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的血雾在她体内，能不沉吗？”北宫羽让天枢给她搭把手，“天枢，去帮帮她，估计她这样要搬到明天早上。”
“是。”
“抬到杂物房就好，明天一早就给她出殡。”北宫羽走过去顺手带上了小采的眼睛，“好好睡一觉吧。”
“南宫兄说的是真的吗？”慕寻突然高声喊了一句，所有弟子都齐刷刷的向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不过因为南宫源在的关系，他们都有些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慕寻一惊一乍的把南宫源吓得魂都没了，南宫源赶紧双手向下压，示意他压低声音，“慕前辈，您的声音太大了……”
“哎呀哎呀，抱歉抱歉，我家那个臭小子也总是嫌弃老夫音量大。”慕寻笑着挥了挥手，压低了声音问道，“小沐不会是遇到什么大事了吧？”
“也不用这么小声吧……”南宫源又不得不吐槽了一句，说实话，这个音量实在太小了，让南宫源凑近了听了许久也没听出什么来。
“小沐也可以说是我宗的救命恩人吧，她要是遇到什么事，老夫也该好好答谢她才是。”慕寻哈哈一笑，“虽说大恩不言谢，但还是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慕前辈的意思是……”南宫源有些小期待。
“哈哈，完了，忘记了。”慕寻挠了挠头，“现在老夫已经不是羽扇门的掌门了，哈哈哈。”
南宫源看着粗线条的慕寻眯着眼睛无奈的挑了挑眉，在心里嘀咕，“慕寻前辈真是越长越年轻了，一点也没有长辈的样子啊。”
“这事就交给老夫吧，哈哈哈，那个蠢儿子应该还是会听老夫的话的。”慕寻大力拍了拍南宫源的后背，“南宫贤弟你就放心吧。”
“既然慕寻前辈都这样说了，晚辈也就放心了。”南宫源咳嗽着站起身走到了人群中，“那晚辈就前告辞了。”
“别急着走啊。”慕寻左摸摸右找找，不知道是在找什么东西，“咦，老夫记得是放在这里了没错啊，怎么不见了。”
“前辈是在找什么……”
“别急别急，老夫肯定带在身上了没错。”慕寻在身上摸了半天，快把整个身体从里到外，从外到里掏空了，也没找到他说的那个东西。
最后慕寻干脆脱了上衣又拖了鞋，站在椅子上甩动，像是想把身上的东西抖下来，慕寻身上的东西还真不少，除了他随身携带的玉佩砸在木板上的响声之外，还有铜钱到处滚落的杂音。
明珠讪讪的一笑，站在原地看着这个滑稽的老人小声嘀咕，“不亏是富可敌国的宗门，连鞋子里也能倒出钱来啊，看他的样子也知道慕公瑾打死不认他这个父亲的原因了。”
“哟！瞧瞧，瞧瞧，老夫说了可以找到吧。”在一阵折腾之后，慕寻总算在一大推杂物中间拎出了一方被包裹的整整齐齐的黄色方块。
“这是……”南宫源见慕寻要把这东西给自己，赶紧伸出手引上去。
“这是老夫那蠢儿子给老夫的，说是要是遇上你们，就把这东西给小沐。”慕寻把那东西随手丢给了南宫源，“你也不知道这东西有多臭，把老夫的衣服都熏坏了。”
南宫源凑近闻了闻，“没味儿啊……”
“这是老夫那蠢儿子花了不少功夫做出来的东西。”慕寻看着那些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的后辈，把嘴贴到了南宫源的耳边，“是用来缓解小沐体内的毒的，你快些收好吧。”
南宫源一惊，赶紧把东西收了起来，他在剑宗这么久，可一次也没听谁说起沐霖月体内有毒素，看来是交代过不能让人知道的，不过都动用慕公瑾帮她解毒了，看来不是寻常毒药。
“那晚辈就先走一步了。”南宫源抱拳走到了暗道口。
这一次慕寻没有拦着他，而是退到一边给他身后的晚辈们让了一条道，“三日之内，老夫就会给你答复。”
“有劳慕前辈。”南宫源低头谢过了慕寻，就带头跃入了暗道，明珠也很快下去了洞中，紧紧跟着南宫源，寸步不离。
之后陆续进来的人也都井然有序的跟着，除了踩在泥土上“咔嚓咔嚓”的声音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声响。
“你把这个收好。”南宫源和明珠几乎贴在了一起，在身后晚辈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把药包交给了明珠。
明珠的动作很快，马上把药包塞进了袖管，暗道内的光线昏暗，这点小动作，除了明慧那个眼尖的主儿，应该不会有人注意。
南宫源没有问沐霖月中毒的事，把东西交给明珠之后就一个人在前面带路，偶尔会停下来看看身后的人有没有跟上，除此之外都是一个人闷声不说话。
明珠早就知道南宫源是不爱说话的个性，不过她知道，这个人是嘴硬心软的主儿，这个时候指不定是在担心小姐呢。
“小姐一切都好，南宫前辈安心即可。”明珠快步跟上了南宫源，在近他咫尺的位置提醒了一句。
果不其然，南宫源撇头看了明珠一眼，冷声道，“那个连宗门都不回的小妮子，她过得好不好关在下何事。”
明珠笑了笑，在心里偷乐，“虽然嘴上这么说，表情已经出卖您了呢，也许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前后有多大的变化吧？”
“暗道中无法使用轻功，距离出口还有一段距离，各位就此原地休息，准备明日出发。”南宫源看到明珠在注意自己的表情，为了缓解尴尬的情绪，赶紧出声。
南宫源话音刚落，这群沉默的人就像瞬间拉开了话匣子，交谈声如泄洪之水滔滔不绝，明珠显得无趣，便坐在一边自顾自啃着干粮。
“喂，你听说了吗？淳华宫又有人死了。”
“不是吧？果然淳华宫不吉利啊，之前是住在里面的婕妤没了，后来住在里头的昭仪离奇失踪，前些日子又闹出尚书大人被刺杀的事，现在怎么又有人死了？”
“可不是吗？听说这次死的是一个宫女，那宫女前些天还好好的，我还瞧见她去内务府领月俸呢，今天早上就说人没了。”
“我刚刚去看过了，果然是出事了，听说是昨天晚上死在仓库里了，早上其他宫女见她没起来就去找，找了半天在仓库里找到了，现在天气热，这人抬出去的时候都臭了，味道可难闻了。”
“还是姐姐的胆子大，敢去看这种东西，妹妹我自小八字就弱，小时候撞鬼的事不少，死人的地方我可是去都不敢去。”
宫里的消息传得比会飞的麻雀都快，一个早上的功夫就闹得整个后宫都知道了，不过这还是多亏有高升的帮忙。
北宫羽故意放出消息让高升先知道，高升很快明白了北宫羽的意思，就拉着几个话多的小太监在宫里到处说。
北宫羽的意思当然是把这些话传到丽妃的耳朵里，果然，丽妃借着协理后宫的由头来北宫羽的住处看了看情况，确认小采已经死得偷偷的了，才带着人大摇大摆的离开。
萧帝也因为这是放了北宫羽一个小假，今天一天北宫羽都可以好好待在宫里休息，说是休息，她也不能偷闲。
“小姐……这味道太难闻了，您就不能想想办法……”明慧的口鼻上围着一块白净的方帕，不过就算是这样，也阻挡不了这股恶臭。
“天气热，本座能有什么办法。”北宫羽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不然你去把天上的太阳遮上？”
“小姐，您现在还说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话，这事还不是您做的，还把这烂事交给我和天枢来做。”明慧说着说着，就推开了好几步，尽量离小采的尸体远一些。
“脏活累活可都是天枢做的，不就让你今早看一下小采的状况嘛，这么多怨言。”北宫羽像是根本闻不到这股臭味的样子，还能在一边悠闲的喝茶。
“我说小姐……您的鼻子是不是坏掉了，这么臭的味道您还有心思喝茶，也不怕熏坏了上好的茶叶。”明慧一通抱怨，用扇子一个劲的扇风，想把气味扇远，味道却越来越浓。
明慧瞪大了眼睛猛咳了几声，就跑到了水井边打了点凉水，给自己洗洗脸，醒醒神，瞧着她的表情，北宫羽偷笑了一下又转过头喝茶去了。
“要不是本座关闭了嗅觉神经，指不定要被熏成什么样呢。”北宫羽抿了口茶，抬头就看见天枢带着一个头顶可以发亮的人走了进来。
“仁智大师，请落座。”北宫羽微笑着让他在自己的对面落座。
不过仁智大师似乎并没有坐下的意思，他寻着气味就找到了小采的遗体，她被北宫羽安排在庭院的正中间，一个非常显眼的位置，一看就是故意安排的。
仁智大师前向北宫羽点头问了声好，就径直走到了小采身边，他双手合十低头默默的念叨着什么。
“小姐……”
北宫羽抬手让明慧由着仁智大师，明慧也不再说多，退到一边给北宫羽和仁智大师添茶。
直到大师回到北宫羽面前坐下，北宫羽才笑道，“大师果然是高僧，在大师眼里，连宫女也值得您为她送行。”
“阿弥陀佛，尊卑贵贱只是生前事，到了阎罗殿前，哪有这些规矩，都是一样的。”仁智大师还是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动作回答。
“大师请用茶。”北宫羽一笑，不谈事，而是先让仁智大师用茶。
“即便是再名贵的茶叶，也被亡灵的气息熏得不成样子，哪有用茶的心情。”仁智大师摇了摇头。
“看他的样子是想拒本座与千里之外啊，怕是因为灭寺之事埋怨本座，不过，如果不想与本座有什么关联，还受邀而来做什么。”北宫羽摇了摇头苦笑，“出家之人就该表里如一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