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身边的那个僧人倒是没有太大的波动，除了在凌霄出手的那一刹那睁开过双眼，全程都没有看过一次，即便是现在梁秋来了，他也是看都不曾看一眼。
他是和尚，本不该争世俗名利，但是西灵域的和尚都在争，这里的和尚代表不了仁慈，代表的只是一股势力。
他不想参与到任何势力之间的争斗，他来这里只是为了一件事情，请羽听南拔出插在白马寺门口的那柄剑。
梁秋从天而落，红色长裙极为美丽，她的脸不再拥有着微笑，反而冷若冰霜，梁秋站在了柳墨和凌霄的前方，温柔的她第一次带着杀意看着眼前的那个老头子。
“你可知你要杀得是什么人？”
祝枝山脸色阴沉，他本不该托这么久的，但是却偏偏拖了这么久，拖到了梁秋赶来。
“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老夫岂会在意一个将死之人是何身份？”
“说得好，不过你没杀死他，反而还要害死了自己。”
祝枝山的老脸一紧，脸上的皱纹聚集在一堆，不解的问道：“害死了自己？我为何害死自己？”
“你杀柳墨不成，我来了，自然要杀了你，你不是害死了自己吗？”
“哦？”
祝枝山似乎是楞了一下，然后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片刻之后笑声停息啊，祝枝山满脸狰狞的说道：“梁秋，不要以为自己是唐书院的人就可以目中无人，自视甚高，不要忘了，你不过只是初入归墟，比起我来还要晚上几个月，我若想走，你拦的下吗？”
祝枝山的双眼眯缝着，虽然已经老了，但是眼中的犀利却是可以溢出来。
他没把握胜过梁秋，因为梁秋是唐书院的教习，无论是修炼的功法还是武技，甚至是平日里接触的人都比他强上许多，哪怕梁秋晚突破了那么几天，他也没有把握胜过梁秋。
所以他没有说你能不能赢得了我，而是说我要走你能不能拦的下。
他是个胆小如鼠的人，他敢冒着得罪唐书院，得罪白羊府，得罪红妆，得罪剑炉，得罪薛红衣的风险去杀柳墨，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相反，他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
他怕梁秋，所以他不打算和梁秋打架，他想走，躲在东宫之中，或者躲在其他的地方，总之柳墨既然没死，那么他就需要躲出去，躲得远远的，要不然会被唐书院的教习们给杀死。
“能不能走得掉，用嘴说说可证明不了。”
梁秋给柳墨和凌霄服下了一枚丹药，然后盘膝坐在了地面上，她的双手修长，迷人心神，在她的膝上放着一把琴，她白皙的双手放在琴弦上。
“祝枝山，既然来了，就先听我弹完这首曲子，再走，也不迟。”
梁秋的手指压在琴弦上，开始弹奏起来。
对手是归虚仙境，哪怕刚刚突破也是归虚仙境，一般的曲子奈何不了，所以梁秋弹了一首绝天下的曲子，弹了一首柳墨当初在九层塔上弹奏的那首曲子。
广陵散！
音起，祝枝山周围的空间变得迟缓起来，曲到中路，祝枝山浑身难以挪动一下。
琴音接近尾声，祝枝山的衣衫尽数破碎，化作一条条挂在身上。
祝枝山的双眼睁的大大的，眼瞳之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想要召回扣在莫难测身上的小碗，却发现早已经和碗失去了联系。
琴音消逝，一曲广陵散已经弹奏完毕，祝枝山的身体从半空中狠狠地坠落在地面，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冬日里的寒风呼啸，并不算小，风吹过他的身体，祝枝山身上的七窍之中开始渗透出鲜血，嘴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他的双手手掌聚集着强大的元气，却只能聚在掌心，散发不出。
又一阵风雪拂过，祝枝山苍老的身体瘫软了下来，他的衣衫破碎，依稀可以看见在他的胸口满是一道道伤痕，在他的心脏处有着一道拳头大小的洞。
从前胸穿过后背，一眼看了个通透。
场中数百人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即便是太子等人都是目瞪口呆身子踉跄后退数步，白马寺的小和尚睁开眼，低着头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手上转着佛珠的力道更重了些。
柳墨被书院弟子扶在身前，眼睛无神的看着梁秋，脸上一抹震撼闪过。
梁秋一曲琴音过，祝枝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有想过梁秋很强，哪怕她只是刚刚突破归虚仙境，但柳墨依旧相信她很强，只是没想到他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
凌霄手捂着胸口，缓缓的站起身子，然后将插在地面上的刀拔了出来，没有理会任何人，独自转身朝着唐书院的方向走去。
凌霄是一个孤独的人，他之所以出手救柳墨并不是因为和柳墨有多少的情谊，他要出手的原因很简单，柳墨是唐书院的学生，他看见了自然要救，换作其他人也一样，这一点没有什么好说的。
凌霄的心中有一段可以衡量善恶的尺子。
他觉得这件事情不对，他就会阻止，哪怕自己做不到，但起码自己做了。
凌霄离去，除了刚出手的时候之外一句话都没有和柳墨说，即便是面对梁秋也只是点点头表示友好，然后就拎着他那把雪白的长刀离开了潜入海的门口。
离开了这一片废墟。
“他是个很害羞的人。”
梁秋看着凌霄的背影，脸上扬起一抹笑容，她对于凌霄很熟悉，徐文赋对凌霄也很熟悉，他们十年前就认识。
“害羞的人？你说得对”
柳墨对着身旁的唐书院弟子笑了笑，示意他可以自己站起来，然后咳嗽一声，歪着身子看着太子等人，脸上依旧带着一抹轻狂，很是肆意。
太子的脸色并不好看，就像是抹了锅底灰一样，漆黑无比，甚至开始铁青起来，那可是归虚仙境的强者，即便是他身边也是没有多少这种层次的高手。
现在被梁秋一首曲子就给杀了，此时此刻不要说心痛，就算是对梁秋剥皮抽筋，李羽都不觉得解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