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筝苦笑着道,“蕊儿姐姐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
刘筝话说得谦虚,但是妇人明显还是十分紧张拘谨,很早之前,她就听柯阳提过,自己的主子是位公主,现在人就在自己家里,她怎么可能不紧张。
那可是当朝公主啊!千金之躯,哪里是他们这些贫苦人家能结交的。
小石头还小,不懂娘亲为什么一下子变得很紧张,依旧围着漂亮姐姐打转,小石头人小,但却很机灵,刘筝很是喜欢,悄悄地借着袖子的遮掩从空间里取出一枚千年古玉雕成的玉麒麟,替小石头戴在脖子上。
小石头从没见过这么精致好看的物件儿,不仅看着好看,摸着还特别舒服,立马嘟着小嘴在刘筝脸上吧唧一口,笑得极为开心,“谢谢恩人姐姐。”
刘筝摸着脸颊上的口水,有些失笑,从袖子里又摸出一块巧克力递过去,压低声音神秘地道,“小石头,这块麒麟玉是咋俩共同的小秘密,不能告诉其他人哦。”
“连娘亲和爹爹也不能吗?”小石头仰起脸问道。
刘筝摇头,“不能,要是你爹爹和娘亲知道了,他们会没收的。”
小石头闻言神情紧张地攥紧了脖子里的玉,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保护好它的。”
刘筝浅笑,“嗯,它也一定会保佑你的。”
小石头听话地将玉塞进衣服里,这才有空看刘筝递过来的东西,“这是什么?”
刘筝笑而不语,只是替他撕开包装掰了一块塞进他的嘴里,小家伙眼睛晶亮晶亮的,“好好吃~这是小石头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刘筝笑着摸摸小石头的头,忽然就想起自家的团子和囡囡,还有宿离殇那家伙。
“开饭了,你们在说什么?”蕊心将一桌菜都端了上来,有肉有菜,十分丰富。
小石头像献宝一样掰了一块递给娘亲,“娘亲,你快尝尝,恩人姐姐给的,好好吃。”
蕊心低头尝了一口,入口即化的丝滑感以及独特的味道显然并非常品,蕊心不禁有些担忧地看向刘筝,“这么贵重的甜品,恩人您……”
刘筝知道蕊心是把巧克力当成什么贡品了,“一点小玩意儿,没有姐姐想得那么严重。”
蕊心闻言这才放心许多,小石头连忙又喂给爹爹吃,柯阳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以前跟着刘筝的时候没少吃这些,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怀念。
小石头喂完爹爹和娘亲又跑回来喂刘筝,刘筝吃过很多,但看到小石头这么兴奋也没拒绝。
蕊心知道两人有很多事要聊,吃过饭后就自觉地哄着小石头去另一间屋子睡觉。
柯阳挑了挑烛台里的灯油,憨厚的脸上难得的有一些凝重,刘筝也知道,今天怕是要说到很晚。
早些年的事柯阳知道的比较清楚,但近些年因为常年在山上,消息有些闭塞,偶尔下山去附近的镇上,听到也都是些街边琐事,偶尔有大事发生也都是张榜公示的。
“如今是嘉平元年,距离主子您消失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四年,国内朝局翻天覆地,魏明帝病逝,养子曹芳继位,司马懿专权国政。”
“那……曹宇呢。”刘筝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手死死攥着裙裾,问得有些忐忑。
宿离殇拿回了属于曹宇的那部分记忆,那么这个时代的曹宇呢?是不是也就因此消失了?
柯阳闻言脸色微变,看到刘筝期待的眼神,有些不忍,“燕王他……魏明帝病危时本想立燕王为大将军,嘱托后事,但燕王他坚辞不受,只得立曹爽为大将军,同司马懿共同辅政,燕王被免官回了邺城,但他一直记挂着您,跟着小人潜回谯国,一直在这片山崖附近寻您,但却在一年前离开了,前不久还听说有人在铚县见过,现今却是不知道了,也有人说……”
“说什么?”
“说燕王病死了。”
刘筝哦了一声便沉默下来,明明应该猜到了结果,但当真正听到的那一刻,心里还是难过的让人窒息,明明自己心里一直告诉自己,宿离殇就是曹宇,他已经回归真身,在现代好好的,可是心里还是十分沉闷压抑,终归是认为两人之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吧,而且……那日离开前曾答应他一定会回来,现在她回来了,他却不在了。
不怕没有话题,就怕空气突然安静,柯阳是个粗人,看到刘筝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立马转移话题,“哦,对了,明天是中元节,镇子里往年这个时候都特别热闹,不如我们明天一起去看看?”
刘筝抬头,哦了一声,两人又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还是刘筝先开口,“除了曹宇,你还知道其他人的消息吗?老头子、嵇康、司马昭、苍笙、厉辰、夜澜庭、白璃、颜倾、王芊儿、寻玉、寻草、苍离……好多人,你瞧,我都数不过来了。”
刘筝说着说着自己笑了,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在这里居然在这里也有了这么多的牵挂?
柯阳默了一下,认真地道,“与其主子问我,不如您自己去看看。”
柯阳说着已经起身,丑时已过,外面的天黑得正浓,回头看了一眼刘筝,语气带着几分沉重,“主子,他们都以为您死了,所以在这座山崖的崖顶,他们为您做了一个衣冠冢,您若真的想他们,明晚去那里,总能见到的。”
“我……”刘筝张口无言,心里五味杂陈。
柯阳挑了一盏油灯在手,引着刘筝进了另一间屋子,将手里的油灯搁置在桌子上,这才开始替刘筝收拾床褥,“主子,您先在这里将就一晚,改明儿,我给您在隔壁搭个新屋子。”
刘筝看着一眼扫过去便能看全的小屋,却不知明天的自己到底还住不住这儿。
柯阳看到刘筝又在走神,心里也是异常复杂,什么也没说,只是替刘筝关好了门。
夜黑得正浓,浓得连一丝月光都透不进来,偶尔能听到一声狼嚎,却是那般孤傲凄厉,再次回来的第一夜,刘筝望着窗外怎么也睡不着。
一闭上眼,那些曾今被自己封存起来的记忆就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将她淹没。
那些人、那些事,恍如昨日生。
原来自己是如此眷恋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