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雄章咬牙切齿,怒目圆瞪,双手牢牢抓着长剑,脚下轰然一响,整个人被压入这个坑中。
“八尺剑?”竹竿人龇牙咧嘴,狞笑着。
“接下来了。”郝癸霓一声惊呼。
只是接下来而已,何离剑依旧沉着脸,郝雄章的修为依旧没有任何突破。盂洁瑶也默然无声,淡淡看着郝雄章被一寸一寸压入地面。
那条背影在微微颤抖,似乎在撑着一座大山一般,随时会体力不支被压成一块肉酱。
那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郝雄章冷道:“不错,八尺剑。”
竹竿人戏谑地狞笑,又将他往下压了几寸:“我会一点一点增加力量,看你一点一点地死去,羽武之后,不是除了你们其他人族都无法成为羽武者吗?嘿嘿嘿,给老子跪下。”
咚,郝雄章脸色苍白,咬牙坚挺,浑身因为再也无法使出更强大的力量而不住颤抖,单膝跪在地上。
竹竿人哈哈大笑:“双腿。”
咚,郝雄章一声闷哼,另一条腿也支撑不住,跪在地上。
竹竿人伸出自己的脚:“趴下,把老子的靴子舔干净,奔波了十五年,找四个破东西脏得要命。”
郝雄章脸色越来越苍白,连话都差点说不出来,他所有的力量都用来撑住这只魔爪了:“你知道八尺剑为什么叫八尺剑吗?”
“九尺都可以,你爱怎么叫怎么叫,舔。”竹竿人双眼一红,狞笑着,魔爪倏然力量暴增。
“看不下了。”何离剑丢了一句话,身影一晃。
却在刹那,一团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咆哮着从这地面上破土而出,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何离剑吃了一惊:“金色剑光?”
金光中,一条黑乎乎的魔爪被化为一片粉末,刹那消失。
郝癸霓瞪大眼睛,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破了,破了?”
盂洁瑶也屏住呼吸,如水的双眼满满的都是那片耀眼的金光,让人望而却步的金光。
古武者的真气是洁白色,玄武者的玄气是金光色,但不知道为什么玄武者的剑气却是与古武者一样,是洁白色的。
这根本就不合理,难道不应该是金黄色的吗?
因为千年后的玄武者有一道空白地带将之封印住,让其无法更进一步,阻止玄武者变成羽武者,断绝了千年的羽武者。
所以,因为这个空白地带,玄武者的剑气依旧是洁白色的。
只有冲破这个怪象,进入空白地带才能将玄武者原本的剑气呈现出来。
既然玄武者奇怪地被禁锢住,那就只有超越玄武者,才能将这金光呈现出来,那才是玄力的本色。
震惊的不止三人,竹竿人干尸脸皱巴巴的,瞪着眼睛看那柄长剑在自己面前一闪,颤声道“八尺剑,果真有八尺长。”
竹竿一般的身影一花,出于本能地往后荡开,落在百丈开外,脸色沉下来。肩头一震,泼的一声,又长出了一条黑乎乎的魔爪。
额头的血红印记越来越红了,双眼也越来越红,咬牙切齿,声音哆嗦:“竟然让你真的突破了。”
他对面那条人影重新站起来,身姿似乎比以前更加挺拔,手中的三尺长剑却竟然在一闪的瞬间,化作了跟那根长棍一样长的剑,足足有八尺长。
俊朗的面孔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舒心地深吸一口气,冷笑着看往那个竹竿人:“现在正式开始吧,玄极门,今日为四方院报仇雪恨。”
“艹尼玛。”竹竿人怒得破口大骂,化作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扑了过来,森森利爪是这一团黑暗中唯一的白光。
郝雄章怒声喝道:“六千六百六十六口人,你要被切成六千六百六十六块碎片方能解恨。”
玄破苍穹呼啸着在山脚下闪出,一片金灿灿的。
玄破苍穹重在破字,足以破掉苍穹,从它的名字已经知道是纯粹进攻的招式。
当日在玄泰会武已经知道,玄极门的这一招绝技有千万种变化,每一次使出来都跟之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一招却有千万招的威力,故名玄。
别说切成六千六百六十六块,就是切成渣滓都不成问题。
金光中两只魔爪还没触及郝雄章一根汗毛立即粉碎成一片黑影,融化在金灿灿的光芒之中。消失的魔爪像是融化在水中的墨似的,眨眼连同黑乎乎的手臂也化得一丝不剩。
竹竿人那双血红的眼睛惊恐地瞪大,干尸脸一片一片脱落,露出里面森森白骨,白骨上挂着鲜红的血肉。
这根竹竿被吹得孤零零转动,呯然砸在近半里开外。
何离剑冷道:“这才是玄破苍穹,上次你给我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身影一掠,跟着那条挺拔的身影过去,落在半里开外,冰冷地看着地上的那根竹竿人。浑身鲜红鲜红的,被金光冲掉一层皮肉。
郝雄章知道对方能化身魔物,一刻不停,从天而降,八尺长剑带着一片金光将这个竹竿一样的人笼罩在内,瞪着眼睛怒道:“死吧。”
竹竿人怒瞪双眼,红通通的,额头的印记流出一丝血,泼一声猛然炸开:“混账,不要让我变成魔物。”
一声狼嚎取代了他的怒吼,但是这头刚刚诞生的魔物立即被轰成一片黑色的灰烬,化作千千万万块碎片,刹那被金光搅成一片渣滓,荡然无存。
何离剑身影一掠,伸手接住了郝雄章,扶着他站稳。
郝雄章低头一看,小腹上几道血红血红的伤口,里面鲜血泉水一般泊泊流出来,带着几缕黑色的魔气。八尺长剑回入鞘中的瞬间化作了三尺,不长不短刚好与剑鞘吻合。
但他却双脚微微颤抖,无法站稳。
何离剑扶着他慢慢坐下。
郝雄章咬牙强忍剧痛,咧嘴无声而笑:“哪怕已经进入那空白地带,终究相比魔武者仍旧略逊一筹,还是中了一爪。”
何离剑一语不发,五指成勾,一把插入他小腹中。
郝雄章疼得咧牙,愣是一声不吭。
何离剑慢慢抓着一团黑色的魔气将手拔出来,狠狠一抓,那团魔气化成虚无。
郝癸霓惊得脸色苍白,扑过来扶住了郝雄章:“哥。”
何离剑起身,看一眼这座焦黄焦黄的大山:“可惜我身上的还神丹已经一颗不剩,你今天受到的伤比十天前还严重,不过魔气已经被排出,纵然如此,你最好还是不要乱动。”
削瘦的身影一闪,沿着这焦黄的大山掠了上去,郝癸霓急得叫道:“何离剑,我不准你这样。”
岂料盂洁瑶也是盈盈一掠,紧随在何离剑身后,淡淡道:“不要跟来。”
“哥,你一个人能撑住吗?”郝癸霓急得也要过去。
却被郝雄章拉住,咧开嘴笑:“不用,我们就在此处等候。”
说完,低头看了看小腹,依旧血流如注。
原本别在腰间的八尺剑却不翼而飞,淡淡一笑。
郝癸霓这才发现,回头看去,八尺剑被盂洁瑶牢牢握在手中,窈窕身姿在焦黄的大山里一闪,再也看不见。
她不是连碰都不愿意碰四方院的铸剑的吗?不是连看都不愿意看到四方院铸剑的吗?甚至可以说是惧怕见到、碰到四方院的铸剑的吗?
郝雄章淡淡一笑:“你终于走出来了。”
从十天前开始,这三个人正在不知不觉将那层她自己包裹起来的冰层融化掉,让她慢慢走了出来,她主动取走了八尺剑。
八尺剑,如同秋落剑与紫光剑一样,都是四方院赠予自己认可的门派的宝剑。
她是四方院的大小姐,直到十五年后的今天她才重新接受了自家铸造的宝剑,不再逃避一直在逃避的东西,第一次果决面对她始终要面对的东西。
“何离剑。”郝癸霓气得咬牙,“我绝对不饶你,总是一个人就去,总是干什么都一个人,总是想要把我甩下,我饶不了你。”
恨恨地撕下裙边,小心翼翼给郝雄章包扎起来。
郝雄章一阵钻心痛,却欣慰地露出笑容。这名少女不知不觉褪去了小女孩的稚气,化作一个让人心动的美人。
哪怕离开玄泰之巅也依旧见人就骂,丝毫不畏惧,看来玄泰之巅已经不需要小心地呵护她,保护她了。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和父母太过娇惯她,没想到也有她细心照料自己的一天。
看她那迷人的脸蛋满是焦急和心疼,心中一阵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