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柏岩听了方糖的这一番话，意味深长的回头觑了后者一眼，平整的剑眉微挑，眉间自带一股极淡极淡的凌厉之气。
方糖一怔。
总觉得背后有点发凉。
“嗯，应该是用特殊手段调取出来的吧。”顾宁面不改色的转移了这个话题，吃了一小口饭，视线又重新落在了投影屏上，不徐不疾的继续说道：“不说这个了，从视频画面上来看，毛止华在拿到了炸鸡排后，紧跟着是往碧泉雅居的方向去了，在这段时间中，你们觉得毛止华会在什么时间段进行投毒？”
“我觉得我们的判断存在误区。”方糖皱了皱眉，若有所指的说：“鸡排中的毒，为什么一定是毛止华投入的？嗯……有没有这种可能，毛止华在拿到外卖准备配送的时候，这份外卖已经是有毒的了？”
“这一点小马他们之前已经是考虑到了。”叶承乐很快将外卖盒里的饭给扫荡了个干净，胡乱用手背揩了揩嘴，继续说道：“当时也有审问过炸鸡店里的员工，但从对方的回答上来看，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所以……”
话音刚落，张柏岩像是从画面中看到了什么，连忙暂停的视频，紧跟着又将暂停的画面放大了数倍，眼睛微眯，轻声道：“这条路不是去碧泉雅居最近的路，甚至还有些绕路。”
顾宁：“嗯？”
张柏岩：“他们这些外卖配送员，其实每个人每个人都相应的只负责那一小片区域，假如超过了自己的这片区域，他们一般都不会接单，系统上也甚至不会有什么提示，这也是为了在最快的时间内能将外卖送到顾客的手中。”
顿了顿，张柏岩清了清嗓子，跟着又继续说道：“所以，每个配送员对自己那片区域的地形都是极为清楚的，为了节约时间，他们都会选择最捷径的一条路进行配送，一般都不会像毛止华这样绕路走，他这样子，到是像……”
顾宁意识到了张柏岩想要说些什么，略微抬起了眼睫：“像是在给秦怀洲送外卖之前，又特意的去了什么其他地方？”
“没错。”张柏岩点了点头，起身用手点了点投影屏中，绿色小人停留着的那一块街道，沉声说道：“一会咱们就顺着毛止华经过的地方看看，保不齐能收获些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这边话音刚落，几人还没来得及点头，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给敲响了。
张柏岩先是将投影屏关闭，而后才开口道：“进来。”
随着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一道略微带着调侃的声音也是相继传了过来：“都藏着吃什么好吃的呢，门关的这么严实？”
来人正是县局罗浩中。
张柏岩好整以暇的往后靠了靠，对着桌上的外卖盒努了努嘴，言简意赅的吐出了两个字来：“外卖。”
“啧啧。”罗浩中走上前，将带来的文件搁在桌上，本能的调侃：“市局来的就是不一样，胆子大，在这种节骨眼上也敢点外卖吃。”
“没办法，出了这样的事情，对外卖行业的冲击力巨大，作为人民警察，我们有必要促进一下外卖市场的消费，总不能让它就这么一直不景气下去。”张大队长先是语重心长的感叹了一句，而后单眼一扫文件内容，脸色变了变：“******？”
“没错。”罗浩中点了点头：“之前不是把案发现场的那袋鸡排送去了物证鉴定中心么，检验出来的结果就是存在微量******粉末，和技术队法医部给出的结果差不多，化学药剂，剧毒。”
“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这种化学药剂是受公安部门管制的吧？”张柏岩皱起了眉梢：“最近几批******外拨，是谁审批的？”
“我。”罗浩中道：“远山县这边的几家大型制造公司所需要的化学药剂一般都是经过我手审批的，你看下文件后边几张，都是近几个月往上申请所需******的公司资料。”
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眼下的这个进展无疑是巨大的。
至少可以明确的确定秦怀洲是******中毒，而******这种化学药剂存在剧毒，需要公安部门审批，是以整个汉光市总共也就那么几家公司能得到审批，现在他们只要逐个进行排查，应该很快就能查到秦怀洲的死亡到底和谁存在撇不清的关系了。
“漂亮。”张柏岩拍了下手，紧跟着就说：“这样吧，等会你们带人去排查这几个公司，一旦发现这几家公司近期有什么不对劲的举动，立马直接传讯相关负责人来。”
张柏岩这边话音刚落，顾宁已经又拾起了桌上的文件，扫了几眼后，目光在其中一家公司资料介绍上停留了一瞬，就像是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的说：“丰年地产？”
经过他这么一提，张柏岩也后知后觉了起来，他捻了捻眉梢，琢磨了一下：“等等，刚刚那个关娴是不是也是丰年地产的员工？”
叶承乐点了点头：“没错，职位好像还不是很低。”
“丰年地产不是搞房地产的么？”方糖有些纳闷的说：“他申请使用******干嘛？”
罗浩中闻言，解释：“听说最近准备开展副业，做汽车业。”
张柏岩眉梢微蹙，也不知道在心中琢磨着什么，好一会，手机有节奏性的在桌上轻轻的敲击了几次，说：“多盯着这个丰年地产。”
“明白。”罗浩中也算是一直更近这桩案件的负责人，关于这些人和事之间的联系，他自己心里面也清楚，是以也不需要张柏岩说明，他也知道该怎么做，应了一声后，就跟着说道：“那我这边，下午主要就是去更近一下这几家公司？”
“嗯。”张柏岩应了一声：“要是发现了什么疑点，随时给我打电话。”
罗浩中点了点头：“好，知道了。”
说完，又随便和张柏岩几人唠嗑了几句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直到罗浩中走后不久，顾宁才有些好奇的看了张柏岩一眼，问：“******是什么东西？”
“一种化学药剂，平时大多用于工业制造业，比如钢铁的热处理，制造有机腈类，或者用作分析化学的试剂。”说到这里，张柏岩耐心的总结了一下：“总之你只要知道，******带有剧毒就成了，摄入50mg左右即可引起人猝死，因为属于高毒类，有使用到它的地方，一般都需要公安部门审批。”
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跟在后边又补了一句：“所以，咱们之前的猜测都是对的，一般人是没办法弄到******的，不管投毒者到底是谁，对方的身后必然是一个庞然大物。”
顾宁若有所思的颔了颔首，刚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眼底忽然一阵发黑，脑海深处猛地闪过了一幅画面，转瞬即逝。
画面中显示的依旧是当时她在秦怀洲家里看见的画面，秦怀洲接完电话刚刚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配送员。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看见的画面要比上一次清晰许多，虽然依旧没能看清对方的面容，却能清楚地看见对方的身材高瘦，和毛止华好像……并不是同一个人。
突如其来的画面让顾宁有些猝不及防，她倒吸了一口气，脸色好似又苍白了不少。
张柏岩敏锐的察觉到了顾宁不对劲的地方，眉梢微蹙：“顾宁？”
“或许……”顾宁捻了捻眉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指的问：“或许给秦怀洲送外卖的人，根本就不是毛止华呢？”
“啊？”方糖诧异的看向顾宁：“为什么这么说？”
“首先，毛止华和秦怀洲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顾宁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毛止华应该不是那种报复社会的变态，不然他从事外卖配送员这么多年，想杀人早就杀了。就算他真的是一直按捺到了现在，他又是从什么地方弄到的******，他的背后到底有什么，一个专业的杀手组织吗？”
话毕，不等几人回答，她就已经又自顾自的回答道：“显然不是，你们别忘了，毛止华的尸检报告上提到了，他本人在死之前服用了致幻剂，并且还有一种催眠的药物，从这一点来看，毛止华其实也是个受害者，并且甚至有可能只是某个的一个替死鬼，简单一点来说，毛止华在活着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说实话，顾宁的这一番话其实说的有些混乱，张柏岩琢磨了一下后，言简意赅的做出了一个总结：“你的意思是说，毛止华只是其他人用来混淆警方视线的棋子？”
顾宁点了点头：“嗯。”
张柏岩闻言，并没有明确回应顾宁的这个说法，他先是沉默了一小会儿，这才继续说道：“之前不是说将毛止华的尸体送往安全局么，你和罗茯苓说过了吗？”
顾宁点了点头：“说过了。”
张柏岩继续问：“他是怎么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