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市郊游乐园,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袁达彪带着老婆孩子正在这里玩乐,他的儿子才五岁,所以他无论多忙,一有空都会搞个温馨家庭日。现在的形势不同,他身边当然多了几个人,不过都穿得挺随和,墨镜也不敢戴。
中午的时候,一家子玩累了,在一顶太阳伞下的餐桌边休息,买了饮料点心吃着。袁达彪笑问:“儿子,好玩不?”
儿子回答:“好玩。”
袁达彪说:“今天玩多了,我们走吧。”
“不不,我还要玩,去玩碰碰车!”儿子撒娇不肯,袁达彪唯有苦笑,他朝隔壁桌子使使眼色,阿狗点点头,对周围更加留意。突然儿子指着不远处大叫一声:“哇,好大的米老鼠!”
广场中间站着一个穿着米老鼠套装的人,摇头晃脑憨态可掬,正在与游客拍照。儿子蹦蹦跳跳过去,嚷着也要拍照,袁达彪皱着眉头一时没答应,米老鼠望望他们,似乎也有点怔住。
阿狗悄悄说:“彪哥,这家伙有点不对劲。”袁达彪低喝一声:“走。”忽见米老鼠双臂连连挥动,沉闷大叫:“小心……”
“什么?”袁达彪惊问。
“砰!”枪响了,一个跟班的应声倒下。
“砰砰!”再响,两个杀手持枪接近,其中一把枪已经对著袁达彪的脑袋。袁达彪惊怒交集,抱住老婆儿子动也不敢动,阿狗身体一闪想扑过去,但被子弹打中跌下。周围的人群愣了愣,随即咿呀鬼叫四处逃命,现场一片混乱。
就在这危急时刻,高手出动了!米老鼠呼地一跳就跳起半空,又粗又厚的“老鼠脚”飞开踢出,居然同时踢中两个杀手的手腕。杀手怒吼,拔出匕首再攻,但米老鼠好厉害,双腿连环如棍:“啪嗒、哎呀”一阵惨叫,轻轻松松地就把他们放倒在地。
“走!”两人捂住肚子露出痛苦的表情,逃得飞快。
这个米老鼠当然就是熊四海,他把头罩取下走到袁达彪的面前,问:“大老板,你没事吧?”
“没……没事,是你!”袁达彪有点发楞。
“还认得我啊,你的仇家真不少,是不是那晚的那个?”熊四海居然呵呵在笑。
袁达彪目光一转,忽然抱起儿子拉住老婆就跑,远远丢下一句:“过两天来找我……”说完涌进了人群身形不见。熊四海没有急着走,重新把头罩戴上,想:“妈的,救了你连谢谢也没一句,电话号码也不留个……JC怎么还不来?早完事早睡觉嘛。”
不久后JC到了,熊四海配合地录完口供,又勉强与游乐园的同事应酬一番,回到了出租屋。脚刚进门,电话就响了:“大老鼠英雄,今天可威风八面了?”
熊四海说:“武哥,你别取笑我了。”
“哈哈。”
“为什么把那几个跟班的都杀了,这不是糟蹋人命吗?”
“就剩下那个阿狗没死,他还有用。”
“队长呢,我问她去。”
“问什么?那几个人犯案累累死不足惜,不杀人怎么演得真实?袁达彪怎么会害怕?我们的行动怎么开展?别忘了,对付黑山成功的话,我们可以拯救千千万万的好人!”
“但是……”
“别说了,你想想以前自己的事儿。还有,队长交代,你明天接着上班,直到袁达彪找你为止。”
“嗯。”
挂了电话,熊四海躺在沙发上呆呆出神,想起了很多很多,脑子里一片混乱。黑,社会分子该不该这样处死?他们真的罪有应得?自己以前杀的四个人……
“不想了!”他整个人忽然一蹦,在房子里团团乱转,只觉得心头压抑浑身都不舒服。他走了出去,在街上盲目地溜达。这条街真的很繁华,各种各样的商店、形形色色的途人,吵吵杂杂的声音……
熊四海觉得更加烦躁,转身回到房间饭也不吃,蒙头大睡。
就这样一连几天风平浪静,熊四海从武哥的口中得知,袁达彪失踪了,阿狗的肩膀中了一枪,躺在医院里。现在只有等,等到袁达彪再次浮面。好在游乐园的同事们对他尊敬有加,他在那里的日子混得挺不错,整天有说有笑的,偶尔还有人送好东西给他吃。
又过几天,武哥给他打了个电话:“袁达彪回来了。”
熊四海说:“好,我应该找他吗?”
“不急,他正在与GA打交道,估计暂时没空理会你。”
“哦。”
“如果再过几天他还不来找你,我们得安排一件意外发生,让你失去工作。”
“嗯,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找他了。”
“不错,再等两天吧。”
“好的。”
两天眨眼就过去,下午五点多,熊四海收工出了游乐园,踩着一辆二手自行车:“吱吱呀呀”地回家。才过了十多分钟,他就发现后面有辆小车跟着,他轻轻一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像往常那样去菜市场转转,买了一根白萝卜、半斤青菜,再回出租屋。
他现在装的是个穷人,当然不能大鱼大肉,把白萝卜滚个清汤,炒青菜送白饭就是一顿。幸好他节俭惯了,觉得一点都无所谓。
“哆哆哆……”有人敲门,熊四海精神一振,想着是点子来了,哪知道开门一看不禁愣住。
“哈哈,兄弟你好。”
“你是谁?找哪位?”
“我是业务员,专门推销灭蚊器的。”
“阿?”熊四海哭笑不得。
“兄弟呀,大热天的蚊子可猖獗了,有了我这个灭蚊器,一插电就……嗳嗳,听我讲完……”
“砰。”熊四海关上门,喃喃说了句:“哪有蚊子敢吸我的血?浪费表情。”还以为是袁达彪找上门了,原来不是,他叹叹气收拾碗筷,装模作样地去医院看望“妈妈”。
还是踩着自行车悠悠晃晃,后面果然又跟着那辆小车,看来袁达彪正在暗暗调查他,有戏!
上到医院六楼,熊四海先从窗口偷偷地看一下五号房的陈媛媛。据说她的病情稳定逐渐好转,他的心里感到挺安慰。进了六号房,他无言地在床边坐下,望着昏睡不醒的妇女,不由得心想:“你也快点康复吧,虽然我与你没有什么关系,但始终相识一场算是有缘。可惜呀,我的异能不是道术法术,不然或许可以帮你作福消灾。”
忽然他眼珠一转,嘴里大声说话了:“妈妈,你怎么还不醒来?我一个人急得慌啊,呜呜……”他伏头干嚎,真的像在大哭一样。窗外有人偷偷在瞧着,过了一会儿消失不见。
熊四海抬起头微微牵动嘴角,心想:“这次行了吧?我把戏做足了,姓袁的你还不来找我?”
果不其然,第二天下午他回到家里刚做好饭准备吃,有人敲门了。打开门一看,是袁达彪,后面还跟着两人。
熊四海说:“哟,是大老板。”
袁达彪说:“哈哈,小兄弟你好。”
熊四海说:“进来坐吧。”
袁达彪走进来,目光四处望望,说:“小兄弟挺节俭的嘛。”
“嗯。”熊四海装得挺冷酷,挺不热情,这是必须的。
袁达彪说:“吃这些怎么行?来,我和你去吃顿好的。”
熊四海当然拒绝,说:“不了,谢谢盛情。”
袁达彪呵呵一笑,一时无语,他不说话熊四海也不说话,气氛有点沉闷。
熊四海心里暗叫:“老王八,赶紧邀请我当你的保镖呀,快快快,我开始当然会装装样不肯的,你先哀求哀求,我连连推辞,你再出高价哀求,我变得有点迟疑但还是没答应,最后你同意帮我妈妈转院治疗,我才勉为其难同意你。对,就是这样,不用你磕头的,快!”
袁达彪说:“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熊四海说:“姓吴,吴小海。”
“我姓袁,袁达彪。”他伸手出来,两人握了握,熊四海心想:“早认识你了,老王八,快入正题。”
袁达彪说:“我年纪较大,称你小海不为过吧。”
“可以。”
“小海的身手不错嘛,在哪学的?”
“当过兵。”
“哦,特种兵?”
“炮兵。”
“哟,炮兵也有这么厉害的?”
“嗯。”熊四海的回答很简短,竟是越装越酷。
“那天真是非常感谢你。”
“举手之劳而已。”
“你怎么在游乐园上班了,不是垒球全能手吗?”
“那是乱说的,看不过眼我就出手。”
“哈哈,有趣,有趣。小海呀,以你这种身手在游乐园太可惜了,有没有想过换一种好工作?”
熊四海暗暗高兴,想:“来了。”嘴里说:“现在找工作困难,哪有好的工作?”
袁达彪深深地看着他,问:“来我夜总会上班怎么样?”
“那里?别搞,那些地方乱得很。”
“不乱不乱,只是偶尔有些人喝醉酒闹,事而已,一年半载的也没多少次。”
熊四海冷冷地说:“算了,我不会当你的打手,干不来。”
袁达彪说:“哈哈,以你这种人才,我怎么会让你当打手呢?”
熊四海瞟了他一眼,说:“当你保镖?”
袁达彪一拍手掌,说:“不错。”
“嘿嘿,你的仇家多如天星,连开枪的都有,当你的保镖可真是嫌命长了!”熊四海的语气态度一直很傲慢很冷酷,袁达彪身后的两人越听越有怒意,其中一个忍不住踏上一步,喝道:“你说话客气点!”
熊四海歪头淡淡地说:“不客气怎样?”
那人大怒,举手直指,似乎想翻脸。
熊四海忽然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