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南宫璟踏出朱门,看到宋闲朗的时候,眸光一闪,视线连忙瞥到其他地方去,装作若无其事。
宋闲朗看他从身边直直擦过,小胡子翘了翘,有些郁卒。
没出息!
现在看到他只会跑了,连话都不敢跟他多说。
“王爷,是不是有点想法了,所以不敢面对?”偏僻里,宋闲朗拦住他的车驾,笑容悠长,“借一步说话?”
南宫璟捏了捏鼻梁,应道:“走吧。”
一品居,京都有名的酒楼,客人如织。
二楼雅间,南宫璟掀袍坐下,看着对面头疼不已。
两只大手放在桌上交叠在一起,“舅舅,你实话跟我说,要我怎么做,你们才肯放过我?”南宫璟语气哀求,浓眉皱成一团疙瘩。
态度要多低微就有多低微。
宋闲朗原以为他答应过来是有了点心思的迹象,没想到……
“王爷既然叫我舅舅,我就不得不说道两句。”宋闲朗恨铁不成钢,脸色铁青,立马端了架子,叫南宫璟只觉心烦意乱,以为他又要旧话重提,干脆起身想要离开。
“王爷,旁的不提,如果你有了想要的东西,没有那地位,你能得到那东西吗?”宋闲朗在他背后幽幽开口,成功让他停下脚步。
“舅舅觉得我会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没有那地位就求而不得了?”南宫璟大步跨回来,坐下来,声音沉得滴水,质问。
宋闲朗捋了捋胡子,眼中闪过精光,“这个王爷自己不是心知肚明?”
南宫璟心下怀疑宋家是不是已经知道他对玉儿的心思,只是从何得知,难道他表现得那么明显?那晚火灾之事是否也出自他们之手?
那件事情,南宫璟不想继续调查下去,直接放过,他怕查出什么,反而更加头疼。
那皇兄,也看出来他对玉儿的感情了吗?
南宫璟眉目一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见他装聋作哑,宋闲朗长叹一声,正要开口,耳朵一动,翠玉珠帘就被小二从外面掀开。
“两位贵客,你们的酒菜!”恭敬地上了一会菜,席间都保持着沉默。
短短功夫,南宫璟却有些焦躁,他不是特别有耐心的人,和宋闲朗这样的老狐狸相比,定力更是差了一个火候,而且事关玉儿,他容不得半点差错。
半息过后,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舅舅,有话不妨直说,你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王爷啊,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如何叫人不知,宋家是你的亲人,关心着你的一举一动,你发生了什么,我们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南宫璟头皮一麻,对这种被人暗地里盯住的感觉极为不喜,甚至深恶痛绝。
“王爷不会不知道私下有多少人盯着你吧?处于如此被动位置,王爷若还能安心,怕是不可能的了。”
南宫璟攥了攥拳,“那晚东宫荒园失火的事……”
“和宋家无关!”宋闲朗言之凿凿,神情突然一震,“王爷,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这分明是嫁祸啊,居心叵测,你要小心了!对方意图诬陷宋家,还不是想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南宫璟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如果真如他所说,那么那些事情其实是皇兄……
南宫璟有些荒谬地笑了一下,声音平铺直叙地陈述事实,“本王喜欢一个女人。”
一个和皇兄密切相关的女人。
如果那些事情真的是皇兄做的,也无可厚非,毕竟他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但他……
“王爷,只要获得那至高无上的地位,要什么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宋闲朗时刻不忘怂恿鼓吹。
南宫璟垂下视线,端起手边青色酒杯,送到唇间小酌口。
宋闲朗突然紧张起来,明显感觉和以往不一样的气氛,若是以前,他肯定会立马回绝。
结果现在……
“舅舅,我很喜欢她,以前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这样奇妙的感觉。”南宫璟按住胸口,一张俊美无匹的脸上流出迷惘的色彩。连自称也从本王换成了我。
宋闲朗心里咯噔一声。
“甚至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情!”南宫璟字字珠玑,砸在了宋闲朗面前。
宋闲朗张口结舌,直觉不能让他存在这样的弱点,但弱点也正是把控他的武器,“王爷,如若权利在手,要什么女人没有,你喜欢的那个,自然也不是例外。”
看来他应该叫人好好查查,王爷心中那个女人是谁,抓住了她,王爷还有什么不会答应。
只是让宋闲朗不解的是,王爷竟然向他透露这一弱点,究竟有何深意,宋闲朗不想细究。
玉儿的身影在眼前划过,到口的话突然就这么生生吞下。
南宫璟没有说话。
宋闲朗长舒一口气。
“王爷,乐安郡主大病初愈,已经连着问过你好几回,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宋闲朗突然想到这件重要的事来,见他蹙眉反感,就知道他的心思。
忙说:“王爷若是娶了乐安群主,获得忠勇侯府的支持,得到心目中的那个女人定能指日可待。”
南宫璟断然拒绝,“既然乐安已好,你帮我问候一声,其他的就算了吧。”
宴散,两人各奔东西,神色间看不出来有何不妥。
南宫璟刚抵达东宫,就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整装待发。
元惊鸿从里面走出来,迎向南宫璟,正要说什么,突然想到那天南宫朱雀的警告,面色一僵,只微微点头示意了下就转身要走。
“玉儿?”南宫璟大感疑惑,怎么感觉她对自己又生疏了些。
“卫王爷有何吩咐?”元惊鸿见人将礼品送到马车上,这才侧目看向他,目光平静而恭谨。
“怎么突然又叫我卫王爷?”南宫璟紧紧盯着她,“你要去哪?”
“卫王爷贵为王爷,奴婢不敢造次,该用什么称呼还是得用什么称呼,否则被外面的人听到,奴婢小命危矣。”元惊鸿语气幽幽,想起南宫朱雀昨天的不满,不敢再唤他名讳。
南宫璟眉头倒竖,眸欲喷火,“我看谁敢!”
元惊鸿心说南宫朱雀敢,她要是再这么对南宫璟直呼其名下去,说不定会被他剥了皮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