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惺作态!
独孤律冷冷地扫了徐宗廖一眼,又扫了眼地上的几个暂时昏迷了过去之人,当下便道:“徐世子,你既是与这里的命案有关,那就去大理寺走一趟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独孤律说的是命案,潜意思就是,那几个暂时昏迷了过去之人,是留不得了,毕竟,今晚,徐宗廖所做的事情,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的!
再者,杀了他的下人,又何尝不是对于徐宗廖的一种告诫了!而将其关押在大理寺,更是为了他能好生反省一下,免得再生祸端!
左灵将这一切想的分明,并觉得,独孤律此举,已经是对于徐宗廖的格外开恩了,所以,当下谢过独孤律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很快,那抹薄烟便彻底地与夜色消融到了一起。
徐宗廖看着左灵消失的身影,眸中有什么东西,也彻底地暗淡了下去,他机械般地向外走去,好似周围的一切,自左灵离开之后,都变得不复存在了。
命人清理了现场之后,独孤律当下便直接抱着顾千金离开了。
那柳叶刀上本就是无毒的,确切的说,顾千金身上的软猬甲是无毒的,至于徐宗廖的手指被扎伤之后流出了黑色的血,则是因为,那些倒钩刺上都被顾千金涂上了墨渍,她本就是用来吓唬人,而非害人的。
想着,顾千金当下心内便喟叹了一声,唉,她果真还是太过善良了啊!
“你为什么不躲?”独孤律的语气有些冷硬,很难想象,如果他当时去晚了一步——
顾千金只是软绵绵地躺在软榻上,连声音都带了几分有气无力道:“他不会真的杀了我的。”
徐宗廖可能会将她刺伤,但是,却绝对不会真的刺死她的,且不说真的杀了顾千金,那他带着左灵的逃亡之路会更为举步维艰,再者,如果他真的当着左灵的面杀了人,如果他的手上真的沾染了血腥,想必,左灵更加不会与其亡命天涯,使其越陷越深的吧。
更为重要的是,顾千金身上可是穿着软猬甲的,刀剑不入,徐宗廖的那区区匕首又怎能伤她要害呢?
再者,她早就用手势给过古翦暗示,让其去找独孤律,所以,有恃无恐从而草菅人命的也应该是她顾千金才对。
想着,顾千金当下又接着道:“在此事之前,徐宗廖曾经找过我,说是要告诉我,你究竟是答应了皇上的什么要求,才使得皇上换下了和亲的人选。但是,那天我没有去,想来,正是因此,所以徐宗廖才会铤而走险地选择了私奔这条路吧。”
闻言,独孤律的眸中却多了几分不以为意:“他连本王都敢行刺,你觉得,他是会想与你谈什么交易吗?想必,他那日约你,也只是为了绑架你,从而威胁本王。”
独孤律话语轻蔑,似是觉得徐宗廖太过不自量力了些!
顾千金想了下,当下有些认同道:“可能吧,他是误会了我们,认为我们一直是在狼狈为奸。”
“误会?”独孤律话语微疑。
可是,顾千金却分明听出他的话语中似有挖苦的冷意,感觉似有灼灼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她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独孤律眸底的暗沉与阴翳,有些怔然,只是,她还未开口,独孤律便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道:“哪里来的误会?”
“什么?”
“我们之间的事情,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而且也早已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又哪里来的误会?难不成,是你一直觉得,外界的传言只是流言蜚语不成?”
他握着她手腕的动作,越来越紧,看着她眸底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心底莫名的有些烦躁,她到底是在不确定什么,不确定他对她的心意,还是她对于他的……
只想着这种可能性,独孤律当下便似带着惩罚般的蛮横,直接对着她略微苍白的唇瓣吻了下去,一点点深入,一点点探索,似是要将其一寸寸地全部融于己身般,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其明白她对他究竟有情无情般!
唇上微痛,瞬间便有血腥味盈于齿间,独孤律却置若未闻,任由他暗哑的情迷与她微喘的气息交融在一起,直至,他感觉到身下的娇软似是在用力地蜷缩,与此同时,有轻微的呻吟声隐隐传出。
独孤律下意识地抬眸,看着面色苍白,额间也有冷汗沁出的顾千金,眸光微悸,他看着她胳膊伤口处渗出的殷血,对自己一阵暗恼,当下立刻翻出药箱,重新给她包扎着伤口。
此时,顾千金心内阵阵绞痛,当下只能更为用力地蜷缩着身子以试图缓解痛楚,同时暗暗心惊,她竟是不知,原来她早已对独孤律用情如此之深了吗?
这个独孤律,简直就是个祸害啊!
想着,她当下骤然伸脚,狠狠地踹向独孤律,她本以为他会躲,可谁知,他却偏偏忍下了,以至于顾千金的脚当下又缩回,这一伸一缩的太过用力,心口处又是一阵撕扯的剧痛,紧接着,她的眼前便一片空白。
顾千金觉得特别不公平,为什么被占便宜的是她,然后生不如死的也是她,而且,那种撕心到灵魂都似不堪负重而试图脱离躯体的剧痛,她今生都不要再尝试!
即便是在梦中,她的全身各处也都似在被无情地碾压着般,酸痛的她梦魇连连,烦躁异常,双手双脚下意识地向着空中踢去、踹去。
昏睡中,似是有谁在轻轻地安抚着她,像是情人那般,带着诱哄的味道,而她身体各处的酸痛也被一片温热所熨帖、抚平,她感觉她好似瞬间就从炼狱里升到了轻柔的云端,安逸、舒适,她渐渐地向那片温热靠拢而去,似是在怀拥着厚实的云。
翌日,顾千金醒来时,窗外早已晨光绚丽。
她觉得身上有些沉重,耳边还有温热的气息轻微地喷洒着,一阵麻痒,她微微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颜,他的皮肤极为细腻,好似泛着柔光的羊脂般,浓密的长睫在面上投下两处扇形的剪影,亦透着几分安宁,淡静。
此时,他就这么侧拥着她,一手搭在她腰腹处,保持着轻拍的姿势,一手则从她的脖颈下穿过,抓着她那只受伤的胳膊,以免她乱动从而挣裂了伤口。
被他这般拥着,顾千金突然就有一种细水长流的祥和之感,好似人生,亦不过如此了。
只是,她却必须要趁着无法自拔之前尽快抽身!
顾千金正想着是不是该一脚将其踹开的时候,独孤律却是已经醒了,刚睁开眼睛,他就摸向她的脑门处,清凉的触感,还好,没有烧热。
随后,独孤律便翻身下床,又将她扶坐了起来,认真地看着她道:“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竟是直接痛晕了过去!
顾千金眸光微顿,心道,难道他都知道了?想着,当下不动声色地摸了摸手腕处的玉镯,还好,还在,想来,他应该只是猜测,她并非是因为胳膊处的伤口才会痛的那么厉害的,但是,想必是根本就没查出她被下蛊之事的。
想着,顾千金当下睇了他一眼,神色揶揄:“你自己做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
说着,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向他唇瓣上望去,唇角处有一点细嫩的疤痕,正是她昨晚的杰作了。
而独孤律却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直觉她是在转移话题,但是,见其不想回答,当下也不再逼问,只是道:“想吃什么?我让古司去准备。”
“不用了。”顾千金直接起身下床,神色淡漠:“我不想和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共处一室,先走了。”
闻言,独孤律神色微僵,当下却还是挡在了她面前:“清理下伤口,等下我送你回去。”
顾千金却直接打落了他伸过来的手,眸中含了几分薄怒:“你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让开!”
独孤律看着顾千金,只觉得她太过不可理喻,原本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像炮仗般,说爆就爆了呢?
仔细想想,心内又不免猜测,她也许是对徐宗廖的事情难以释怀,所以导致心中郁结吧,想着,他当下便宽慰道:“有关退亲之事,皇上的要求便是,让左灵去和亲。所以,即便是你去和亲了,皇上也绝对不会允许左家和徐家结亲的,至于原因,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
闻言,顾千金静了一瞬,当下却又忽然抬眸,眸中满是不以为意的淡漠:“和我说这么做什么呢?你难道会觉得,我会因此事而对左灵和徐宗廖感到愧疚吗?还真是可笑,此事莫说是与我没有关系,即便是有关系,罪魁祸首却依旧是皇上!所以,他徐宗廖即便是要恨,也应该去恨皇上,而非是我!自知没有能力让皇上改变决定,便试图把怨气全部都撒在我的身上,还真是没种!”
顾千金言词冷厉,略显刻薄,配上她那麻木的表情,还真有几分没心没肺之状,这样冷血的她,连她自己都厌恶,所以,她想,独孤律一定会对她大蹙眉头的吧。
可是,却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