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阜气愤地在曹宇的营帐外来回走动,时不时就朝着里面张望一下,奈何营帐此时密不透风,他什么也看不见,心中便愈发焦急起来。
他虽不是武将,但是与司马懿交手多年,早已熟悉他的路数,而昨晚射场,若不是他出手帮助田霓,田霓又怎么可能伤得了燕王?
不过,如今把燕王的性命托付给一个才刚刚晋封为公主的刘筝,他实在放心不下,又或者……那个女人根本就是司马懿的人?
越想杨阜越觉得有道理,转着圈子的步伐突然一顿,就打算直接闯进去。
站在一旁的御林军立即将杨阜拦住,声色俱厉,
“站住!公主吩咐过,任何人不得靠近!”
杨阜顿时大怒,指着御林军的鼻子大骂,骂了许久,御林军就是不为所动,气得杨阜捂着小心肝在原地转圈。
司马懿则是冷笑一声,状似劝慰一般说道,
“杨大人,公主既然说了有办法,我们应该相信公主才是,您这般吵闹,若是耽误了燕王的救治,岂不是罪过大了?”
听司马懿这么一说,杨阜愈发肯定里面的那个刘筝就是司马懿的人,那么……一整个晚上刘筝都在里面,燕王是真的危险了!
这般想着,杨阜的声音便急躁了些,和门口的御林军渐渐动起手来。
一众昏昏欲睡的官员早已被杨阜的怒骂声吵醒,顿时,营帐外一片嘈杂混乱。
营帐内,
看着呼吸趋于平稳的曹宇,刘筝长舒一口气,随即收了所有的仪器,静静地伏在曹宇的床榻边,纤细修长的手指搭在曹宇的脉搏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
麻醉剂的药效渐渐过去,曹宇的手指微微一动,随即,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略带迷蒙的眼睛一点一点地睁开。
感觉到手腕处的一丝丝冰凉,曹宇侧着头朝床边看去,刘筝趴在床沿熟睡的神情一片恬静,长长的睫毛略微向上翘起,偶尔颤动一下,随即又归于宁静。
曹宇眼中笑意浓浓,看向刘筝的神情满是宠溺和爱怜。
昨夜,他虽然已是半昏迷状态,可是他依旧听的很清楚,那满腹牢骚的抱怨声是他无比熟悉的声音,那个他思念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声音。
只是,他为什么就不能早点发现她就是筝儿呢?
真的差一点点,
差一点点,
他便又错过了她!
曹宇心疼地拂开刘筝耳边的碎发,起身将刘筝抱到床榻之上,与她并肩躺下,好在他伤的是腹部,手和脚都好好的,所以抱起刘筝一点都不费劲。
曹宇这般折腾着,刘筝也只是略微皱了皱眉。
五月的清晨依旧凉得瘆人,刘筝只觉得身边忽然多了个大暖炉,于是自然而然地靠了过去。
看着直往自己怀里钻的小人儿,曹宇的心瞬间被暖的一塌糊涂,随即揽过刘筝的腰,将刘筝整个人都带进自己的怀里。
感觉到周身被包裹的温暖,刘筝舒服地哼哼了一声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看着丫头眼睛周围的一圈黑色,曹宇忍不住心疼地一叹,为了他这伤,只怕这丫头没少耗费心神。
昨夜他本来是能避开的,不过临时却又想要看看他为她受伤,她会是什么表情,所以下意识地便放弃了抵抗,任由长剑没入腹中。
只是没想到,多年未发作的旧伤竟然一并爆发了,真真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还好,他还有丫头!
看着刘筝熟睡的侧颜,曹宇心中惊叹连连。
其实丫头的容貌并未改变多少,可是这孤傲的眼神以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气质,跟之前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真的很难联系在一起。
要不是他亲耳听见刘筝承认,再这般近距离观察,他简直不敢相信。
不过,再怎么变,她都是他初识的那个丫头,只是……丫头变漂亮了,那他的情敌岂不是更多了?
这般想着,曹宇手中的力量不由得大了些,愈发将怀中的人儿牢牢地箍在怀里,生怕下一秒她就会消失。
不过随即又是嗤笑一声。
情敌怕什么?阎王殿他都走过一回了,还会怕这些?
再说了,难道这世上还有人会比他更好看?她才不相信丫头会喜欢上别人。
以前他还怪母妃将自己生得太过妖孽,但是现在他反而有些庆幸起来,自恋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曹宇的自信瞬间回归,抱着刘筝甜甜地睡下。
营帐外,
杨阜已经和御林军动起手来,周围的官员连忙上前劝架,奈何全被拦了下来,能作为护卫整个皇宫的御林军,自然不是这些只会写奏折的大臣们能抗衡的,只不过一会儿,所有的大臣连带杨阜一并被看管了起来。
鼻青脸肿的杨阜只能扶着一把老骨头老老实实地坐在地上,身上的官袍也早就变得破破烂烂,完全没有了平日里身为朝廷重臣的威严。
御林军身为皇帝的直属部队,自然不会听从这些大臣的话,自然也就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当然,若是平日里,他们还会客气一点,但是永安公主为他们提供了最先进的强射连弩,是他们所有御林军心中神圣不可玷污的女神,他们怎么可能会让一个老匹夫去打扰公主?
司马懿是太傅,也是魏国的大将军,这些御林军自然是不敢冒犯他,所以比起地上狼狈不堪的众大臣,站在圈外好不潇洒的司马懿就显得格外刺眼。
正当杨阜想要说什么,大太监那独特的公鸭嗓音便传了过来,
“陛下驾到……”
众人连忙下跪,齐声高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曹睿懒得说这些套话,随即不耐烦地摆摆手,便朝着司马懿走去,
“太傅,皇叔现在如何了?”
司马懿恭敬地弯腰拱手,神色一片怅然,
“营帐内依旧什么动静也没有。”
曹睿一听随即皱起眉头,看向营帐的眼中满是忧心。
年幼时,他常常被父亲苛责,周围的人虽然表面上客客气气,可心中却对他极为不屑,就因为他是父亲的继子而非亲生,那时也只有皇叔是真正待他,是除母亲外对他最好的人,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皇叔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