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从玉丽宫上完香后,南宫朱雀走出来,方才还是惊雷滚滚,不见雨水,自这瞬,倾盆大雨突然落下,淅沥沥的打在这片土地上。
“轰”
与此同时,又是一声响雷。
一把伞出现在头顶,南宫朱雀一瞧,青玉举着伞,正望着自己含笑。
“这雨下的急躁,太子不如去后院歇息一会儿吧,敬王在灵堂,想来出不了岔子。”青玉劝道。
南宫朱雀也确实有些累了,元惊鸿回东宫后,他与南宫凌谈了许久,两人才打成了共识。
南宫凌将玉虎还给南宫朱雀,同时,南宫朱雀也给出一个物件做为交换。
至于那交换的物件为何,南宫朱雀想到就有些烦躁。
不管怎么说,他是慎亲王,先帝的亲弟弟,自己总不可能先帝刚驾崩,他马上又将南宫凌给杀了吧?
那时,天下人可不得说他是早有杀叔的心了?
新皇登基按理该大赦天下,所以这一次,为了玉虎,也为了自己帝位的稳健,他不得不妥协。
只是,却没料到。
南宫凌在最后交出玉虎时,竟然还提了一个更不可思议的条件。
“你登基之后,放惊鸿回北越吧。”
当时南宫朱雀的手不经意的便抖了抖,差点摔碎了刚到手的玉虎。
他不解而埋怨的看着南宫凌,南宫凌才解释道:“我在北越时,我见她虽然不爱连冀,可她却是快乐的。”
“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有什么快乐?”
南宫朱雀反唇相讥,不料,引来了南宫凌的一声嗤笑,道:“太子又懂如何爱一个人吗?即使你懂,惊鸿却不是大多数女人。她从来不是那种愿意为了所谓爱情而委屈自己的人。”
“你倒是懂她!”
南宫朱雀皱着眉,不喜之心越来越深。
“算不得懂,只是看的比太子通透。”
想到这,南宫朱雀烦躁的摇了摇头,又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额头,让一旁的青玉好不担心,“太子?”
她担忧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南宫朱雀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她,道:“本宫去后院歇一会儿,你还是回灵堂吧。”
说完,他走出伞下,径直又上了长廊。
“太子!伞!”
青玉拿着伞要追过去,可男人明显用了轻功,步伐飞快,根本追他不上。
狂风暴雨中,伴着惊雷,青玉看着男人离去,唯有一声叹息。
卫王府。
乐安扶着肚子脸色有些白,从屋内走出,在双儿的搀扶下,缓缓向大厅走去。
夜深已二更时分,这个时候,慎亲王上门来,是为何?
乐安有些疑惑,更多的却是警惕和防备。
如今她对于这些人物,多少是谨慎的,在南宫璟的耳濡目染下,她自知,若是和以前的乐安郡主全然一般,是不可能的。
她不曾有害人之心,可这防人之心,却是须要的。
正厅里,南宫凌坐在客位上,闭着眼假寐。
乐安进去,蹲身行礼道:“给皇叔请安。”
南宫凌睁开眼,见乐安已是大腹便便,便起身前来,亲自扶起她,道:“快起来,深夜打扰已是冒昧,本王先给卫王妃赔礼了。”
“当不起,当不起。”
乐安又低了低身子,示意尊敬,嘴里也说道:“皇叔能来卫王府便是我们府上的荣幸,只是不知深夜前来,可有子媳能帮到皇叔的?”
见她如此开门见山,也正合南宫凌的意
他轻笑,道:“之前惊鸿在卫王府时落下了一柄长剑,卫王说是王妃你在安置,现下本王想替惊鸿取走,不知可否方便?”
乐安一愣,心头一咯噔。
皱了皱眉,呼了口长气,问道:“王爷也见过惊鸿了?”
“恩。”
南宫凌点点头。
乐安长舒一口气,笑道:“既然如此,这有什么不方便的,那长剑确是我为惊鸿收起来的,既然皇叔亲自上门来,想必也是惊鸿拜托的。我这就去为皇叔取。”
“多谢,有劳王妃了。”
南宫凌浅笑致意。
眼神却落在了她肚子上,乐安被他的目光盯的发凉,下意识的便护紧了肚子,退了几步,有些忐忑的说道:“我这就去取,皇叔稍等。”
走出屋子的乐安连连喘了几口大气,双儿忙询问道:“王妃怎么?哪里不舒服?”
“没有。”乐安摇摇头,眼里却是空虚一片,她问道:“剑在哪儿?”
“不是在屋里的柜上吗?王妃让奴婢放上去的,王妃忘了吗?”双儿歪了歪头,她觉得越到临盆,乐安的状况越不好。
乐安一言不发的往屋内回走,进了屋,双儿刚要跟上去,却被门挡住了。
“王妃!”
双儿敲了敲门,“让奴婢去取吧,那么高,你小心肚子!”
里屋并未有任何回应。
乐安吃力的拿下了长剑,仔细的把玩着,左瞧右瞧,眼里一会儿是喜悦,一会儿是伤心难过,一会儿又是欣喜。
总是难寻。
最终,她将长剑抱紧在怀里,闭着眼,却生生流出泪来。
门外的人等的焦急,双儿忍不住抬手又敲,却差点敲到了乐安头上。
乐安吱呀一声拉开门,一手提着剑,神色淡然,道:“走吧。”
当长剑送到南宫凌眼前时,他只扫了一眼便认出了这剑原来的主人是连冀,他接过剑,沉声道:“多谢王妃。”
“不敢当。”
乐安福了福身,嘴唇抿了抿,终是说道:“这剑太锋利了,惊鸿一个女子终归是不好的,于是我就自作主张的用绒布包裹上了,烦请王爷转告惊鸿,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用这剑,我担心她伤了自己。”
对于元惊鸿与乐安的交情,南宫凌也是知道的。
此时见乐安对元惊鸿如此担忧,他也不免笑了笑,劝慰道:“王妃不必担心,你的话本王记下了,会转告给惊鸿的。”
“多谢皇叔。”
乐安躬身,送走了南宫凌。
她抚了抚肚子,目光却是寂寥,屋外夜风瑟瑟,瓢泼大雨,吹乱了她的长发,她撩开碎发,露出一张完整的脸,依旧倾国倾城,惹人顾盼。
眸中却已不复当年神采。
她望着大雨如滚滚珠帘落,忽然轻声问道:“双儿,你说做坏事的人,是不是一定会有报应?”
“王妃怎么这么说?”
双儿没来由的有些担心乐安。
乐安回答她,“宋贵妃生前做了不少坏事,所以才死了,先帝也做过很多坏事,所以也死了,王爷……”
没敢让她再说下去,双儿猛的捂住她的嘴,吓的掉了泪。
“王妃,可不敢再说下去了!”
“咱们回屋去吧。”双儿半是强迫的搀扶着乐安,将她送回了屋。
耳边是不绝的风声鹤唳,元惊鸿呆呆的望着床顶,看穿了神。
窗头门边都挂着白幡,屋内烛火摇曳,门外白幡飘飞,元惊鸿却毫无惧意。
她眨了眨眼,似乎要将那床顶上的鸳鸯戏水图盯出洞来。
“你一个人不害怕吗?”
男人的声音响起的有些意外。
元惊鸿先是一愣,随即却不自觉的心安不少,动了不动,只答道:“怕什么?怕先帝显灵来找我算账吗?还是怕那被我掐死的柳公公来找我报仇?”
“此情此景,寻常女子家定会惊慌失色。”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从窗边慢慢踱步到了屏风后,走到了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半明半暗间,女人的脸蛋真是好看的紧。
“玉儿到底与寻常女子不同。”
他坐在床边,淡淡的看着元惊鸿。
元惊鸿撑着床,起了身,直视南宫朱雀,道:“这个时候,太子回府来做什么?”
南宫朱雀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以实相告。
“这么大的雷雨,我怕你一个人会害怕。”
闻言,元惊鸿错愕不已。
细想之下,他们在一起时,确实没有过这种天气,难怪男人会以为自己会怕打雷,怕大雨。
一时间,涌上心头的,也不知是甜,还是酸。
元惊鸿撩着耳边的长发,掩饰着自己的手足无措,嘴里轻轻说道:“殿下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