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十五号,第一起幼儿失踪案发生在二号。失踪者是六个月大的女婴,乳名叫妞妞,家主文化路的老式弄堂里。父母都是裁缝。卷宗上记着,因为妞妞还没断奶,所以白天的时间妞妞的母亲都会在家照顾孩子。妞妞每日会在中午时分午睡,睡觉的时间大概是两个小时。每到这个时候,妞妞的母亲就会到楼下不远处的成衣铺子帮忙,赚一点小钱填补家用。
二号那天下午两点,她估算着时间回家。但是进门就发现睡在床上的女儿不见了。问过左邻右舍,没人听到孩子哭,也没人见到孩子。妞妞就此失踪,直到今日。
第二起幼儿失踪案发生在十号。失踪者也是一名六个月大的女婴,乳名叫萌萌,家住在文北路的“黄氏百草堂”,家里是卖中药,爷爷奶奶和他们同住。卷宗上说,从月初开始萌萌就在发烧生病,一家子除了爷爷外都守着孩子身边,几乎寸步不离。孩子的温度一直反复,萌萌的父母和奶奶就带着她去了隔壁那条街的西医院。医院医生要给孩子打针,就让家长们等在外面。趁这个时间,萌萌的父母去交钱取药,奶奶就去了一下厕所,等他们都回来去找萌萌的时候,医生却说萌萌已经打完针被带走了。
据医生交代,抱走萌萌的是个男人,穿着藏青色中式长袍,还围着黑色围脖带着黑色线帽。与那天萌萌夫妻的装扮一样,医生就没多想,以为来人是萌萌父亲,就让他抱走了。
这件事那段时间闹的很大,萌萌的家人天天都去找那名医生。巡捕房介入后,确认医生没有撒谎以及排除他的嫌疑后,让医院的院长放了他的假,目前还在家休息没上班。
第三起幼儿失踪案,也就是目前的最后一起。案件发生在十二号,也就是大前天,失踪者是一名只有一岁的小男孩儿,名字叫小岩,他是春熙路珠宝行老板沈新农的儿子。他就是在珠宝行失踪的。沈新农说,他那天正好来个一位大主顾就让店里的伙计照看小岩。小岩没玩多会儿就饿了,伙计去后厨给他拿饭,回来就发现人不见了。
小岩跟之前两名失踪的女婴不同,他已经一岁,认识人了,如果是坏人或者陌生人接近他,他一定会害怕的大哭。可是那天在店里忙着的伙计,没人听到孩子哭。
听完胖子的叙述,展瑶黛眉轻蹙,在思索着什么。白子轩略微想了想,道:“这三起案子,针对的都是幼儿,这是第一个共同点。第二个共同点,每个孩子被带走的时候,都没听到哭声,包括嫌疑人伪装成萌萌父亲的样子抱走她。六个月的孩子很敏感,他们对陌生的气息极其敏锐,而且还有医生在,萌萌的父母和奶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可嫌疑人还是选择抱走孩子,这种行为在一定程度上有很大风险。”
其他人都没说话,认可了白子轩的推测。
白子轩继续道:“而嫌疑人仍然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执意抱走萌萌,就说明他必须要这么做,没有任何回转余地。瑶瑶,我认为咱们必须要重新走一遍三个孩子的父母,嫌疑人选择带走这三个孩子,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众人没有异议,最后商定巡捕房派出宋明和另外一位巡捕小司,跟展瑶三人一起去走访。
与此同时的洪兴武馆内,洪琳琳刚和几位师兄弟操练完。今天她的状态不好,满脑子都是白子轩的事。所幸的是,邹明最近正在为失踪案烦恼,她正好有机会可以凑到白子轩身边。
迅速吃完午饭,在洪世高不赞同的声音中,洪琳琳跑出了武馆。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洪世高深深地叹口气,眸光中闪过一丝忧虑。
只有十三岁的洪小雪,站在父亲身边,微笑着地说:“阿爹,您放心吧,姐姐不是会乱来的人。再说,她在巡捕房帮忙总比去其他地方好,您说呢?”
“我不是担心这个。”洪世高往屋里走,洪小雪紧随其后。“我这两天心里总是七上八下,夜里做梦经常梦到你祖父,让我小心。还有上次来的那个男人……肯定是来者不善。小雪啊,干脆这两天你和你姐姐去乡下外婆那躲一躲吧,爹总觉得咱们武馆要出事。”
洪小雪倒是没那么担心,她温和地说:“阿爹,我看您是多虑了。咱们武馆能出什么事?几位师兄弟也都在正经地方工作,家里也都是清清白白的,不会惹到什么乱子。至于那个男人……他不是一个古董商吗?咱们武馆又没有值钱的东西,您想太多了。明日我陪您去给祖父上香吧。或许他是想您了。”
上次那个叫阿良的男人来,明面上是古董商,其实是为了家里祖传的那把剑。
这点洪世高没有告诉任何人,对外只说他是古董商。
那把祖传的剑……
洪世高不敢告诉洪小雪,他最近几日去看那把剑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剑在抖动,它很不安。再加上父亲给他托梦,很大可能就是跟那把剑有关。可是族谱里没有关于那把剑的任何记录。如果当年他的父亲不是突然去世,他作为家主,应该知道这个秘密的。
现在,他什么都不清楚,想保护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看到小女儿担忧的样子,洪世高强撑着笑笑,摸了摸她的头,不再说什么。
洪琳琳刚下黄包车就看到展瑶五人上了巡捕房的轿车,她赶紧让车夫停下来,追了上去。
“诶诶诶……还有我还有我!”洪琳琳冲过去拍打车后门。
刚坐下的胖子被她吓了一跳,嘴里嘟囔了一句,而后放下车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又是你呀?”
“我……我是来帮忙的!”洪琳琳探头往车后座看去,一眼就看到面无表情的白子轩,她兴奋地冲他招手:“阿轩阿轩!我来给你帮忙啦!”说着,就打开车门要上来。
宋明开着车,小司坐在副驾驶,胖子和展瑶还有白子轩坐在后面,本来地方就不够。胖子看到她要上来,赶忙挡住她,“不是我说……这位姑娘,您没看到我们后面坐了三人么?已经坐不下了!”
“我……”洪琳琳咬咬牙,又道:“那我找辆黄包车跟着你们!”说完,又看向宋明:“宋哥,你开慢点!”
整个过程没有询问任何人的意见。
小司捅了捅宋明,“走吧。”他跟他们都不熟,没法说什么。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后面那三人不是很欢迎洪琳琳,只有她本人看不出来。
车子一路开到文化路的老弄堂。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停车,展瑶几人走进弄堂,远远地就看到有人在吵架,旁边还有好多围观的人。
“你把我女儿交出来!”
“你有病啊!我没拐走你女儿,你有什么证据!”
小司跑过去看了一眼,回来跟他们说:“是妞妞的父亲贾堂在跟黄三儿争吵,说那个人拐走了妞妞。黄三儿之前跟贾家有过冲突,贾堂就怀疑是他拐了妞妞。前几天我们巡捕房将黄三儿带回去问过。妞妞失踪的那段时间,他在码头做工,很多人都能作证。”
白子轩让宋明和小司过去把两个人都带到了贾家。妞妞的母亲因为丢了女儿已经卧床好几天,到现在都浑身无力,特别虚弱。
她不认识展瑶和胖子,倒是见过宋明和小司,以为是女儿找到了,赶忙从床上坐起来,“两位警官,是不是妞妞找到了?她在哪儿?”
宋明说:“贾太太,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妞妞的事儿。”他指着展瑶和胖子,道:“这两位是咱们是上海滩有名的侦探,就是我之前跟您提过的那个。现在有他们帮忙,一定能找到妞妞。”
闻言,贾太太的眼中迸发出一丝光亮,她看着展瑶和胖子,焦急地说:“神探,您帮帮我们吧,妞妞才六个月呀……我们当家的说是黄三儿拐的,可巡捕房说黄三儿没有作案时间,我相信你们……我……”
展瑶看了胖子一眼,胖子认命地上前安抚了一下贾太太的情绪,然后才说:“贾太太,麻烦您再把当日的情形跟我们说一遍。一定要事无巨细,好吗?”
“嗯嗯嗯!”
贾堂已经冷静下来,黄三儿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