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婵正和曼枝一起在收拾东西,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呢?”
萧婵浑身僵硬,猛地扭头看去,只见慕容琛正站在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曼枝连忙停下手中的活,对慕容琛说道:“参见太子殿下,主子方才说春日容易上潮,阴气重,叫奴婢把这些衣服都拿出去晾一下。”
正好外面冒出了阳光,曼枝这反应速度很快,萧婵暗地里松了口气,“殿下,你怎么来了?”
慕容琛走近萧婵身边,低着头看着她,“方才与二弟见过面了?”
萧婵就知道什么事也瞒不过他,所幸当时他们的谈话内容只有他们自己听到,而且慕容言一定在身边安插了不少人,这样一来,就算慕容琛派人监视着他们,也只能远远地看见他们在说话,却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见了一面。”萧婵老实地回答。
“说了些什么?”
萧婵道:“问了一下二殿下的伤情,就没什么别的了。”
“嗯?没有了?”慕容琛尾调上扬,似乎有不高兴。
萧婵点头,“是,没别的了。”
“慕容言没有提,让你向我开口,让我去求父皇宽恕他?”
萧婵一怔,仰头看着慕容琛。
她见慕容琛嘴角上扬,有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那笑容里仿佛包含着无数的嘲讽。
萧婵觉得自己被这笑容刺痛了双眼勾了勾唇,轻笑道:“怎么太子殿下希望我这么对您说吗?”
慕容琛语气凉凉,“我只是想听实话。”
“实话就是,我问二殿下的伤情,二殿下也问我的伤情,没了。”
慕容琛点了点头,他的目光略过萧婵,在这间房子里看了一圈,忽然说道:“慕容言要去西疆了,他是不是跟你说,要带你走了?”
萧婵脸色大变,她没想到慕容琛居然连这个也听见了。
她背对着慕容琛,心跳加速,脸色十分不好看,她不敢转身面对慕容琛,她做不到面色如常。
“我对你还不够好是吗?”慕容琛忽然说道。
这些日子以来,慕容琛对萧婵都是若即若离,萧婵自己患得患失,她害怕,所以才不敢对慕容琛太过用情。
“没有,太子殿下对我很好。”萧婵说道。
慕容琛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走?”
萧婵摇了摇头,“没有,二殿下没有跟我说过要带我走的话,太子殿下多虑了。”
慕容琛轻笑一声,这笑声听起来尤为刺耳,萧婵不知道,慕容琛根本就没有听到她与慕容言的谈话,虽然是在太子府,但是萧婵与慕容言在很空旷的地方说话,四周根本藏不了人,也没有人能靠近他们,所以慕容琛并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话。
但是那日禄公公监视萧婵的一举一动,听见萧婵所说的一年之期的事情,让慕容琛有所怀疑,所以今天才会过来试探萧婵。
没想到萧婵的反应竟然是这样,慕容琛心中几乎可以肯定,慕容言一定对萧婵说了要带她走的事情。
“是吗?”慕容琛站在萧婵身边,与她并排而立,“你进宫以来,慕容言多有利用你,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是作为他的一颗棋子而存在的。”
萧婵拧眉,没说话,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一枚棋子,可是偶尔看见慕容言看着自己流露出的感情,和曼枝为自己分析的那些事情,她又觉得,就算自己是一颗棋子,慕容言心中还是喜欢她的。
“我不知道太子在说些什么。”萧婵装傻充愣道。
“你不知道吗?那过两日本太子就让你看一出戏,”慕容琛笑着说道,“这出戏没什么剧情,很简单,你一看便懂了。”
萧婵不明所以,看着慕容琛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转身出了房门。
她没有把慕容琛所说的什么戏放在心上,一门心思地想着去准备出宫的事情。
直到两天以后,沈婉卿的表妹上了门。
沈婉卿的表妹沈婳是御史大夫沈望的女儿,本来只是个庶女,但是由于沈望的妻子只生了一个儿子而没有女儿,而沈望又希望有一个女儿能够嫁入皇家,于是便把妾室所生的女儿沈婳养到了妻子名下,也算是嫡女出生。
沈婳命好,沈婉卿觉得沈婳的命运跟自己很相似,跟沈婳也还算投缘,于是很喜欢这个表妹。
彼时萧婵在后院池塘里喂鱼,老远便听见沈婳的笑声。
曼枝在一旁说道:“主子,沈小姐来了。”
萧婵把手里的鱼食随手一扔,池塘里的鱼儿便摇着尾巴开心地游了过来,萧婵见着便笑得很开心,忽然听见沈婳喊道:“那是谁啊?见到我家表姐,还不过来行礼?”
萧婵脸上笑容微微收敛,曼枝轻哼一声,“真是把自己当成人物了,还敢对您大呼小叫。”
“无妨,反正过四****就走了,忍她一时也未尝不可。”萧婵淡淡道。
她没有动弹,沈婳便不开心了,跟着沈婉卿走了过来,说道:“表姐,这人是谁啊?”
沈婉卿笑了笑,道:“婳儿,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萧美娣。”
萧婵一怔,常跟她提起?这有什么好提的?
萧婵扭头,看着沈婉卿和沈婳,沈婳很漂亮,美得也很张扬,脸上带着狂妄的笑容,把萧婵从头到脚大量了一遍,撇撇嘴道:“还算有几分姿色。”
沈婉卿很了解自己这个表妹,她知道能让沈婳开口说有几分姿色的人,一定是非常貌美的。
沈婉卿说道:“萧美娣别见怪,这位是我表妹,沈婳。”
萧婵笑道:“当然不会见怪。”
说完微微屈膝行礼,正打算走,忽然听见沈婳说:“怎么这么快就走了,站住!”
这女子真是够无礼的,也不看看这是在哪儿,还能让她这么猖狂!
曼枝心中有气,但萧婵却面色淡淡,扭头看着沈婳,“表小姐有何指教?”
沈婳哼了一声,上前一步走到萧婵身边,她比萧婵要矮一些,但是习惯性地用下巴看人,“听说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你时常和我表姐争宠,还三番两次地想伤害我表姐!”
萧婵保持微笑面色不改,“不知表小姐这话从何听来的。”
“从何听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一定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与身份不合的事情,不要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儿,就能做凤凰了!”
这话说起来实在是过分,跟沈婉卿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萧婵脸色已经有些难看,曼枝就更加不能忍了,微微上前一步,“你!”
她刚说了一个字,萧婵就拽住了她的手,可是这一个字就让沈婳大怒,“你什么你?你一个贱婢也敢这么对我说话,来人,掌嘴!”
这是在太子府,由她一个小丫头胡来实在是不像话,但沈婉卿竟然也不管,就站在那儿仿佛在看好戏一般。
旁边的几个婢女和太监都上前,一把拽住曼枝的胳膊。
萧婵脸色发冷,“沈良媛,这里是太子府,表小姐这么做,恐怕不好吧!”
沈婉卿为难地说道:“我也觉得不太好,可是萧美娣,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纵容奴才以下犯上了,上一次在玉清小筑里发生的事情,我念及大家都是姐妹,已经网开一面了,可是这一次曼枝惹怒的是婳儿,婳儿的事,我也不好管啊!”
萧婵咬牙切齿,“可是你如今是府上地位最高的,你发一句话,难道很难吗?”
沈婉卿是摆明了不会帮她,但她还是想试一试,毕竟自己身边只带了一个不会武功的曼枝,只能利用沈婉卿了。
沈婉卿叹了口气,满脸都是难为情,“我也很想管,可是婳儿是御史大夫的女儿,我总不能让御史大夫没面子吧!自己的女儿被一个下人给威胁了……”
萧婵把目光转移,不再去看沈婉卿,她看着那些冲上前来的奴才们,伸手拦住曼枝,语气威严道:“曼枝是我的奴才,想动我的奴才?先跟我打声招呼。”
沈婳是出了名的胆子大,哪儿会怕一个萧婵,于是冷笑一声,“那就给本小姐把她一块儿抓了!”
萧婵愣住,旁边那些太监们一起冲了上来,把萧婵和曼枝一起抓住了。
“下人不懂规矩,就是你这个主子没教好,给我掌嘴!”说着便让人狠狠地给萧婵掌嘴,萧婵吓得脸色惨白,她没想到沈婳胆子这么大,连她也敢打。
“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萧婵脸上,萧婵整个脸被甩到一边,这一巴掌实在是太重了,她整个人头晕目眩,好像马上就要晕死过去了。
曼枝在一旁大声嚷嚷,“表小姐,这里是太子府,你怎么能这么猖狂?”
沈婳冷笑一声,“怎么?我在皇宫里还教训过奴才呢,你一个区区侍妾的婢女,我还不能教训了?”
沈婉卿在一旁冷冷地笑了笑,忽然一扭头,看见另一边有一个男人的身影正往这边冲过来,脸色一变,在沈婳耳边说道:“差不多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