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筝想要开口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墨御看着有些不对劲的刘筝,将人往身后拉了拉,眼前的男子他是见过的。
是义父曾今下令追杀的人,曹魏燕王,曹宇。
本以为早就死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
“大哥哥,你怎么哭了?”小姑娘怀里抱着几个野果走了进来,稚嫩的声音引起几人的注意。
刘筝伸手一摸,脸上全是泪水。
小姑娘一脸诧异,将果子放在桌上,看了一眼坐起来的爹爹,兴奋地跑上前,“爹爹,你醒啦~”
曹宇眉眼柔和下来,宽厚干燥的大手轻轻放在小姑娘的头顶揉了揉,“你这两天跑去哪儿了。”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岔开话题,“爹爹,我带郎中给你看病来了。”
曹宇这才将视线重新移向墨御和刘筝,刘筝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说不动容那是假的,可是现在,他根本就不认识她了,还有了两个孩子……“许摇!”墨御捏着刘筝的手,用了用力,低声轻喝。
刘筝有一瞬茫然,墨御一声轻喝唤醒她的理智,刘筝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一脸正经严肃,“你好,你是桃子的爹爹吧,我答应桃子免费为你诊治,你先躺好,我给你看看。”
曹宇拧了拧眉,并没有说什么,少年扶着躺好,刘筝坐在炕头,伸出去的那只手依旧有些发颤,曹宇警惕地看着刘筝,刘筝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收敛情绪,稳住自己的手。
已是亥时(晚九点),刘筝收好药箱,曹宇疲惫得说话都有些累,“璜儿,送送郎中。”
少年点头,领着刘筝和墨御往出走,小姑娘不让出去,只能在门口朝着刘筝一个劲地挥手,“大哥哥再见!”
少年一直将刘筝等人送出山沟,这才转身离开,期间一句话都没有说,抿着唇,对刘筝和墨御还是十分地戒备。
一路上,墨御一言不发,只是偶尔侧头看一眼有些失魂落魄的刘筝,墨御突然拦住走了两步拦住,“你认识他?”
刘筝抬头,又迅速低下头,绕过墨御,不想说话。
其实,她已经不知道现在的曹宇还是不是那个曾经的曹宇了,虽然前面诊病的时候他说的话并不多,但是言行举止已经看不到曾经的身影,除了相貌,没有一点是相同的。
墨御看着刘筝,那双一向清冽、薄情的眼里第一次有了动容,有了真实的情绪,而平时的她就像是在游戏人间一般,什么都不能让她露出真正的情绪,墨御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讷讷地道,“你要是担心他的安危,我不会说出去的。”
刘筝猛地抬起头,良久才道,“谢谢。”
墨御不喜欢别人跟他道谢,尤其是她,板着脸,墨御转身潇洒地大步往前走去。
刘筝落在后面,不由得苦笑,透过水棱镜,刘韬冷冰冰的声音从识海中响起,“别难过了,你哭的样子真难看。”
刘筝:“……”
“那个人是曹宇,但不是你认识的曹宇。”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刘韬唇角勾起一抹笑,“刚刚你碰到他的手腕时,我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他虚弱虽然有受伤的缘故,但大部分是因为失魂的原因。”
失魂?对了,宿离殇说过自己的一魂落入轮回,他的记忆恢复了,那就说明他失去的那一魂找回来了,那么曹宇……“曹宇很小的时候就患有失魂症,心智不健全,身体一直很虚弱,后来宿离殇落入轮回的一魂恰巧进入了他的体内,这才有了后来的燕王曹宇,现在一魂归位,曹宇虽然心智没什么问题了,但是身体留下的毛病还在。”
所以……她喜欢的那个始终都是同一个人,宿离殇。
刘筝一想到自己以前对待宿离殇的态度,心就像被千刀万剐一样生疼,整个人被愧疚悔恨所淹没。
当初自己没想过曹宇会是宿离殇,对宿离殇忽冷忽热,爱答不理的,即使后来在一起,虽然一直告诉自己两人是一个人,但心里依旧还是有隔阂……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刘筝是真的后悔了。
刘筝越走越慢,最后蹲在地上,啜泣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嚎啕大哭,一个人坐在地上没有形象地大声痛哭,一直积压在内心深处的难过、悔恨、愧疚、自责一股脑地全都在这一刻爆发,痛哭流涕的样子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墨御听到哭声转过身来,远远看着地上那个哭得浑身抖个不停的人,不由自主地走近,佩剑被他放在地上,伸手揽过地上的人,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心里有一块地方在不经意间慢慢塌陷。
有了臂弯,刘筝像是找到了依靠点,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好像要将一辈子的眼泪全都哭出来,墨御眼里满是疼惜,想要安慰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轻轻拍打着。
这个第一次见面危险,第二次见面惊艳,第三次见面沉稳的姑娘原来也有哭得这么伤心的时候,原来……不是她薄情冷漠,而是,他不是那个让她敞开心扉的人。
墨御轻轻拍着,过了许久,怀里的哭泣声渐弱,墨御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墨御那张千年不变的脸上忽然扬起一抹笑,刹那间,万物失色,轻手轻脚将刘筝肩上的药箱挂在自己脖子上,轻轻将人背在背上。
夜很深,也很冷,但墨御的心很暖。
……现代,这已经是宿离殇不知道第几次全力轰击了,奈何那扇古朴的门就是纹丝不动,连裂纹都不曾有。
可是宿离殇这一次并不打算就这么放弃,媳妇儿不在的这一段日子里,他每天都过得很不好,这几天更是心神不宁,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过去。
地下室的门轻轻被人推开了一条缝,冒出两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囡囡和团子正扒着门缝往里看,爹地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两个小家伙的视线,看不清爹地背对着他们究竟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