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上界一片安逸。除了时不时晚上“劳累”,青影的生活过的很是惬意。
五族维持着表面的友好共处,人族蒸蒸日上,神族依旧神圣不可侵犯,兽族魔族偏隅一方,安守本分。尤其魔族战士,因为百年前的浩劫元气大伤。而妖族,陌绯月修养好身子就开始下令全族妖民重视修炼,加上和青影之间微妙的关系,成功挤掉了魔族成为了第二大族。
陌绯月很满意现在都是状况,于是得空就跑上神界找青影切磋,这样安逸的生活过了很久,久到青影似乎都快忘了百年前发生的事情。
如果时光是治愈伤口最好的良药,那么乐仙子的出现就再次揭开了青影心口的伤疤,还撒了几把盐。
如果没有和陌绯月拼酒量,青影想,她们就不会醉醺醺地想起墨宣酿的“梅花落”,也就不会因为想去百花园找最好的梅花而不小心走错路来到弦乐园。
弦乐园。
千年前,青影就知道乐仙子爱慕墨宣。当时,她执掌整个神界,威望已深。闲下来就喜欢给身边的男人找伴侣,乐仙子为人亲和,不会端着架子,容貌在神界也是佼佼者,一弯水眸仿佛笼着欲语还休的烟雨愁光,安静地弹奏着乐曲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可她谁也不看,只望向坐在青影下方的墨宣。
眼波流转,隐隐笑意藏于其中。
这样好的姑娘,和墨宣简直是良配啊。
青影当时就直接去找墨宣了,问他喜不喜欢乐仙子,若是也有意,她决不阻拦,还会为他们赐婚。结果……墨宣头一次对她冷了脸,说:“你想赶我走,直说便是,何必把我往其他人身边推。”
语气不重,青影却再也不敢提这种事情。当初,她还以为墨宣不懂爱,神族没有他能看上的女子。没想到……青影抬头,乐仙子坐在台阶上,怀里抱着的是墨宣以前穿过的衣服。
陌绯月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她靠在青影身上打了个酒嗝,下意识死死抓着青影的手臂,不让自己摔地上。
青影酒劲上来了,面色通红,身上还压着一头猪,她看着没有任何动作的乐仙子,太阳穴隐隐作痛。
“乐仙,”她扛不住了,不耐开口,“把她拖走!”
乐仙子的面颊轻轻贴着墨宣的衣物,轻嗅着,努力寻找他的味道,对青影的话旁若未闻。青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皱着眉头摇了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墨宣喜欢她,那么她和乐仙子之间也算“情敌”吧?
她放弃了让乐仙子帮忙的想法,扶着陌绯月在一棵梨花树下坐下,然后摇摇晃晃地出去找人。才走了没几步,周围的梨树忽然动了!变幻着位置将青影绕晕。
青影抬手扶额,掌心拍了拍额头,终于清醒了几分。
看清周围迷阵,她眯了眯眼,总算知道为什么她和陌绯月会走到这里来了。梨树不再转动,她吃了颗醒酒丹,上前几步,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乐仙子,“你想做什么?”
“我没想做什么。”女子轻轻柔柔地开口,她抬眸,仰望着青影,“我也不敢做什么啊,殿下。”
青影按了按眉心,不想听她说废话。
乐仙子抱着怀里的衣服站了起来,恬淡的模样,看着青影,轻轻地说:“殿下,记不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不等青影说话,她自己又开了口,“今日,是墨宣上神的忌日。百年前,也是这个时候,他消失在这个世上。”
青影脸上的潮红一瞬间就褪了下去!
她别过脸去不看乐仙子。
“殿下不记得了吗?”乐仙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可若不记得,又怎么会放任自己喝的酩酊大醉?”
青影看她一个人自说自话,心头一股无名火,“孤做什么,什么时候容得你议论?”她知道或许乐仙子和容画一样,对她心生怨恨,有所不满。她对青辰墨宣心有所愧是一回事,别人拿到她面前说又是一回事。
再怎么样,一个外人,没资格说这种事!
青影此刻已经完全清醒了,她冷冷地看着面前轻抚怀里衣裳的女子,转身就去扶陌绯月,这个时候乐仙子忽然开口,“殿下是不是很后悔没能早点发现墨宣上神的心意?”
青影脚步一顿,她当然后悔。如果她早点觉察到这一切,或许现在的局面就不会是这样。青辰不会死,会和容画在一起,墨宣或许还留在她身边做她的神将,王褚不会成为一个半神,她和南冥……也不会在一起。
俗话说,有失必有得,反之亦然。
如果时光能倒流,她会在一切发生之前改变过去,哪怕会和南冥错过……可是不能。现在的日子,她已经很满足了。她这一生失去太多,可也得到了太多,为了公平,上天要收回一点东西,她不难过,真的不难过……
“墨宣上神对谁都温和有礼,但不管是看谁,眼神都是寡淡如水,唯独在殿下面前,温柔地好像眼中只能装得下殿下一个人……”乐仙子慢慢从台阶上走下来,一步一步长裙摆动,语气都缥缈起来,“殿下啊,我真的好羡慕你啊。你一出生,什么都有了,哪怕经历了这么多,归来依旧风华无双,还能拥有墨宣上神的爱……”
青影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她,“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乐仙子笑了笑,低头抚摸着怀里的白衫,“我只想说,墨宣上神对您的爱,并不是无迹可寻的。”
“关你什么事?”青影捏紧拳头。
“比如,他喜欢给殿下做石莲糕。”乐仙子自说自话,轻轻笑道,看着青影的目光带着少许怜悯,“殿下知道石莲花的花语吗?”
怜悯?一个仙子,有什么资格怜悯她?
青影冷冷地说:“顽强,富贵,永恒。”这些东西她还是知道一点的。
“顽强,富贵,永恒。”乐仙子重复了一遍,又轻轻笑道,“还有一种,是……永不凋谢的爱。”
永不凋谢的爱……
青影脸上的平静迅速龟裂开!她捂住胸口,这个好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样,让她痛的喘不过气来。
乐仙子眼角泛红,她抱着白衫的手紧了紧,继续说:“青影殿下,墨宣上神真的要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爱你……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忘了他……”话到末尾已经哽咽出声,女子一手捂脸步履匆忙,唯美背影却落寞非常,好似落荒而逃。
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陌绯月被雨淋醒,她头疼地叫起来,没人搭理她,便气恼地站起来,走到青影面前,“喂!站这儿干嘛?你脑子是不是不好使,要淋雨还要我陪着你一起淋雨……诶诶诶!南宫青影你哭什么?”
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青影动了动唇,双目无神看着前方,轻声喃喃道:“或许,本就不该遇见……”
力气抽身而去,忽的眼前一白,便失去了知觉。
一声惊呼骤然响起,“南宫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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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界经历了南宫青影和南冥的大婚后的两个月,终于又迎来了喜讯。
因为今日是墨宣的祭日,南冥知道青影的心情。所以一大早就出去帮她去妖界讨债去了,没想到会收到这么一个好消息。
南冥赶回来的时候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冒着密汗,他推开笑呵呵跟他道喜的两个神尊,气都不带喘的跑进了青影的寝殿。陌绯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把事情经过告诉南冥,本来她也知道的不多。陌绯月和玄境门的人打了个照面,就趁所有人不注意,悄悄走了。
此刻,青影躺在床上,脸色略显苍白,睁着眼睛看着床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药神皱着眉头将一群人赶了出去。
周围安静下来,寝宫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南冥小心翼翼地蹲在床边,握住青影的手,语气难掩紧张,“晚晚,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们以后的孩子,叫忆陌吧。”
南冥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笑道,“好啊,是女孩就叫忆陌,是男孩的话就叫忆墨。”
青影眼眶一酸,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南冥连忙心疼地轻拭去泪水,眼中泛着温柔的光芒,他将她轻轻搂入怀里,轻声说:“他为你而死,我欠了他一条命,不就是个名字吗?比起你,什么都可以。”
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都可以。
哪怕他的孩子的名字是因为他的情敌而来。
忆陌,忆墨。
忆墨宣。
青影闭上眼睛,“我欠了他好多,如果神有来世,你做南宫青影,帮我向他还债。”
“那你呢?”
“我做南冥,我会在他之前……找到你。”
“好。”
南冥在她湿透了的睫毛上落下一吻。
动作轻柔又小心,像是对待易碎的古瓷,视如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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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爱到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想让她受伤的程度?形同走火入魔,宁愿万劫不复。
有的,有的。
是谁?
青影。
——墨宣
哪怕是到死的那一刻,他要消失于这个世上,所有处心积虑的计划阴谋功亏一篑,墨宣也没有后悔,替青影挡住那滚滚岩浆。
她的皮肤这么白皙娇嫩,如同最好的白瓷,怎么能有一点毁坏呢?
墨宣想也没想就冲上去。
对于她,他从来是没有什么办法的。她一心要回上界,他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滴血于水晶球上,开启九月悬空,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时候,她眼底惊喜如星光般璀璨……
不舍得啊……
他怎么舍得她露出那种失望低落的表情呢?
墨宣永远不会承认,他输给了南冥。南冥算什么?那些时光,都是他陪在她身边的啊。陪她征战四方,扬名上界。陪她成长,陪她登上无上地位!
凭什么到最后,还是南冥得到了她?
他机关算尽,却还是高估了自己狠心,和低估了对她的爱。
他输的一败涂地,输给了她的矢志不渝。
青影,我们只能是兄弟,
我们只能是……兄弟吗?
可是我不甘心啊。
若有来世,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