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皎月隐入厚重的乌云身后,本是繁星的夜空渐渐被黑云吞噬,天空中那一颗璀璨耀眼的星星也被乌云挡住了光芒,随之彻底进入黑暗。
这才眨眼的功夫,‘轰隆’巨响一道闪电凌空劈下,紧接着伴随的是风雨交加来袭,狂风‘呼呼呼’如同愤怒的狮吼在整个皇宫上空咆哮,倾盆大雨宛如天空而降的珠帘,时不时的闪电与雷声骤响,将这个夜晚预示的极不寻常!
九凤宫的羊角宫铃被风吹得叮铃作响的,一群狂乱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九凤宫的寝宫方向,雨滴打在他们冰冷的甲衣上开出绚丽的花,他们疾快的步伐踩在水中荡漾起一层层无法抚平的涟漪!今夜,他们奉皇命行事,将九凤宫内所有的人处与极刑--除皇后秋叶钰涧。
平静的九凤宫就如同这瞬息万变的天儿,立即躁乱起来,宫人们身着中衣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就这么被拉到了庭院,其中一人清点人数来报:“贺将军,除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晴儿外,其余宫人都在这里了,共计五十七人!”
风雨中负手而立的男子如松,站的挺拔笔直,雨水顺着他的刚毅的脸庞不断落下,眉眼的无奈瞬间即逝消失不见恢复了昔日的冷漠与无情,抬手做个指示,训练有素的人立即将九凤宫的大门被紧紧锁闭,宫人们全部封上了嘴,这一瞬间,五十七人,统统毙命!
“你们这是干什么!!”一声女子怒喝响起,众人纷纷朝声源处跪道:“参见皇后娘娘。”
血雨水就这样流淌到了女子白玉般的玉足之下,那是五十七人的鲜血,她甚至能够感受到足下血液的余温,而她的心却在冰冷的颤抖!雨水侵透了她的外袍,将她那消瘦的身躯展现无遗,宛如一根扶柳将被这雷霆的天儿给吹倒似得。
可她双眼睛却那样的清亮,那样的尖锐不可侵犯。闪电猝亮,她的容貌上的那道疤痕照的是极为狰狞,生生将她那绝色之姿给毁了。她紧紧捏着身边宫女的手臂,一步步走向为首的男子,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问:“要造反吗?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夜闯九凤宫,杀宫内侍人的权利?”
她的声音不大,却能盖过风声、雷声、闪电声,让每个人听得是清清楚楚!此时,所有人突然被这个女人的不凡气度给深深震慑住了,她一身白衣站在风雨中,头顶的闪电乌云都无法遮挡她一身的光芒,她就这么站着,仿佛是无法逾越的一道墙。
为首将士他一字一句道:“皇后娘娘,在下奉皇命行驶,将九凤宫所有人处与极刑--除皇后您以外。”他瞄一眼女子身侧的宫女,她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似得,神色极为平静,让他都不仅暗暗佩服女子的用人手腕。
“是么?为何?”女子正是皇后秋叶钰涧,她怔怔的看一眼,似乎在想这种可能性,随后恢复了清明。她的丈夫?怎会是他的丈夫呢?他的丈夫不是还未回宫吗?莫非是此人私自的主意?可贺亭纵然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她心里有些茫然,伴随着不可名状的紧迫预感。
“茹娉小姐流产了,圣上口谕,让皇后娘娘去见圣上!”为首将领隐晦的说出来。接收皇命时候他正在宫中执勤,被匆匆叫进了大殿,震怒的天子摔下一道圣旨,道:“让她来见朕!”
“皇后娘娘!”晴儿托着秋叶钰涧的手轻唤一声,将秋叶钰涧的思绪唤醒过来,她静了静自己的心绪道:“本宫去见圣上。”说罢,扶着晴儿的手腕转身而去,‘噗嗤’晴儿的身体瞬间僵住,看去就见胸口一截长剑透出。
“晴儿!!!”秋叶钰涧失态的叫出声来,眼眸一红,赫然瞪着站在晴儿身后的一将士,那人却高声道:“皇后娘娘,这是圣上的指令,我们不敢不从。”贺亭也是愕然,随之一巴掌狠狠甩了过去,那将士扑通跪在地上垂头不语。
晴儿身子一软,秋叶钰涧手疾眼快的将她托住,泪水打湿怀中苍白的小脸,晴儿努力挤出一抹笑容:“皇后娘娘,晴儿以后再也伺候不了您了……您以后……要……好好……”极度痛苦之色流露,晴儿的身子软了下来,再无声息。
“晴儿!!!”秋叶钰涧抱着晴儿的身躯愤怒的盯着刺杀晴儿的将士,贺亭瞧她眼里浓烈的杀气忙道:“皇后娘娘息怒,他也只是奉命行事!”他瞧秋叶钰涧费力的将晴儿抱起,他忙上前道:“娘娘……”
“滚!”秋叶钰涧冷冷吐出冰冷的字眼,抱着晴儿一深一浅走入寝宫。‘嘀嗒嘀嗒’的雨水混着血水,在光亮可鉴的地板上沿路拖成了长长的水印,烛火摇曳动人,殿内的香薰炉是她喜欢的香气,前一刻的她还在和晴儿聊着过完的事,晴儿说:“皇后娘娘,孩子以后会有的!”然而此时却……
轻轻将晴儿放在卧榻上,她仿佛没有生气的娃娃似得,一张脸苍白似雪。
“晴儿……”秋叶钰涧抚上晴儿秀气的眉眼,日后这眉眼的喜怒哀乐她是再也瞧不上一眼了,想着心里就作痛,今晚慕容晟的所作所为将这些年的夫妻情分到底置于何地?眼眸渐渐转冷,秋叶钰涧神色猝冷,转身头也不回离去。
秋叶钰涧扭头赤足朝慕容晟寝宫疾步走去,身后人道:“皇后娘娘,圣上在清暖阁。”她的脚步仿佛被针钉住似得挪不开半分,清暖阁,她庶出妹妹茹娉暂居住的地方,他竟然在那里?对了--她流产了……
前方的路在闪电的照耀下似一条无尽头的深渊,灯火通明的清暖阁宛在暴风雨的夜色之中看起来竟这样的温暖,里面听起来很热闹的样子呢。秋叶钰涧来时惊吓住了所有人,均是慌乱的齐声跪拜:“参见皇后娘娘。”
是茹娉喜欢的香味,是茹娉喜欢摆设,是茹娉喜欢的颜色……她之前何其愚钝竟然没有丝毫察觉?她绕过跪拜的宫人,进入内堂,慕容晟宛如一尊煞神目光是极端的无情,就这么凛冽的看着她吩咐宫人:“你们都下去吧,让人在外候着。”
最后这句话,秋叶钰涧的嘴角抿起,等宫人陆陆续续离开后慕容晟缓缓起身一步步逼近:“钰涧,你这个贱人,竟然连自己亲生的妹妹都害,你不知道她怀了朕的骨肉吗?”
贱人?他竟称自己是贱人?茹娉怀的孩子……果然是慕容晟的!一个自己的丈夫,一个是自己庶出的妹妹,秋叶钰涧心里发苦又愤怒,只能道:“我不知道她怀有孩子,我也没有害过她!”
慕容晟闻后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秋叶钰涧立即口吐血沫子,男人看了丝毫不露出怜惜之色,眼里满满的是厌恶之色,仿佛她说的是多么可笑的话:“贱人,你害过的人还少吗?你的心肠到底狠毒到什么地方,全天下只有朕知道的最清楚!茹娉有什么错,她纵然怀了孩子也是朕的,朕允许你动她一根汗毛了吗?你还朕的孩子来!”
秋叶钰涧耳朵发出轰鸣声,勉强撑起身子露出凄凉的笑意:“圣上觉得我狠毒?我若是不狠毒你不知死了多少回,我若不狠毒怎会替你背负骂名?我若不狠毒你何来贤德之名?就算我狠毒,我也不会伤害我的庶出妹妹,多年的夫妻感情,你竟然不信我,宁可相信外人说的话!呵,真是可笑?”
“外人?茹娉是的你妹妹,是朕的女人,怎么算是外人?茹娉不像你,奸诈狡猾,诡计多端,她温柔善良,体贴善解人意,从来不会对朕说谎,而且伺候的她的宫人已经证实是吃你送过来的汤羹才腹中流产,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慕容晟的英俊的面容是嫌恶愤怒之色,仿佛在看一个肮脏的人,那眼神深深的刺痛了秋叶钰涧。
她苍白的面容露出冷笑,吐一口血沫道:“原来我在陛下眼中竟然是这么一个人,是,我那庶出妹妹不仅生的貌美如花娇艳动人,还会勾引男人!慕容晟,你可还记得我脸上的疤痕究竟是怎样来的?我是为了替你挡下那一箭才破相的,我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怎么,现在嫌弃我长的丑了?自从嫁给你,我做每一件事,哪一件不是尽心竭力,不是为你考虑?你凭良心说,我是怎么对待你的?我对你不够好吗?”
慕容晟没有太多的表情,没有丝毫一丝的动容,极其的默然。秋叶钰涧的心似乎要窒息了,多么无情的男人,难道之前的温柔全是对自己的欺骗吗?越想,心里越是愤怒,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朕念你不能生育,打算等茹娉生产后废黜你皇后之位,将你好生安置,没有想到你竟然不识抬举。”慕容晟冷笑一声,冰冷至极。
废黜她的后位?莫非是册立茹娉为新后?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如此对她?
秋叶钰涧猛然站起来与慕容晟对视,那双狭长的双眼中她看不到任何感情,她愤怒道:“废黜我?你可曾记得我为何无法生育?我曾经也有一个孩子的,太子预谋谋杀你,我不顾自己的胎儿不稳给你偷偷报信,至于至今未生育吗?这么多年我所做的,你都瞎眼了吗?”
想到曾经那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儿,秋叶钰涧心痛至极,转而又不甘心向眼前变心的男人质问道:“她茹娉哪里好?她为你做过什么?她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而我付出了这么多,什么都没有得到,连个后位你都要给她,凭什么,凭什么!我不会把后位给这个女人的,我讨厌她,我憎恨她,当年若不是她母亲掉包,我怎么会成为孤儿流落民间?我怎么会过的那么艰辛?她抢走我多年的幸福生活,如今又来抢走我的丈夫,我恨她,我要她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