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有人要追杀姑姑?”
若水一脸紧张的看着元惊鸿,忍不住去握了握她的手,想探探她究竟有没有事,确认了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没任何问题之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元惊鸿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的笑了笑,说道:“不过已经没事儿了,刚才你要救的那个人就是刺客之一,我留他在那儿就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他的人去救他,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了。”
元惊鸿说话时,低垂着眉眼,脸上带着平和的笑意,还一边理着衣衫的下摆,却似乎就是不愿对上若水的正眼。
“幸好我没有弄醒他,不然的话可遭了。”若水后知后觉的拍着胸脯,竟有股劫后余生的感觉。她侧着头,对元惊鸿问,“那姑姑,你可有什么打算?”
“恩?”元惊鸿一愣,似恍然,道:“暂时没什么打算。”
“既然这样,那不如先在奴婢这里安顿下来吧。”若水拉过元惊鸿的手,抿着唇,眼里还泛着泪光,伤感的说道:“您不知道,您走后,发生了好多事儿,皇后去世了,皇上也重病了,太子娶了侧妃,卫王纳了好多侍妾,卫王妃怀着身孕却似乎并不得宠。西阙多了好多宋家的兵力,慎亲王每日都闭门不出,朝都不上了。下人间都在传,说这南照啊,要变天了。”
元惊鸿听的心惊,偏生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倒吸了口凉气。
虽然一路行来,已经探听到不少南照此时的情况,可是亲耳听自己信任的人说出更加值得确信的话,又是另一番心境。
尤其是……太子娶了侧妃。
元惊鸿眸子一黯,眨了眨眼,睫羽扑盖住内里的心痛神色,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太子……侧妃是哪家小姐?”
若水想了想,答道:“听说是尚书令霍原山的女儿,叫霍什么来着……”若水敲了敲脑袋,不在意的挥了挥绢子,说的话却更像是在安慰元惊鸿。
“奴婢记不得了,反正虽然是太子侧妃,可是太子却连典仪都不曾举办,想来应该不怎么受宠。”
元惊鸿一笑,望向若水,伸出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梁,一如当初。
调笑道:“你如今可是敬王妃,怎能继续自称奴婢。”
“奴婢不管,姑姑回来了,奴婢就得继续伺候姑姑。”若水红着眼眶,拉着元惊鸿的袖口,用足了力。
元惊鸿一愣,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若水和当初还是一个样。倔强着的小眼神,闪着亮光。
元惊鸿心底一酸,却又觉得温暖,她握住若水的手,抿着唇却抵不住眼中酸意,她迅速眨了眨眼睛,柔声说道:“不行,敬王妃你现今是敬王的脸面,不能任性。”
闻言,若水不禁愣住。她可从未想过这些问题,她是知道元惊鸿在很多问题上都考虑的十分妥帖,所以一直深的太子信任和宠爱。
她做为一个从头到尾的旁观者,看的也很清楚,南宫朱雀对元惊鸿,并非一般的男欢女爱那么简单。
中间还掺杂着很明显的功利性。
二人是一种类似门主与门客的关系。
还在若水沉于自己心绪时,元惊鸿已起了身,退了两步。
若水这才惊回过神,也连忙起身,跟了两步,疑惑的开口问道:“姑姑,你这是?”
却不想,元惊鸿盈盈一拜,恭顺请礼道:“惊鸿给敬王妃请安,王妃万福。承蒙王妃关照,感激不尽。”
“姑姑!”
若水哭出声来,一把扶起元惊鸿,她一边抹着泪,一边慌张说道:“傻姑姑别这样,你就好好在敬王府待着,有若水在,谁都伤不了你。我知道太子若知你回了南照一定要抓你,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带走你的。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在敬王府。”
她慌乱的抹着眼泪,可那眼睛却像断了线的珍珠,成串成串的落。
“敬王那里您也放心,我去给敬王说,让他千万要护住您,不叫别人知道。您就好好住段时间,等想好了下一步,咱们再商量,好吗?姑姑。”
若水眼睛红肿着,却带着无限希冀的望向元惊鸿。
元惊鸿本自觉自己已没了多少眼泪,可回神过来之时,脸上已经爬满了泪水。
她指腹摩挲着脸颊,用力的点了点头,无声的答道:“好。”
若水这才笑起来,她擦了擦眼角,安慰道:“姑姑您放心,这个屋子是敬王府的后院,就连下人都很少往这儿走。我这就去找王爷,您先歇着。”
“好。”元惊鸿心中感慨,目送走了若水。
直到听不见门外的脚步声后,元惊鸿才平复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归零,一张清冷绝美的脸庞又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
她重新坐下,伸出手,摸了摸垫在桌上的藏花弄布,纹理雕刻的纤细又逼真,最难得的是触感还十分真实。
“不管是北越还是南照,这皇室的东西用品,果真是极好的。”
元惊鸿扬扬眉,赞叹了一声。
接着,只听见唰的一声,有人从横梁下跃下,一个空翻之后,落在了元惊鸿面前。
他拱了拱手,道:“太子妃,您为何要骗她?属下瞧这敬王妃是个好人,真心对您。”
“是啊。”元惊鸿叹了口气,解释道:“真因为真心对我,我才不能把实情告诉她。若水单纯,我说什么便信什么,我只有告诉她我被北越追杀,而南照我也没了去处,她才能让我留在敬王府,并主动让敬王来保护我。也只有让他看到‘刺客’她才能更真实的给南宫庸讲我的处境有多么艰难有多么惨……可是我若告诉她真实情况,她必定会担心我而主动去南宫庸甚至南宫朱雀那儿当说客,这种涉及了两国政事的事宜,毕竟机密。谁能保证知悉的人能全数安全呢?”
“原来如此。可是那敬王说不定真的会去查这京都是不是真的有北越的刺客?莫非这也是太子妃您故意的?”
说话的人站近了些,正是方才假扮刺客的人,白雷。
元惊鸿笑着点头,揶揄道:“你也不笨嘛,这是很明显的事儿啊。这个京都不可能只有咱们两个他国来的细作的。”
话说至此,元惊鸿却不由心底发笑,自己明明第一个到的地方是南照,遇见的人也是南照的人,救命恩人是南照人,曾经的爱人也是南照人。
可是如今却成了他国来的细作,想来是有些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