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赐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露了破绽,更不清楚这个温柔的大叔叔倒底猜到了几分,但现在却也不敢再冒险,只能走下楼梯,背上自己的小书包走到警察的旁边。
像是为了泄愤,小家伙锃亮的小皮鞋狠狠地揣在警察的小腿骨上,仰着脑袋没好气看着眼前的警察大叔,“喂!大叔!还不走?”
“嘿,你这臭小子。”小腿骤然一疼,被踢的警察倒吸一口冷气,低头看着屁大点一脸傲然地小家伙,气得牙疼。
刚想要教训一下一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另一个警察就瞥见脸色已经黑下来的刘泽宸,连忙拉住同事,“算了,你跟一个孩子见识什么。”
被踢的那个警察这才注意到报案的刘泽宸还在旁边看着,连忙收敛了许多,轻咳了两声就提溜着阿赐的书包带子将人往门口推了推。
“阿赐!”刘泽宸看着走到门口的阿赐突然开口。
还在郁闷的阿赐不明所以地回头,就见刘泽宸不咸不淡地看着他的小西装道,“小孩子以后别穿那么贵的衣服。”
“?”阿赐歪着脑袋依旧看着刘泽宸。
刘泽宸双手插着裤兜,目光深沉地看向两个民警,“你这么捣蛋,穿不干净,浪费。”
“……”阿赐挎着一张小脸看着大门口的人,不过心里却微微有些暖。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没有说什么,也没再催促小家伙,就连脸上的不耐也隐了几分。
景区安保室,两个警察一进门就瘫在沙发上,松了松衣领,目光落在站在地上的阿赐身上,明明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身板那么小,但散发的气势却让人无法忽视,一身名牌小西装穿得一板一眼的,乍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小朋友你叫什么,家里人电话还记得吗?你认识回去的路吗?”留在安保室的值班人员双手撑在膝盖上,半弓着身体看着眼前帅帅萌萌的小家伙,脸上的表情异常柔和,想要伸手摸摸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但被躲开了。
阿赐冷眼看着这个凑过来的怪蜀黎,往后退了一大步这才从背包里取出一部儿童手机,手机背面印着卡通图案,那些按键也都印着花花绿绿的图案。
值班人员眼角抽了抽,并不认为这么一部玩具手机能打得通电话,但也不好立马就打击这个漂亮的小男孩,只能委婉地笑道,“那个,小朋友啊,你只要告诉我你家里人的电话号码就可以了,叔叔可以……”
嘟“喂?”
“……”值班人员张大了嘴看着小男孩放在耳边弱智到了极点的儿童手机。
打……真的打通了?
那不是玩具吗?他记得他一岁的侄女就有个一模一样的……阿赐正眼都没瞧那怪蜀黎一眼。
他当然不会告诉这些脑残人士这部手机是他改装过的,毕竟当时他被江晁那个变态控制了,手里的工具有限,只有这么一个勉强能用的外壳。
“是我。”阿赐学着刘泽宸的模样一只小手插进裤兜,酷酷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道。
“哦?失败了?”电话那头的人像是一早就料到了结果,哧地轻笑了一声。
阿赐的脸骤然黑了几分,“不是失败,是我不想这么早就毁掉我的猎物。”
“呵~这借口还真烂,你还不如说你心软了,我更相信一点。”江晁看了一眼被关上的卧室门,轻声走到阳台处,从高处俯瞰着这座繁华的城市。
“你监视我!”阿赐的心口骤然有些起伏,牛奶般白皙的脸颊因为愠怒而有些涨红。
“啊赐,你的小心机太多了,我不得不防。”江晁懒洋洋地说着,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出尔反尔。
阿赐气得想骂人,奈何因为长期培养的教养,最后只能憋出来两个苍白无力的字,“骗子!”
江晁不置可否,只是望着窗外的眸子突然冷凛一片,“别想耍什么花样,下次要是再留手,你就永远别想获得自由。”
阿赐咬着下唇,周身散发着阴沉冰冷的气息,整个安保室的温度似乎都降了降。
安保室的其他三人一脸吃惊地看着站在原地的小家伙,心里骇得说不出话来,刚刚他们一定是眼花了,或者是幻听了,不然怎么可能听到一个四岁多的小孩子一本正经地在和人讲电话,成熟犀利的口吻完全不像个孩子。
阿赐将手机从耳边挪开就发现几人的表情不对劲,小脸一凝,忽然将手机扔给那个值班人员,“看什么看!坏叔叔让你接电话!”
值班人员愣愣地接过阿赐扔过来的电话,也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值班人员只是连连点头。
没过多久,电话就挂了,值班人员看着嘟着嘴生闷气的小家伙,心想刚刚的那一切都是错觉,不过电话里的人……值班人员忽然有些歉意地看向沙发里的两个警察,“那什么,恐怕你们还得再去一趟那栋别墅。”
“?”
值班人员轻咳一声,声音里透着些许无奈,“小家伙的家里人说他很忙,让我们把这小家伙送回那栋别墅,让报案人帮忙代养一段时间。”
“艹!是不是一家的?”警察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娘的,大冷天的,还得再跑一趟!
阿赐:“……”
刘泽宸也没想到刚送走不久的小家伙会再次登门,不过等接完小家伙亲人的电话,刘泽宸只能默了。
折腾了一整天,刘泽辰带着谭卿瑜和两位老人回了各自的房间,刘泽琛是后半夜赶回来的,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带着一身酒气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整个刘家的上空似乎都弥漫着浓重的低气压。
隔壁的帝家却比较热闹,爷孙三辈人很难得的都在一起,当然还多了一个上官晚晴。
于城一家则和林曦的父亲都住在半山腰的酒店。
一切仿佛都在浓重的黑夜下归于沉寂。
然而对于一些夜间活动的人来说,这个夜才刚刚开始……冷寂的后山林子里,刺骨的寒风猎猎作响,厚厚的积雪压弯了枝头,噗地一声轻响落在地上,踩在脚下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个裹着绿色大军衣袄子的大块头紧紧抱着怀里的铁锹亦步亦趋地跟在一个小个子的后面,迎面刮来的寒风冻得鼻子一一痒,随即就打了个喷嚏出来,“阿嚏!!!大锅,今晚好冷吼~雪辣么大,俺想回酒店了。”
走在前面的人被这一声喷嚏吓得浑身一抖,气得回头一脚揣在大个的小腿肚上,没好气地道,“回个屁!你不想发财了?”
大个委屈地撇着嘴,“想,但是俺更想回去睡觉,太冷了。”
“没出息的玩意儿!”小个子一脸很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就知道骂俺!俺不去了!俺回去睡觉了!”大个被骂得脸色有些涨红,索性扭过身原路往回走。
恰好林子里一声狼嚎,小个男人后背一阵鸡皮疙瘩,连忙拉住大个,放缓了声音,“大柱,你还想不想娶城里媳妇儿了?”
被拉住的大柱停了脚步回头看着小个儿,眼里冒着精光,“想,俺做梦都在想!”
“那你知道城里媳妇儿最想要啥?”
大柱有些懵,“要啥?”
“钱啊!”小个捏着拇指和食指来回搓,眼里止不住的精芒在跳动。
“哦。”
“哦个屁!你要是还想娶个城里媳妇,就跟给我好好干,今个儿我可是看见那棺材里女人的身边放了好多贼好的物件儿,只要能拿到一件,咋们哥俩就发了,知道不?”
大柱只要一想到漂亮媳妇冲着自己笑,整个人更傻气了,憨厚地摸着后脑勺一个劲地傻笑,“嘿嘿,俺知道了。”
“知道还不快走,浪费多少时间了?”小个儿抱怨了一句这才继续朝前走去,大柱连忙收起笑容跟在后面,像半个山丘一样,挡住了小个儿的后背。
冷冽呼啸的风盖住了所有的声音,也盖住了两人身后另一个人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