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大多数是刚刚才到的御林军,其余的则是太医院的众多医官,众人围着的中央躺着一具尸体,刘筝挤进去看了一眼,心里霎时压下一块大石头。
是太医令。
她刚刚才查清楚太医令配置的毒药是下给司马懿的,转眼,人居然就死在了她的房里。
“这间房的主人是谁!?”御林军统领看了一眼地上的死人,犀利的目光射向对面围着的一群医官。
“是……是太,太医丞,许,许大人。”
“那人呢?”
刘筝心里咯噔一下,刚准备往出退,有眼尖的立马指了出来,“在那儿!”
“来人!给我抓起来!”
刘筝:“……”
天牢里,潮湿阴冷的空气里混杂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等的大牢里显得异常清晰。
刘筝一路往里走,经过的牢房里,每个犯人都异常安静,只有听到外面的动静后才会转过头看一眼,乱发之下一双双大得吓人的眼睛黯淡无光,整个牢里被浓浓的绝望气息所包裹,无助,压抑,窒息。
“进去!”衙役走到一个空着的牢房里,狠狠地将刘筝推进去,利落地锁上一把沉重的大锁,转身离开。
这是她第二次进大牢,不过却和在铚县那次的感觉完全不同,倒不是因为环境,而是氛围,绝望的氛围。
如果在这里呆的时间太久,换作平常人,估计早就疯了吧。
刘筝的视线转了一圈,狭小的牢房里只有角落里有一堆干草,但因为牢房阴森潮湿,干草早就发霉了,上面全是一小片一小片的青色霉苔。
不过刘筝这间还算是干净的,旁边的两家邻居,不用靠近,就能闻到一股屎尿混合的气味,刺鼻难闻,借着微弱的光线,两人鸡窝头上的虱子都清晰可见。
隔壁牢房的男人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刘筝所在的方向,满是污秽的脸上充满了好奇,盯着刘筝翻出残影来的手看得入迷,肚子忽然咕噜噜地叫了起来,男人随手挠了一把鸡窝脑袋,抓出好几只虱子直接入肚。
布好结界,那些难闻的气味这才被隔绝开来,不过刘筝又在结界的外围设了一层幻阵,这幻阵不影响她的视线,但能让外面的人看见她一直在睡觉的假象。
做完这一切,刘筝立马进入空间开始修炼。
……朝堂上的气氛几乎凝滞,司马懿跪在下面太久,膝盖已经开始泛疼,然而坐在上位的曹芳像是故意没看到一般,手里拿着奏折看了许久,直到司马昭从武将的一侧站出来,曹芳这才将视线从奏折上挪开,眉宇间一派柔和,“这事朕听说了,虽然有司马大将军担保,但是证据确凿,只怕不好办呐~”
司马昭目光冰冷地凝视着曹芳,想要去扶司马懿,却被司马懿挥手躲开,虽然是七十多岁的高龄,但司马懿带给曹芳的压迫不输给先帝,曹芳眼神闪躲,有些怕了,“陛下,太医丞许摇今日才从微臣的府中为微臣诊脉回来,怎么可能有时间杀害太医令大人?这之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哦~那依大将军所言,这误会又是什么呢?”
司马懿目光犀利如刀,“太医丞许摇是微臣从民间发现的神医,一手医术精妙绝伦,以他的才华想要取代太医令根本不需要任何手段,他的实力便可决定一切,况且,依微臣所知,太医丞许摇平日只喜欢钻研各种药材,对于名利视如粪土,且与太医令交好,根本不可能会杀害太医令,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曹芳支着脑袋,中指轻巧有节奏地敲着,似是在听司马懿说话,又好似没有听,恰巧这时夏侯玄站了出来,朝着曹芳微微拱手,这才看向司马懿道,“司马大人想必是没弄明白,实则这件事是有人证在的,不然我们也不会断定是太医丞许大人所为了。”
司马懿闻言顿时笑了,苍老的面容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个小小的宦官也敢作人证?怕不是有人先杀人灭口,后栽赃嫁祸,随便找了个证人罢了,若是如此,那微臣的证人便多了。”
曹芳十分淡定闲适地看着下方两人争吵,等这水搅得差不多,这才状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此事明日再议。”
说完又朝着一旁的大太监使了个眼色,大太监立马操着公鸭嗓子细声高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大臣彼此看了一眼,皆拱手道,“臣等恭送陛下。”
夏侯玄瞪了一眼司马懿,拂袖离开。
司马懿看着众人全部离开,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他们父子时,司马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险些跌倒。
“父亲!”司马昭惊呼。
司马懿晃了晃脑袋,视线清明了几分,司马昭看着父亲虚弱的样子,气得浑身颤抖不已,“父亲,这曹芳跟夏侯玄太过分了,两人分明是合起伙来害您,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简直过分。”
司马懿靠着殿柱休息了许久,这才觉得胸口好受了许多,一双眼睛虽然浑浊,但却锐利如鹰,“太医令常为我诊脉治病,谁能想到他竟然会遵从曹芳的吩咐在我的药里下毒,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毒已深入五脏六腑,若不是许摇今日所救,我早就死了。”
“父亲!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一定能长命百岁,与天同寿。”
“我的身体我清楚,你不用安慰,如今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赶在夏侯玄再次出手前,将许摇救出来。”
“父亲,那个许摇有那么重要吗?值得您跟曹芳彻底撕破脸皮?”
司马懿闻言脸色一寒,看向司马昭的眼神带着不喜,“昭儿,为父说过什么?不该问的不问。”
司马昭浑身一震,连忙老实地低头认错,“孩儿知道了。”
司马懿看着司马昭,长叹一口气,心有不忍,终是喃喃道,“许摇死了,为父的大限也就到了。“……天牢,牢门外的衙役在牢门口放下一碗饭,道,“许摇是吧!你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