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不会是国内什么小报纸的记者吧？想套我话抓我把柄？”
“准备好了吗？”童新知已经可以自己行走了，只是走得比较慢，现在正站在门外，等待着李冉熙。
他们二人决定今天去福利院做一天的志愿者。
“来啦，”李冉熙穿了一件浅绿色的毛呢大衣，看上去年轻漂亮，“我今天好看吗？”
“你每天都很好看。”童新知无奈地笑笑，今天只是去做义工的，说白了就是干点活，真不明白为什么还要这样精心打扮，“快走吧。”
这是巴黎郊外的一家福利院，里面收容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小孩子，最小的还是有好心的路人在医院门口捡到，然后送到这里来的，出生没几天的婴儿。
大多都是有先天疾病，或者残疾，或者“怪胎”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当然也有一些是十几岁的女孩子生下之后无法养育，被扔在福利院的。
整个福利院的风格像极了十九世纪时期的教堂，只是白色的墙皮早已脱落了大半，剩余的也都蒙着一层灰尘。这里的确有一个用来祈祷的“教堂”，其实只是一间较大的房子，里面整齐地排着长椅。
院长介绍说，每周五都会有一个修女来给孩子们将圣经的故事，然后教孩子们祷告和感谢上帝。这家福利院很穷，没人能说得清政府拨下来的款项都去了哪，反正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清贫。
院长是个很虔诚的基督教徒，说话之间总爱加上一句“阿门”。不过也是个举止稳重，非常有礼的一个人。
她很早就站在院子里迎接李冉熙和童新知的到来，在看到他们下车的时候，就开始微笑，待他们缓缓走近的时候，她迎上去，然后招呼着正在院中玩耍的孩子们：“客人来啦……”
“欢迎欢迎，”院长一手放在胸前，然后恭敬地鞠了一躬，起身之后还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阿门，愿上帝保佑善良的人们。”
“您好……”李冉熙从没接触过信仰宗教的人，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童新知已经从车上拿下一个大大的袋子，站在一群小孩子中间。
“院长您好，这是我们给孩子们带的礼物……”看起来这些孩子非常期待自己的礼物是什么，童新知已经被他们紧紧地围住了，不过这些孩子不争不抢，只是好奇地探着头。
“您能来就很好了。”院长笑着回答道，“我们不是希望收到资助才邀请各界人士来我们福利院的。”
没错，童新知他们的到来其实是福利院的邀请，也许是看在李冉熙的名气？总之，他们给社会上不少的知名人士都发了邀请函，目的不过是想让大家重视一下这些可怜的孩子们。
但这种重视，绝不应该是施舍，院长再三强调了，他们不需要任何经济上的资助，如果有想要捐款捐物的人，务必通过正规的福利机构达成。
他们每年也会整理出收到的捐款名单，大到几十万，小到一美元，他们都会记住，然后拜托报社用上一整面的篇幅来登上这些人的名字。
“只是一点零食，我想您平常应该不允许这些小孩子多吃零食吧？对牙齿不好，是不是啊？”李冉熙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把带来的糖果和饼干分发给那些翘首期盼的孩子们。
这句话也避免了院长的尴尬，原本是因为经济才不得不让这些孩子徘徊在营养不良的边缘，李冉熙这样一说，便成了院长对孩子们的关心。
感谢之余，院长也不忘跟孩子们说：“快谢谢哥哥姐姐，不过吃完糖一定要刷牙哦！”
整个过程中，孩子们都很乖，一人只拿一颗糖，一包小饼干，没有任何吵闹，反而在还有剩余的时候，互相推让。明明都是很懂事的孩子，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命运？童新知有点不忍看下去了，背过身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却发现，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孩子一直静静地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就仿佛是个局外人那般。看上去大约有十四五岁的年纪，身体很瘦，虽然看上去应该很高……但是两个裤管却是空空荡荡的。
童新知犹豫了一下，走到他面前，蹲下了身子，递给他一支菠萝味的棒棒糖：“小朋友，你怎么不过来？”
这个孩子有点木讷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才战战兢兢地从他手里接过了糖果，放在嘴里之后终于露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谢谢。”
童新知和李冉熙看了看四周，有不少孩子都是坐在很旧的，生了锈的轮椅上的，当然也不乏缺一只胳膊，或者只有一个眼睛能看见的孩子，应该不太可能存在自卑和排挤的可能。
院长也注意到了他们的疑惑，于是也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孩子们已经渐渐散开，又继续各自玩耍去了，只是这个轮椅上的孩子，丝毫不为所动。
“小波特，怎么不跟哥哥姐姐打招呼？”院长走上前，温柔地摸了摸男孩的头，脸上的神色有点悲悯，“哥哥姐姐带了糖果和饼干来，你不是很喜欢吃小饼干的吗？”
就这样，几乎院长说什么，他就只是小声地“嗯”着，或者点点头。最后院长叹了一口气，把童新知他们拉到了一旁：“这个孩子啊……应该是我们这里最可怜的一个了。”
“他也是被父母抛弃的吗？”童新知问道。
“唉，要是那样还好一点，他是被人贩子拐出来的，亲生父母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原本他是个健康活泼的小男孩，那帮混蛋，想把他卖给有钱人，结果他想逃，逃的时候被车给撞了……”院长一边说，一边在胸前画着十字，“主不会绕过这些人的……”
“然后他就失去了双腿？”李冉熙也不由得地同情起来。
“本来不用这样的……是那帮混……咳，那帮人直接就把他扔在了我们福利院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