征求冯英的意见,冯英想了想,断然决定,拔了朱麻子这棵钉子!也在黎山虎身上割块肉,让他知道痛痒,打击他的嚣张气焰。四人在一起商讨作战计划,决定连夜行动,打他个猝手不及。

当晚部队悄悄向麻柳进发。朱麻子做梦也没想到游击队会在他的头上动武,这么多年来,他仰仗黎山虎,在麻柳挚手遮天,俨然一尊土地神,别说在他的地头上响枪,就连街上放炮竹也没响过雷子炮声。当晚他根本没在乡公所,而是到河对面的染坊村秦家大院推牌九去了。手下的民团大都是吃喝嫖赌之徒,到了晚上,一个个更加不得安分,所以留在民团部大院的团丁也只剩过半,甚至连门口的岗哨也溜得无影无踪。靠进嘛柳街,按先头分工,陈支队带人攻打民团,周锦堂带人攻打乡公所。而此时周锦堂却突然提出,自己去打民团,由陈支队长去占领乡公所。陈支队长有些不情愿,说,你人少,我人多,当然由我去啃硬骨头。周锦堂说,我虽然只有三十人,但个个精干,装备精良,弹药充足,适应夜战和近战。冯英说,都到节骨眼上了,还叫啥劲。我做主了,就依周大队长的意见。我提示你们,不开枪就尽量不开枪,免得惊扰百姓。

听冯英这么一说,周锦堂一挥手:“上!”三十名队员呼啦一下就冲了出去。陈支队长也带着部队向乡公所冲去。周锦堂冲进民团大院,里面的民团有的在睡觉,有的围在一起赌博,稀里糊涂地就做了俘虏。陈支队长那边更加顺利,没放一枪就控制了乡公所。

陈支队长过来说:“没发现朱麻子的影子。”冯英问一小头目:“朱麻子到哪去了?”小头目带着哭腔说:“到秦家大院打牌去了。”冯英有问:“其他民团跑到哪去了?”小头目说:“都跑出去鬼混去了。”周锦堂喝道:“跑到哪里鬼混去了?啥时候回来?”小头目说:“不晓得。真的不晓得。”

冯英命人将俘虏集中到后院严加看管,然后对周锦堂说:“这些民团都是带枪外出,如果不解决掉,让他们逃脱,不是为匪就是为盗。”周锦堂说:“我立即带人到街上去搜。”冯英说:“这样去搜,很容易引起混乱,弄不好会伤了百姓。我有一个守株待兔的办法,保管他们一个个自投罗网。”说完,对着周锦堂耳根说起了耳语,周锦堂听了哈哈大笑,说:“亏你想的出。”即命令战士埋伏在前院,然后对空连开几枪,枪声划破夜空,很是脆耳。在街上鬼混的团丁听到枪声,一个个连忙往大院跑来,来一个捉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就捉了三十多个。冯英叫来那个小头目,对他说:“领我去找朱麻子,敢耍花招,要你狗命。”随即带了小豹子、凤儿和几名战士,往秦家大院摸去。

秦家大院离乡公所也就一河之隔,枪声响起,自然引起朱麻子的警觉。他今晚赌博运气不佳,尽管陪他玩的几个人尽量照顾他的情绪,仍然是输多赢少,不像以往,逢赌总要赢钱才肯罢休。听见枪声,朱麻子一惊,朱麻子一惊,满坐皆惊。朱麻子毕竟是见过战火的人,从枪声判断,不像是遭到大规模的袭击,到像是属下那群山棒佬内斗走火。不管咋说,响了枪,就不是好事。加是赌博财运不顺,朱麻子乘机借故离开赌局,带着四个马弃,打着马灯,急忙往回走。下了河坝,正欲踏跳石过河,见对面应来几个人影,这几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带人来逮他的冯英。真是冤家路窄,因果报应。其实冯英并不知道对面来的是朱麻子,朱麻子久走夜路,心里发虚,见对面有人,便喝问。一喝问,被冯英压制引路的小头目听出是朱麻子的声音,因为可以被解救,便大声呼喊“朱乡长救命!”喊了一声,就被小豹子一枪托击破了后脑。朱麻子听见呼喊声,情之不妙,转身就跑。四个马弃胡乱放了几枪,也跟着跑。冯英一声令下:“打!”战士们便猛烈开火。只听得几声惨叫,朱麻子和那四个马弃先后倒地,两盏马灯掉在沙坝里,依然明晃晃地亮着。

冯英率人跨过跳石,撵过去,小豹子拾起马灯,挨个验尸,见都已中枪毙命。冯英来到朱麻子尸体跟前,愤然说:“朱麻子,你这叫罪有应得。”便命人缴了枪,带人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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