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相不需要法器,但卜卦的时候,还是需要的。
“去哪儿买法器?”我问卫虚。
“法器这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过,就算是撞运气,咱们也得去容易撞到的地方撞,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瞎撞。”卫虚显然已经有了主意。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去哪儿弄?”我问。
“渝都有条卖古玩的巷子,叫瓷器巷。那地方的古玩,一百件里面,有九十九件都是赝品,剩下的那件,必是从土里刨出来的。”卫虚道。
“土里刨出来的?不就是盗墓贼的贼货吗?”我问。
“别说得那么难听,要遇上了对眼的,咱们不得买吗?”卫虚说。
“买了还不让说,你虚不虚伪啊?”我很无语。
“法器这东西,你首先得尊重它,它才能帮到你。贼货贼货的,就算你说者无心,但不能保证法器这听者无意啊!”
卫虚这话说得,有点儿玄乎。
“法器还能听懂人话?”我问。
“上等的法器能,次等的,就算拿来,也没屁用,还占地方。”卫虚说。
“就一件器物,能听懂人话,是个什么原理?”
我毕竟是上过初中的,唯物主义的观念很重,就算再是神神道道的东西,我都想刨根究底地问出个缘由。
“能成为法器的器物,都是被各家各派的祖师爷们用过的。有祖师爷们的念力在,法器自然能听懂人话。”卫虚接过了话,道:“不过那东西认人,要与其无缘,就算得到了,它也不搭理你,根本没法用。”
瓷器巷是一条老巷,两边都是老房子,宽的地方有两三米,窄的地方只有七八十公分。
今天的阳光不错,在这老巷子里走着,很是惬意,时不时还能看到趴在地上晒太阳的小猫和小狗。
“这里连门面都没几个,那里有古玩卖的啊?”我问卫虚。
“暗地里来的货,哪能在明面上摆着卖?”卫虚往前面指了指,道:“看看那坐在竹椅上的老头。”
老头的相貌很平常,不过嘴里的那颗大金牙,在阳光底下,很是有些晃眼。
“牙齿都是黄金的,横财外流,看上去很有钱。”我说。
“岂止是有钱,还有货。你知道吗?他那颗大金牙,不是在医院装的,是从坟里刨的。”
卫虚这话,让我吃了一惊。
坟里刨的?不就是从棺材里弄出来的吗?棺材里刨出来的东西,镶自己嘴里,这老头的八字,是有多硬啊?
“怎么样?是不是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牛人?”卫虚问我。
“他不怕那金牙在尸体嘴里含过,恶心吗?”我问。
“就因为知道在尸体的嘴里含过,所以他才含在嘴里的。那老头叫乔金牙,盗墓出身,那颗金牙,就是他第一次刨坟的时候,从干尸嘴里抠出来的。”卫虚说。
“干尸?木乃伊那种吗?”我问。
“什么木乃伊,在咱们国家,就叫干尸。”卫虚顿了顿,道:“干尸千年不腐,邪气甚重。别说把干尸的金牙装自己嘴里,就算只是摸那玩意儿一下,不死也得疯。”
“我看乔金牙,挺正常的。”我说。
“师父跟乔金牙打过交道,还吃了亏,咱俩一会儿过去,可得小心些。”卫虚很认真地道。
“郑成生都吃了他的亏,咱俩这小菜鸟,够他玩吗?”我问卫虚。
“不管够不够他玩,都得过去玩上一玩。谁叫他的手里,有咱们感兴趣的东西呢!”
卫虚说完,便迈着步子,朝乔金牙那边去了。
“二位有事吗?”
见我和卫虚站在了他跟前,乔金牙面带微笑地问了一句。
“想在你这里买点儿东西。”卫虚说明了来意。
“没东西可卖。”乔金牙说。
“说两句。”
卫虚这是在搞什么鬼?都没跟我讲到底要买什么,便叫我说两句,我说什么啊说?
“乱纹额上,男女并主孤刑;黑痣泪堂,子息恐云有克。我看你并不是没东西可卖,而是不敢卖。因为你做的这买卖,刑克子孙。”
反正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我自然是看出了什么就说什么。
“先生可有解?”
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乔金牙还是懂规矩的。见识了我的本事,他立马就尊称我为先生了。
算命这一行,不分老幼,只要有真本事,都是担得起“先生”二字的。
“就算有解,那也不能白解。”卫虚笑呵呵地接过了话,说:“反正他有东西也不卖,咱们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不能卖不代表不能送。”
乔金牙这话,相当有吸引力。不过我心里很清楚,他说的送,绝不是白白相送。不把刑克子孙给他解了,我们是不可能拿到的。
“没用的东西,就算是白送,拿来也占地方。”卫虚还端起了架子。
“二位先进屋里看看。”
乔金牙给足了台阶,我和卫虚再不下,那可就太不懂规矩了。
屋里很黑,拐来拐去的。
一走进去,我就浑身不自在,老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背后盯着我。
“铁拐之地出英才,大小官班从此来。世代银瓶并盏注,更兼质库衙门开。”卫虚念了这么一句,说:“活人住阴宅,还整了条小铁拐龙。奢望家中子孙个个做官,妄求世代之富贵,你这欲壑,是不是太难填了啊?”
“好眼力,有你师父的风范。”乔金牙笑道。
“你知道我是谁的徒弟?”卫虚问。
“一看到你,就知道是郑成生那老牛鼻子教出来的。他坑了我的宝贝,我也让他栽过跟头,算是扯平了。”乔金牙说。
“你就不怕我此来,是为师父寻仇的?”卫虚问。
“那郑成生,哪怕一无所有了,骨气也会在。就他那一身的傲骨,有仇也得自己报,怎么可能让徒弟来?”乔金牙笑呵呵地说。
“听师父说过,他第一次来这儿,你乔金牙脸上的笑,就没停过。那一次,他被你坑得很惨。”卫虚回了一个微笑,问:“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那笑里,还藏着刀没?”
“有没有藏刀,我哪里知道?进我这宅子里来寻宝的人很多,但能活着把宝贝带出去的,没几个。”
乔金牙还在笑,他的笑容,看上去是那么的纯粹,甚至还带着一些和蔼,让人生不起哪怕一丁点儿的戒备之心。
“我们要带不出去,刑克子孙,谁帮你解?”卫虚问。
“要真能解,我这宅子里的宝贝,你俩可以随便挑一件。”乔金牙道。
“此言当真?”
卫虚这家伙,肯定是有备而来。我怀疑他早就已经想好,要在乔金牙这里拿什么了。
“当真。”乔金牙收住了笑,一脸认真地道:“你不就是想证明自己比郑成生厉害吗?他没拿到的东西,你能拿到。”
“你们别在这里打哑谜了行不行?说的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赶紧拿出来看看。要不然,我可不给你解那刑克子孙。”我说。
“吕先念的第三个徒弟,虽没入门几天,但他那急脾气,倒是学到了。”乔金牙笑呵呵地看着我,说:“光学脾气没用,要你能把吕先念的本事全学到手,那才厉害!”
“别说那些没用的,我要看那东西,要舍不得拿出来,我立马就转身走。”
跟乔金牙这种笑脸人打交道,必须得直接干脆。要跟他鬼扯,嘻嘻哈哈的,一会儿就给你扯歪了。
“要论嘴上功夫,还是吕先念的徒弟更胜一筹。”乔金牙微笑着点了下头,道:“行!我这就带你们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