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慕容言回到慕容府,看见郭汜已在书房外等候,面容有些严肃,似乎有话要说。
慕容言神色一如既往的冰冷,只看了郭汜一眼,便进了书房。
郭汜随后进来,回身把门关上以后,说道:“殿下,今日下午萧美娣乘坐的那匹马的脖子上,被扎进了一根银针,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
慕容言把手里的马鞭挂在了墙上,缓缓解开披风,语气沉冷,“查到是何人所为了吗?”
郭汜摇了摇头,“属下无能,当时四周都是普通的百姓,属下观察过他们的表情了,并没有看到有异样的人。”
能逃过郭汜眼神的人,一定是武功极其高强的人。
慕容言没说话,他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手指曲起,一下一下地敲打在窗缘,若有所思。
良久,才听见慕容言幽幽说道:“萧婵刚到京城没多久,却惹上了许多的麻烦,她目前最大的仇家就是沈婉卿了,除了沈婉卿,便是慕容华。”
“是,属下也觉得,这俩人最为可疑,属下派人打听得知,沈良媛失踪过一段时间,回来后性情大变,与以往温柔贤淑的她大为不同,肚子里也没多少墨水。”
沈婉卿失踪的时候,年龄应该不大,但是像沈家这种公卿世家,对于子女的教养必定是从幼时抓起的,为何沈婉卿失踪了一段时间后,会变成这样?
“沈家的人说,是沈良媛伤了脑袋,有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但是属下想,像认字这种事情,就算是失忆了,应该也不会忘记的吧!”
慕容言微微颔首,扭头看着郭汜,淡淡吩咐道:“辛苦你了,继续查。”
郭汜拱手称是,慢慢退了出去。
慕容言肚子倚窗望月,仿佛又看见了萧婵那一脸苍白,受了惊吓的模样,但她身边的人,已经不是自己了,而是慕容琛。
他忽然觉得心里有一点凄凉,无处可诉,只能对着月亮喟然长叹。
萧婵出去活动了一番筋骨,晚上又大吃了一顿,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精神头十分好。
她又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终日埋在账本里,终于把那一大堆的账本给核算完了,而这几日也不曾看到慕容琛,想来他是去忙调查黑作坊的事情去了。
傍晚的时候,大伙儿才全部结束工作,准备收工。
萧婵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看着所有人都精疲力尽,疲倦的很,一个个恨不得立刻倒头就睡。
她喝了口水,笑着说道:“大家辛苦了!”
众人忙谦虚地说没有,萧婵又说道:“一会儿你们去下馆子,点点好吃的菜,账单报给曼枝,我请客埋单。”
几人一愣,好奇地看着她。
萧婵咽了咽口水,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来报销……呃,你们吃的饭菜,我来付账!”
众人纷纷对视,这才明白她的意思,笑着道谢,慢慢都退了下去。
萧婵扭头看着全部都已经核算完毕的账本,有种不枉此生的感觉,自己都没能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么大的精力来看完这么多的东西,果然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啊!
这时候曼枝神色阴郁的跑了进来,看见萧婵满脸挂着笑,知道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就更加心急了。
她凑到萧婵身边,轻声说道:“主子,瓷器坊和首饰坊的账本被人掉了包,太子殿下今早发现了,正发火,要把两坊管事抓起来,严加拷问。”
萧婵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住了,侧头错愕地看着曼枝。
她张开唇,不可思议地说道:“怎么……怎么会呢?我这几日就在这里守着,哪里会有人掉包账本?”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又想起来,那****与慕容琛等人出去游玩一趟,把曼枝也带了出去,虽然曼枝后来回来了,但是有那一会儿功夫,也足够让他们把账本掉包了。
曼枝迷糊着脸,思忖了半天只得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咱们每日都在这里守着,他们是怎么能掉包账本的呢?”
萧婵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慕容琛已经知道了,那他一定会爆发雷霆之怒,而自己是专门负责监督的,在自己的手上出了这档子事,到时候还真不知道他会不会连累到自己身上。
“这事儿……咱们先别管了,反正有太子殿下在,咱们到时候就说,平时我们可是寸步不离地守着账本的,还不是那****让咱们出去游玩,才出了这茬嘛!”
曼枝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觉得她说的也有理,于是又呵呵笑了起来。
萧婵话锋一转,蹙眉道:“话又说回来,瓷器坊的账本我们先前就已经核算过了,也查出了有问题,但那首饰坊的,却是后来才看的……”
她说到一半,又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这些古代的“国企”里面阴谋重重,内部明争暗斗的,弄得她都晕乎了。
不过她也不用去想这些,反正她只是个干活儿的,慕容琛吩咐什么,她干什么便是,也犯不着去想这些复杂的事情。
想着想着就把这些事儿抛到一边,挽着曼枝的手一同回了房间。
事后她们回了宫,一直到了宫里,也没再看见慕容琛出现,萧婵在宫外买了一些小玩意儿,可是进宫门口的时候就被侍卫给拦下了。
那侍卫神情严肃地说道:“宫外之物是不能带进宫的,请萧主子谅解。”
萧婵坐在马车里,没说话,只是目光说不出的落寞,而曼枝则皱起了眉头,恋恋不舍地看着侍卫们将她们在宫外购置的那些东西给取下来。
原本有一大箱的东西,最后变得空荡荡的,一点不剩,曼枝叹了口气,扭头看着萧婵。
而萧婵则看着马车外面,身后是繁华热闹的街头,前方是幽幽深宫,忽然觉得在宫外的时间如此畅快,但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一眨眼她就又要回到宫里,与沈婉卿等人周旋了。
回到了瑶光殿,那些好久好久没有出过宫的婢女们看到萧婵,都稀奇得很,一个个都冒了出来。
曼枝在一旁酸酸地说道:“平日里鬼影子都没看见,现在倒急着出来了!”
恐怕众人也是知道萧婵与慕容琛出去了一番,又帮了慕容琛一个大忙,让他们以为从此以后萧婵在慕容琛心里是有一定分量的了,才会又冒出来,对萧婵毕恭毕敬,听候差遣。
几个丫头奴才听了曼枝的话,纷纷垂头不语,显然有些尴尬,萧婵瞪了曼枝一眼,曼枝才撇撇嘴站到一旁。
“大伙儿都散了吧,需要你们的时候自会叫的。”萧婵随口吩咐。
等所有人都退下,萧婵才板着一张脸瞪着曼枝,“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谨言慎行知不知道?”
“知道……可是奴婢实在是看不过眼嘛,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家伙!”
萧婵坐在那张藤椅上,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道:“很正常啊!我又不得宠,他们见风使舵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着想,换谁都一样。”
她喝了一口茶水,觉得这茶味道不太好,忽然想起那日在青云馆,那里的姑娘烹茶的手艺都极好。
以前她喝茶是很随意的,只要有的喝就行了,大多时候都还是喝白开水,可是自从喝过一次这么好的茶,她的嘴也变叼了,摇了摇头就放下了茶杯。
“改明儿你去打听一下,看看哪个宫女烹茶的手艺好,请她来教教我。”萧婵随口吩咐。
刚回宫才一天,沈婉卿就打发人过来,说是宫里新来了一个戏班子,叫她们去听戏。
萧婵闻言,万分的不愿意去,坐在秋千上无聊的踢腿,“太阳这么大,跑一趟多累啊!”
曼枝拿着团扇一边在旁边给她扇风,一边说道:“不能不去啊!虽然沈良媛老是给您设鸿门宴,但是宫里规矩大,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必须硬着头皮上!”
萧婵也知道,不管自己愿不愿意,都必须得去,恐怕沈婉卿是有阵子没见到自己了,心痒痒,想找点什么借口来怼她。
萧婵换了一身浅碧色衣衫,招了把伞让曼枝帮忙打着,看着那淡黄色的纸伞,她颦眉,“这伞防晒效果应该不好吧?”
曼枝一愣,也看了看伞,转动了手柄,“您说什么呢?”
萧婵耸了耸肩,随意一笑,便朝着绮梦殿走去。
不管怎样,现在的萧婵可是皮肤白皙,貌美如花,尽管这样她还是得小心保养自己的皮肤,毕竟女人的脸可是经不起太多的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的。
不一会儿便到了绮梦殿,柳柯已经到了,正坐在偏殿等候沈婉卿,萧婵进去后,发现偏殿竟然很热,不由得四处张望,也没见着放着冰块的缸。
她轻声咦了一声,柳柯扭头朝她看过来,俩人见礼过后便坐下。
“沈良媛呢?”萧婵一边拿着扇子扇风,一边问道。
而柳柯似乎并不觉得热,旁边的婢女扇风也是慢吞吞的,跟没吃午饭一样。
“沈良媛还在午睡。”
萧婵无语,愈发地觉得热了,这也太刻意了吧,那么早就把人叫过来,自己居然还在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