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高笛变成了魔物,一定是小桃儿告诉了他一切。姚家被灭绝的消息开始从望曦城传开,他震怒之余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所以他才知道了一切。
但他来晚了,仁武总舵第二把交椅仁先堂堂主任裁义,第三把交椅武后堂堂主武三娘,已经丧命。幸运的是,他在千钧一发救下了自己的女儿,她已经是他在这世间唯一拥有的了。
没人知道他数月前突然消失之后真切的行踪,他在这段时间里干了什么,去了哪里。但可以肯定,这个隐忍了十年的男人,消失的数月时间里一定在想尽办法拯救仁武帮。
他并没有躲起来,那位老者让他卸去分舵主之位其实一个暗示,暗示他局势已经开始不可控制,他必须马上找到拯救的办法,所以他消失了。
现在,他回来了。
“爹。”姚羡琦激动得颤抖,目中满是泪花,那是唯一的亲人,“我……我还以为你……。”
彼此相隔甚远,姚昙昇又全神贯注,自然听不到。何离剑轻轻按住她的肩头,无声安慰,脸上却凝重无比。贾烙山一身功力应该消耗得差不多,这人招式霸道无比,纯粹走的是力量流派,又有木吊坠护身,恐怕就算是玄武体境中期的姚昙昇来了也难定出胜负。
仁武帮之中原本修为最高的那位老者十年前已经尽失修为,在他之下也就数姚昙昇修为最高了,若是姚昙昇也不能击毙这个人,仁武帮将就此从世上消失。
姚昙昇也深知对方拥有木吊坠,所以必须一招定胜负,一切结果如何,只在一瞬间。
何离剑心中暗暗道:“你一定要杀了他啊,隐忍了十年,最后却是这个结果,一定要杀了他。”
何离剑已经暗暗决定,在姚昙昇出手的那一瞬间全力而发,因为木吊坠的存在就算姚昙昇能将贾烙山一击毙命他也要同时出手。姚家丹药果真了得,姚昙昇给他的那颗丹药一经服用,如今丹田与经脉之中又慢慢恢复了不少玄气。
哪怕只恢复一丝也好,他也要出手。
姚羡琦抓住他的手,两人心领神会,原来她也决定同时出手。
“这是还神丹。”姚羡琦目光微暗,压低声音,“姚家以令羽武者诞生为目的进行炼丹,但却都失败了,炼出的丹药数不胜数,唯独这还神丹还算勉强可用。”
何离剑已经知道这丹药的功效,他体内的玄气正在慢慢恢复,已经接近一成。
姚昙昇怒道:“魔族为何想要木吊坠,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贾烙山嘿嘿狞笑:“谁管它们为什么想要这东西,现在是我的,是我的东西谁都别想得到,你别搞错了。至于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愚昧者不配得知,可怜的羔羊。”
他果真从魔族那里知道木吊坠的存在,并为之找寻了十年,但看来他并没有将它交给魔族的打算。
“不敢出手吗?”贾烙山冷道,“我所剩功力已经寥寥无几,人人皆知的仁武帮第二高手害怕了?”
蓦地一片白光乍起,他那句话都还没说完,姚昙昇终于出手了。这片巨大的白光出现瞬间立即分化为数以百道白光,一片一片的看似花瓣,又像是一把把弯刀,每一片都在飞速旋转不止,呼啸着将贾烙山包裹在里面,有数百人正在狂怒地挥舞着利刃将他千刀万剐似的。
何离剑心头一沉,一声大喝,手中长剑刹那激射出一道剑光,这一回他谁也没有模仿,纯粹是一股脑将刚刚恢复的一成功力一口气发挥出去。这一剑不是什么招式,它本身就不是招式。
姚羡琦也娇喝一声,一朵洁白色的花朵盛开在那数百道利刃所形成的漩涡之中,看着异样美丽。
数百道利刃疯狂旋转绞动,将地面绞得一层一层飞扬起来,龙卷风一样。强大的风劲卷得两人步伐踉跄,在石阶上摇摇欲坠,这就是玄武体境中期全力一击的威力。
姚羡琦抓住何离剑的手,两人奋力往旁边跳开,躲在城墙后面。
何离剑看得心惊肉跳,数百片白光所形成的利刃并没有停止切割绞动,似乎直到它将那个血人绞碎为止才肯停歇。天地之间一片黑暗,连头上那层云层都看不见了,恍若世间一切万物荡然无存,只有那数百道利刃所形成的漩涡。
这利刃所成的漩涡正在一层一层地收缩,绞动发出的声音嘶嘶作响,越收缩,利刃彼此的距离就越近,距离越近,这利刃的密度就越大。最后,这个漩涡完全收缩成一团旋转不止的光球。
“好厉害。”何离剑看得心惊肉跳,别说是人,任何东西只要被这团利刃光球包裹在里面,恐怕连渣滓都不剩。而如此密集的利刃狂舞不止,一圈又一圈地绞动,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来了。
姚羡琦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不住找寻那条青袍人影:“爹……。”
何离剑也察觉有点不对头了,如果对方已经死了这团光球理当停止下来,并且消失,但它依旧还在,绞动的速度依旧没有减弱。
一片绿光突然从那团白光之中若隐若现,何离剑怒道:“我就知道是那块该死的木吊坠。”
然而,光球的速度开始慢下来,似乎开始疲惫。
姚羡琦纵身而去,惊慌无比:“爹。”
光球的速度越来越慢了,密度也变得越来越稀薄,数百道利刃一片一片地相继消失,最终只剩下十余片,这十余片利刃因为速度变慢看似一片片无力的叶子,在风中百无聊赖地轻轻飘扬,完全失去了一开始的力道。
那个血人就站在那十余片利刃之中,浑身包裹着绿色的光芒,绿色和红色混出一种让人感到阴森的颜色,他似乎痛苦不堪。在数百道利刃的切割绞动之下当然痛苦不堪,若不是木吊坠他真的已经连渣滓都不剩。
如果就这样连渣滓都不剩地死去还好,比这更痛苦的是,他的身体被切碎的同时也被木吊坠重生,这才是最痛苦的。
手中的长剑终于无力地停下,姚昙昇单膝跪地,硬撑着长剑:“这就是木吊坠的能力吗?”
血人喉咙里咕噜咕噜响个不停,宛若一副骷髅正在长出血肉一般,手脚上的血肉慢慢将裸露的骨头覆盖起来,被绞碎的身体正在一片一片地重新长出,那景象极为骇人。
姚羡琦落在姚昙昇身边:“爹。”
“这已经不是人了。”姚昙昇看着由一副骷髅重新长出血肉,逐渐有贾烙山的影子和样貌的东西,“已经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