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佳看到郑家明看它的神情,心里大概猜到了一些东西。
果然,郑家明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照片,对林佳佳说:“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里面的人是我的母亲。”
林佳佳凑近看,是一个很漂亮很年轻的女人,她知道郑家明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时候的郑家明还很小……
“真漂亮!”林佳佳毫不掩饰地赞美道,“阿姨看起来很温柔呢。她一定也是一个十分善良的人。”
郑家明点点头,一丝笑意蔓上嘴角,眼波变得也无比柔x软起来,十分怀念地说道:“是的,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善良的人。她是最完美的。”可惜,她已经走了很久了。
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那样残酷的事实,太沉重,让他无法开口。好像只要他不说,她就还一直停留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死去,一直在他身边陪伴着他。
林佳佳静静地望着他,房间里弥漫着哀伤沉郁的气氛,让人感到痛苦,莫名地想留下眼泪。
“走吧。”最后,郑家明轻轻说道。
他说的很平静,像是每次要出门前的话,然而声音却暗哑的不成样子。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佳佳突然心疼地想哭,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她不想引起郑家明的忧伤,虽然她知道他的心中的悲伤早已逆流成河。
回乡的路上,两人很有默契地都没怎么说话,气氛十分沉重,压抑。
郑家明的表情一直像一根木头一样,僵硬,茫然,好像找不到家的孩子。
有时候,林佳佳会偷偷地在卫生间里哭泣,出来之前用凉水冰一下自己的眼睛,生怕被郑家明看出来。
下了飞机,两人甚至连稍事休息都没有,直接奔到郑家明母亲的墓前。
当郑家明跪在贴着年轻女人微笑照片的墓碑前,他终于忍不住大声痛哭,哭的非常悲痛,眼泪放肆地流向地面,像个失去所有的孩子。
林佳佳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然而眼泪早已如泉涌。
她跪在郑家明身旁,一手撑着地,一手扶着郑家明的肩膀。
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哀伤的郑家明,只能用这种微不足道的方法来表达自己的心意。好似在无声地对他诉说:“我永远都会站在你的身边,陪着你,直到永远。”
接下来的几天,林佳佳尽心尽力地照顾郑家明,为他洗衣服,陪他闲逛,帮他收拾老家里的东西,有的时候也会给他做一顿饭,就是味道始终差强人意罢了。
郑家明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意,看着她一个平时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为了自己,手指被热水烫得通红都不叫一声,心里十分感动。
他知道她喜欢自己,但是没想到她愿意为了自己改变这么多。这让他越越来越相信,当初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转眼间一个星期已经过去了,该到了回去的时候。
其实本来不应该在这里待这么久的,但是因为对母亲的愧疚和思念,郑家明执意要在这里多停留几天,找寻母亲年轻的时候在这里生活的踪迹。
林佳佳这么爱他,自然只有同意的份。
“你说,我这么久没有去看她,她会不会生我的气?”回去的飞机上,郑家明突然问林佳佳。
林佳佳知道“她”指的是郑家明的母亲,握住郑家明的手,说:“阿姨知道你一直这么爱她,没有忘记她,一定会很开心的,怎么会怪你呢?”
女孩的眼睛大大的,带着真诚与纯洁,水盈盈的,闪动着醉人的光芒,让郑家明不假思索地就相信她的话。
“嗯。”郑家明重重一点头,反手握住林佳佳的小手,力气要比她的大的多,让林佳佳感到无比的安心。
之后的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好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冷淡了,有说有笑的。
两个人和陷入热恋中的普通男女一样,让周围路过的人不禁露出会意的微笑。
“……真的吗?”
“假的!”
“你骗我!找打啊你……”
郑家明和林佳佳有说有笑地回到家。
“家明!”杨父站在门前惊喜地看着郑家明。
郑家明这才发现他。
年迈的男人站在他的家门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眼睛中带着一点惊喜,一丝渴望,还有一些讨好。
风吹起他的头发,能清楚看到里面隐藏着的一缕缕白发。
他脸上的笑容在皱纹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可笑,又有些凄惨。
郑家明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怎么回事?
“你怎么在这里?”虽然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但是郑家明已经习惯冷言冷语地和杨父这么说话了,一时之间要他做出别的反应来,他还真的做不到。
但是他肯说话,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无视地走过去就已经让杨父大为惊喜了,连忙走近他,回答:“我就是想来这里看看你。”
杨父眼睛紧紧盯着郑家明的脸看,看的郑家明就要发火的时候,他突然来了句:“你好像变瘦了。”语气十分心疼。
郑家明的怒气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滋的一声就没了。
“还,还行吧。”郑家明挠挠头,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哦,那,那我先走了。”杨父说。
他觉得郑家明今天肯这么平静地和自己说话就已经是自己的幸运了,不敢再多问多说,生怕惹了郑家明的厌弃。
反正,他以后可以多来这里看他。
就在他迈着蹒跚的步伐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传来郑家明的声音:
“等一下。”
杨父又惊又喜地回头:“哎!我在呢!怎,怎么了?”
他用一种十分渴望的眼神看着郑家明。
于是,郑家明就这样心软了,对他说:“既然来都来了,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什么?”杨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郑家明耐心地重复一遍。
杨父连忙点头说好。
三人到了郑家明家里,坐下。
林佳佳知道郑家明要和杨父说话,就提出要先走。
郑家明拉住了她:“去哪里?不用避讳,你就在这里听着,没关系。”
林佳佳眼神荡漾,笑着点点头:“好。”声音温柔得溺死人。
当一杯热茶端到杨父面前时,他简直受宠若惊,以为郑家明之前只是随便说一下,没想到他真的请自己喝茶。
“好好,你放下,我来,千万别烫着自己!”这一杯热茶在杨父看来,就像是一枚手榴弹,生怕烫着郑家明。
郑家明好笑道:“爸,我这么大人了,怎么会被烫着?”
“再稳重的人也有……什么?你,你刚才叫我什么?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杨父觉得自己刚才可能产生了幻觉。
谁知,郑家明真的就又喊了他一声:“爸!”
杨父突然老泪纵横:“家明,你终于愿意原谅我了?”
郑家明点点头,说:“我想过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就算我一直恨着你也不能让我妈再重新活过来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呢?你怎么说也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不应该一直那么对你。所以,我想,我们和好吧。”
杨父脸上的泪还没有干就笑了起来,又哭又笑的样子显得很滑稽,看在郑家明的眼里却十分心酸。
“太好了,太好了……”杨父除了重复这一句话,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杨父好不容易止住眼泪,握住郑家明的手,重重说道。
郑家明:“嗯,我们是一家人,一辈子都不再分开。”
旁边的林佳佳早已看得泪如泉涌。
“不过,还有一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说。”郑家明突然说道。
杨父惊讶地看着他:“什么事?”
郑家明语气冷淡地说:“我是不会认杨尧是我哥哥的!”
杨父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也没有说。他知道杨尧之前派人暗杀郑家明的事情,知道郑家明不追究杨尧的责任已经是他最大的容忍了,不敢再要求他主动认下杨尧这个哥哥,于是点头说:“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逼你的。”
他最终也没有提到杨尧之前刺杀自己的事情,这让郑家明稍稍有些不痛快,但是他知道杨父也很为难,毕竟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杨尧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根本就无法取舍。
……
“什么?你要认下郑家明?我不同意!”当杨尧从自己父亲嘴里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他恨不得杀了郑家明,又怎么会同意杨父认下他呢?当下他就表示:“我告诉你,这个家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杨父指着他,红了眼睛:“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家明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杨尧冷笑一声,十分不屑地说道:“弟弟?我没有弟弟?他只不过是一个下贱女人生的贱种而已,怎么能陪当本少爷的弟弟?”
这句话直接把杨父气得捂着胸口倒了下去,不省人事,当晚被救护车送往医院。
杨父住院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郑家明耳朵里,赶忙跑去医院。
幸亏医生说只是因为一时胸闷,血压升高才突然昏倒,很快就会醒来,郑家明才吐出一口气。
之后杨父住院的一段时间内,郑家明天天去看望他,父子俩的关系跟坐了火箭一样,飞速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