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朱雀总觉得这间屋子还有哪处不对劲,可眼下既然已经和南宫璟有了约定,也不好再多言,唯恐言多必失。
于是,他淡淡的扫视了一圈,目光流连在屏风上几秒之后,轻言一句,“告辞。”
屏风后的人,木然的闭上了双眼。
早已料定的答案,南宫朱雀是什么样的人,她一直都清楚的,又何必再抱有幻想呢?
光亮袭进她的眼中,眼上的遮拦被取开,南宫璟毫不意外的看见元惊鸿脸上的泪水。
指腹轻柔的捻过她的眼周,南宫璟双手扶住她的双肩,微微倾身,靠近她,问道:“怎么样?玉儿,我没有骗你吧。他不值得你这么念着他,爱着他的。”
元惊鸿偏开头,淡淡回了一句,“可我也不爱你。”
“没关系,我爱你就好。”
南宫璟蹲下身去,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眼里尽是偏执。
……
当晚深夜,卫王侧妃钟小颜难产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赵晋被南宫朱雀派了出去,去了哪儿,做了什么,青玉不知道,也不敢过问。
可她只是隐约觉得,应该是和那个叫元惊鸿的女人有关系。
“殿下,您说,卫王侧妃难产,会不会是……卫王妃干的?”
青玉给南宫朱雀倒了一杯水,双手端到了他手里。
南宫朱雀坐在桌边,掌了一盏灯,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将书中内容看进去。
“你怎么这么觉得?”
“妾身只是觉得,这些侯门王府间,女人的争宠不就是这般吗?”青玉眨了眨眼,说的倒是心里话。
南宫朱雀一愣,放下书本,看着青玉笑了笑,却又问道:“那你呢?若日后东宫有了别的女人,你会不会也这样做呢?”
男人本是在说笑,却没料到青玉反应会那般激烈!
她猛的站起来,走了两步,显得有些慌乱,继而说道:“怎么会呢?妾身是个医者,只会救人,不会害人。”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南宫朱雀轻轻一笑,又埋下头去拿了书本。
“殿下……”
青玉又回身过来,蹲在了地上,头靠着男人的腿,亲昵又妩媚,柔声邀请道:“咱们成婚已久,可您却从不曾碰过妾身,妾身想为殿下生儿育女,却不得恩泽。”’
头顶传来一声轻哼,伴着有些轻蔑的笑。
南宫朱雀扶起她,眸光藏着些许审视,他拉着青玉的手,淡然说道:“你的变化也很大,以前你不会这般与我说话的。”
青玉的心猛的一顿,说话也有了些结巴不利索,“那是因为以前不知你是太子……”
“青玉,你不必如此为了本宫改变你自己,本宫还是觉得,以前那个在北越行走天下,医者仁心却心直口快的青玉,最可爱。”
他亲昵的捏了捏她的脸颊。
青玉却看的分明,南宫朱雀眼里一点爱意也没有。
不管过了多久,不管自己怎么学这些宅府门事,怎么学着温柔贤淑,甚至真的将自己当成了霍家小姐,官门女子,自该贤良淑德,嫁人后以丈夫为天。
可他的眼里却总是装不进自己。
青玉的心里,模模糊糊的有了个想法,或许,南宫朱雀一直对那个叫元惊鸿的女人念念不忘,就是因为元惊鸿从来不肯为了他改变自己分毫?
呵,人还真是犯贱。
“卫王侧妃难产,生死未卜,想来卫王府此刻必定动乱,卫王妃还怀有身孕,不易操持,你明日便代表本宫去一趟吧,顺便给卫王妃把把脉。”南宫朱雀坐直了身子,把本就少的可怜的目光收回了书本上。
“是。”青玉应了下来。
而另一边的卫王府。
元惊鸿还没来得及多和南宫璟探讨几句到底爱不爱南宫朱雀的话题,就传来了侧妃难产的消息。
她一急,可却见眼前的男人不急不忙,慢吞吞的还问了她一句,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下人们都起了,连带着乐安也拖着大肚子,焦急的徘徊在院门前。
“王爷!”
乐安捂着鼻子,眼睛红红的,显然才哭过。
“这可怎么办啊!怎么会突然就临盆了呢!还生不出来!”
乐安急的跺了跺脚。
在南宫璟身后的元惊鸿揉了揉被捆的红肿的手腕,抬眸扫了一眼乐安,正好对上乐安探过来的眼神,元惊鸿此时再见到她心里复杂,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便避开了她的目光。
“惊鸿……”
乐安的脚步顿在了原地,咬了咬嘴唇,自知她在埋怨自己,也不好走过去讨嫌。
“稳婆和太医呢?都请了吗?”南宫璟慢条斯理的问了一嘴,语气却是淡然的紧
乐安也有些诧异他的态度,明明平日里,对钟小颜那么紧张,那么疼爱的。
“请了,都在里面呢。”
“那王妃便先回屋歇息吧,你别忘了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不能这么操劳。”
他扫了一眼乐安的肚子,眼里终于多了一丝浅显的温度。
乐安福了福身,告道:“府里都乱成这样了,妾身身为主母,怎么好……”
“听王爷的吧。”
意料之外的声音响起,元惊鸿有些恼怒自己的不知冷热,别人都那么帮着南宫璟算计你,全不念及以往的姐妹之情,你却还是见不着她受累!
“王妃身孕在身,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元惊鸿终是没忍住,叹了口气,走了过去,扶了扶乐安,叹道:“都是快当娘的人了,还这么不懂爱惜自己。”
乐安泪光闪烁,不可谓不震惊!
好一会儿,她才吸了口气,爽声应道:“诶!听惊鸿的。”
于是,她向南宫璟行了礼,告道:“妾身便先回去了。”
“恩。”南宫璟点了点头。
南宫璟神色平淡极了,像是死水,半点微澜也不曾有,元惊鸿左右徘徊,毕竟里面是两条活生生的命,还是她的侧妃和孩子。
怎么就能无动于衷到这种地步?
元惊鸿心疼又心寒,看着面前这个立于长夜风中,越发显得高冷阴狠的男人,心中现的人影却是那位穿着宝蓝愧疚,手执长枪,眉如剑锋,眼如星河的明朗男子。
那个曾经骑马飞奔,救自己于水火的男人,比眼前这位眉眼阴郁,神色算计的阴冷王爷。真真的,已经是两个人了……
“王爷就不着急吗?”
没忍住,元惊鸿还是问了出口。
“急有什么用,该死的还不是得死。”
南宫璟眯了眯眼,盯着前方的屋门,说出的话却让元惊鸿不禁汗毛倒立,惊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