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惊鸿兀自念叨了句，皱紧眉头，又紧紧的握了握手，发现自己仍然找不回力气。
“她死了吗？”
元惊鸿恨极司徒涵雪，那人狂妄自大，嚣张跋扈，更是多次设计自己，当初的种种屈辱都曾让元惊鸿发誓，一定要她百倍偿还。可是，当人真的死在了自己眼前，她却找不到一丝痛快感。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爱而不可得，你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元惊鸿站起身，望着看不穿的崖间，喃喃自语。她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回的东宫，只那摇摇晃晃的身子出现在东宫门口，便被纳入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去哪儿了？怎么也不带个人？都这么晚了，阿冀呢？怎没在你身边？”
男人显得有些聒噪，却也不乏浓浓的关切。
元惊鸿惨白着一张脸，缩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力的心跳声，这才觉得身上暖和了点。
“怎么了？”
南宫朱雀抚上那一头黑发，话语里满是疼惜。
元惊鸿摇摇头，起身说道：“进去吧，殿下，我有话要告诉你。”
说罢，元惊鸿便径直进了大门。
“殿下，太子妃是和姑姑一道出门的，现下要不要属下再派人去找找？”
带刀的侍卫正是进宫去禀告南宫朱雀那一个，不想，南宫朱雀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只冷冷说道：“不必。”
随后便一展长袍，跟着元惊鸿去了。
本已入睡的若水被这突然的嘈杂惊醒了，连忙裹了件外衣便起身前去伺候。
只见元惊鸿和南宫朱雀一前一后进了安澜院。
她忙跟了上去，告道：“夜深了，奴婢去为两位主子煮点热和的吃食当宵夜如何？”
“也好，你去温两潭酒水，再备点小食过来。”
“是。奴婢遵旨。”若水给二人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走了两步，又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不由的回头望了望。
门上映着两人的身影，似在交谈着什么。
“你想说什么？”
南宫朱雀倾身上前，轻柔的在元惊鸿额前碎发捋了捋。
“我与太子妃一同出去的，太子不问问太子妃的去处吗？”
元惊鸿眼色平静如水，声音不疾不徐，一时半会儿倒不好分辨她的情绪。
“哦？”南宫朱雀扬扬眉，讨巧笑道：“那她去哪儿了？”
听见如此戏谑着语调，元惊鸿有些始料未及，喉头一顿，移开了眼神，盯住了那摇曳的烛火，涩声道：“她跳崖了，殿下还是快些吩咐人手去那望天崖底寻一寻吧。”
南宫朱雀却是淡漠的眨了眨眼，问道：“死了？”
元惊鸿惊诧不已，慌的回头过来，捕捉到男人那双冷静如冰的眼眸，再度重复道：“跳崖了，望天涯有多陡峭，殿下想来是知道的，此时若安排人去寻，应该还……”
“那地方我知道，她跳了下去，断然没有活命的道理。”
南宫朱雀说的十分轻巧。
“南宫朱雀……”元惊鸿缓缓站起身来，不敢相信眼前这男人对司徒涵雪的死竟然如此漠然。
“她好歹是你的妻子，是这南照的太子妃……”
闻言，南宫朱雀不耐烦的斥道：“你今日是怎么回事！竟是要为一个死人来与我过不去吗！”
“司徒家已倒台，我尚留着她太子妃之位，对司徒涵雪已算仁至义尽。她自己愿去寻死，与我何干？”南宫朱雀声音森然，态度冷冽，说话间，他看见元惊鸿脸上渐渐显露出的不屑和轻视。声音更是冰凉了几分，继续说道：“难道你意思她死了还要我给她陪葬不成？”
“我不是那个意思。”元惊鸿心头一颤，“好歹你派人去寻一寻，若是得见到个尸体……”
“玉儿！”
元惊鸿话未说完，便被南宫朱雀打断。男人起身的一瞬间，浑身冰冷且冷酷的气息随身而至，道：“她司徒涵雪算个什么东西，哪里值得你这般费心与我说道？”
元惊鸿无语以对。
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眼前的南宫朱雀她全然不认识了。
对自己的发妻，竟可以冷漠到这般地步。
“我原以为你是有点人性的……”
元惊鸿冷笑一声，“也是，连自己亲生骨肉……”
“给我闭嘴！”
南宫朱雀愤怒不已，伸出手准确的掐住了元惊鸿的下颌。
“你要拿那件事记恨我到什么时候？”他手一施力，满意的看见元惊鸿因吃痛而渐渐扭曲的脸颊。心里又痛又急。
“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
“是因为我吗？”元惊鸿不等南宫朱雀说完，便动手挥开了男人的桎梏，呛声道：“你是因为我才做这些事的吗？不是！你都是为了你自己！”
南宫朱雀傻眼，愣愣的看着元惊鸿，那双向来高傲目空一切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心伤。
“你竟是这般看我的……”
“我从来不曾懂过你。”
元惊鸿刚说完这话，南宫朱雀似抓狂一般，恶声吼道：“是你从来不曾相信过我！”
“你从来不曾相信过我爱你！从来不曾信过我一切都是为你好！从来不曾信过我的所有都是因为你！”南宫朱雀怒气冲天，眼眶欲裂，声声控诉道：“元惊鸿，我待你如何你心底不知吗？为何我待别人的态度都能成为你质疑我的依据！你对我的爱对我的信任，就如此不堪！”
元惊鸿受着男人从未有过的控诉，静默无言。
“叩叩”
门外的若水敲响了门，胆颤不已。
这个时候进去若触了霉头，自己定然不会有活路。
可是，若不进去，万一姑姑与太子爷剑拔弩张之间，定然吃亏的是姑姑。左思右想间，若水装着胆子敲响了房门。
“太子，姑姑，奴婢给二位温好了酒水，奴婢端进来伺候？”
屋内的气氛正尴尬的沉默，元惊鸿正欲起身，南宫朱雀却率先出了门，他径直绕开若水。
冷声吩咐道：“你留这儿伺候姑姑吧。”
“殿下要去哪儿？”
若水一急，竟问了出来。
随后也意识到自己越界了，腿脚一抖，猛的跪了下来，颤声道：“殿下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声。
男人的气息消失在屋内之后，元惊鸿深深的吸了口气，凉凉说道：“若水，太子妃死了。”
正在给她倒酒的小手一抖，若水颤巍巍的看了元惊鸿一眼，张了张嘴，似有些顿塞的说道：“姑姑，那等事你不要忧心，相信太子爷自有分寸，您何苦为这事儿和太子爷闹不愉快呢？您不知道，太子爷刚回时慌极了，生怕您出了半点岔子。”
若水情切，生怕元惊鸿不承情，将酒水端到了元惊鸿跟前。
其实，南宫朱雀走的一瞬间，元惊鸿也后悔了，想叫住他，脑海中却不受控制的闪现出了定安拂去衣衫搂住他，而他一笑坦然揽人入怀的场景。
元惊鸿摇了摇头，似要将那场面忘却掉不可。
“卫王爷大婚，还有几日？”
若水掰着指头数了数，道：“还有四五日吧。”
“你明日陪我去外面逛逛，我想给卫王爷准备点贺礼。”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