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壮摸了摸胡子,赞许着点了点头:“对了,忘了提醒太子妃。微臣已用银针点了太子大穴,若他神思清醒之际,您多跟他说说话,没准就能醒过来。”
闻言,元惊鸿面色轻松了些,点头应道:“好。”
和大壮提了药箱,躬身告退道:“那微臣就告退了。”
“去吧。”
元惊鸿坐在床沿,看着昏迷不醒的连冀,越看越神伤,脑袋里禁不住就开始回想着和他相处时的一幕一幕。
虽然她不知道连冀对她的感情是何时变了异,可是在她心里,连冀的重要性却从未改变过。
眼泪禁不住落了下来,她握着连冀的手,紧紧攥在自己手心,轻声说道:“阿冀,我的好弟弟,你快点醒过来吧。睁开眼睛看看我……”
刚刚端药进来的应心在一旁看着元惊鸿悲痛的模样,自己也忍不住低低地抽泣起来。
“阿冀,你醒过来,醒过来我就不与你生气了,我就不计较你隐瞒过我的种种了。”
“你醒过来,我发过的誓便还算数!若不然,我就逃出这北越皇宫,我宁愿浪迹天涯也不与你呆在一块儿!还要将你忘的干干净净!”
话音刚落,应心便看见连冀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她立刻兴奋得大叫了起来:“姑娘,姑娘,太子殿下刚才动了一下!您说的话他肯定都听见了!您快接着说!接着说!”
元惊鸿闻言,眼色一亮,丝毫不敢怠慢。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捏住连冀的手,力道大的让自己都生疼,只听他说道:“阿冀,若你醒来我便答应与你成亲如何?”
元惊鸿泪眼朦胧地望着面色苍白的连冀,只见他并未有任何的反应。
半晌,她不由的失神,低低地喃喃道:“这样都不肯醒来看我一眼吗?”
一阵沙哑的声音从下榻传下来,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欣喜道:“玉儿,说过的话便不能再反悔了。”
猛然间,似天旋地转,一颗心仿如从地狱跃进了云巅。
尤不可信,元惊鸿甚至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肉疼的厉害。
她才回过神来,满脸欣喜的看向连冀。
少年缓缓睁开眼,虽然血色全无,面目苍白,可是那干涸的嘴唇却有张合之相,已够让元惊鸿激动万分了!
“怎么傻了?见我醒来,你不欢喜?”
连冀浅浅笑着,柔声问道。
元惊鸿鼻尖一酸,喉头哽的厉害。
“阿冀!”
她猛的扑下去,紧紧的抱住连冀,将头埋进了连冀的颈窝。
倒弄的受伤的人一阵吃痛,下意识的便想推开她,可却又舍不得,一只手抬起又放下,最后落在了元惊鸿如瀑黑发上。
“吓死我,你吓死我了!”
元惊鸿抱住连冀,泪水爬的满脸都是,顺着流向了连冀的颈窝里。
连冀心头一暖,叹道真是把她吓坏了。
“好了,我没事。可是如果你再压着我我就有事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元惊鸿抬头看见醒过来的连冀顿时泪如雨下,她握着他的手连连说道:“好,好,好,我不反悔,不反悔,等你身体好了,我便嫁给你。”
听到这话,卧榻上的连冀笑得像个孩子一般。“好,为了早日迎娶玉儿我一定会努力好起来的。”
“嗯。”元惊鸿满脸是泪地笑着点点头。
童阳城外,南宫朱雀的大军已经撤退得差不多,帐中,叔侄二人对坐淪茗。
南宫朱雀接过南宫凌手中的紫砂梅花杯,声音柔和的问道:“如今战事已了,皇叔可先带着余下的士兵班师回朝。”
“哦?太子让本王先回朝不怕本王抢了太子的功劳吗?”南宫凌笑的温文尔雅,一边说着,将茶杯放到了茶盘上。
南宫朱雀面色如常地说道:“这倒也没什么好担忧的,毕竟皇叔你也不是这等眼浅的人。更何况这点小功劳,皇叔若喜欢赠与你又如何。”
“哈哈哈哈。”南宫凌拿起身下的佩剑,身上锦袍作响,扬尘而起,径直出了军帐,便听到他声音传来,道:“太子大可放心,如今本王已是孤家寡人一个。要这些东西来也只会徒累我身。”
南宫凌说这话时初春的风从门外吹进来,南宫朱雀也起身,他蓝色的衣袍随风摇摆,以往总是气定神闲的俊颜上此时多了三分落寞,在瑟瑟秋风中,不免显得有些悲凉。
一双如墨深眸中,似有道不尽的复杂情绪。
出了军帐,南宫凌的战马早已在外等候,他大步走向前。一个利落的翻身便上了马背。接过侍卫递上来的马鞭,啪地打在马身上,骏马犹如一只离弦之箭咻地一声便窜了出去。黄沙被马蹄溅得飞扬,乍看下就如同滚滚红尘。那抹蓝色的身影,寂寂之中,只剩下无边落寞。
过了半月光景。
南宫凌带着大军回到南照,快要到城门时只听见门内一阵喧闹声。
那领着群臣的人等候在城门口的人正是敬王南宫庸。
他一掀下袍,单膝着地,道:“恭迎皇叔慎亲王班师回朝。”
身后乌压压的群臣山呼道:“王爷千岁!”
隐隐的还有鞭炮的声音。
南宫凌颇为无奈勒紧手中的缰绳。他声音清徐,淡淡说道:“有劳敬王。”
面前的城门不消多时便被打开。里面夹道欢迎的老百姓,顷刻之间便涌到了城门口。
可是,到了宫门前,南宫凌却突然翻身下马,将马鞭丢给霍起,道:“本王还有事,你代本王去复命即可。”
霍起有些为难地看向南宫凌,但谁知,那人三五两下早已经跑没了影。
霍起只好嘴角苦笑着望着城门内那一众似乎热情过头的老百姓,忽然觉得南宫凌做的这个决定实在是太正确了。可是关自己什么事?他是无辜的啊!
南宫凌施展轻功,直接从城墙上空飞了过去。他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一步一步地走回慎亲王府。
王府依旧是那个雕梁画栋的慎亲王府,只可惜人去楼空,物是人非事事休。
南宫凌推开府门,门上堆积已久的扬尘飘飘洒洒地在空中飞扬。院子里积了厚厚的一层落叶。脚踩在上面回发出踩在雪地上的嘎吱声。
慎亲王府的奴婢仆人,在他被诬陷叛国的第二天便都被皇帝下了大狱。如今偌大一个慎亲王府只剩下了南宫凌一人。
南宫凌苦笑着摇头。不经意间那棵桃花树就那样突兀地闯入他的视线。如今已是深秋,桃树上的叶子,早已落得差不多了,但还会时不时地从上面飘下一两片枯叶。
细细的落叶让南宫凌想起了当年那场纷纷扬扬的桃花雨下。翩翩起舞的莫语嫣。真是奇怪,他明明是不爱她的,可是为何,又总是会想起她?如果能重新来过,也许自己会选择去爱这个女人,不要什么名利权势。一辈子做个逍遥王爷。只可惜一切都抵不过这如果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