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嚣张了!
沙鹰皇子一双鹰眼瞪得牛铃般大,通红的双眼紧紧的瞪着对方,食指在半空中指着他。见他一脸无所畏惧的倨傲模样,他更是气得手指都哆嗦了起来。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紧抿着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后,憋屈的屈回食指。但心中的怒火却是越烧越旺,将他一张黑黝的脸都给瞥得通红了起来,捏成拳头的手紧紧的握紧着,手背上青筋直冒,一下一下的跳得很是欢快。
身侧的侍卫长见他快要忍不住了,忙上前打岔,“皇子你的伤口不宜外露,还得去包扎一下,我们先回帐营去吧。”
下属已经将台阶给递了过来了,沙鹰皇子又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万事以大局为先。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捋着胡子悠哉悠哉的军师,愤愤的甩袖,转身离开了。
军师对这一切都是浅笑着,并不以多加计划的亦是跟着走进了帐营中去。只不过,临行前,他回头看了一眼不远被万千利箭给射得前排的树木东倒西歪的树林,嘴角微微的上扬了下。
才刚坐下来,便又见这讨人憎的人掀开门帘,跟了进来,沙鹰皇子便再也忍不住他的怒火了,冲冲的朝来人吼了一句,“你他娘的是不是跟我扛上了?走那跟那,你有病啊!”
军师笑笑,但笑不语的走入帐中。
可他这般大度,不计较的模样却更让人厌恶了,更何况沙鹰皇子还在盛怒之中。
呯的一下,他心中的熊熊怒火便燃到了顶点,一下子就炸了开来。
沙鹰皇子也顾不上什么顾忌不顾忌的了,直接抓起身旁的一件物品就往来人身上砸,边怒吼,“滚!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
“呵呵。”军师轻笑一声的侧着身子,灵敏的躲开了这一气势汹汹之物,边笑着道,“大外甥,你这脾气再不改改——”
他话音一转,轻笑便敛了起来,幽幽的道,“我真的要废了你了。”
沙鹰皇子被他这冷然得不带一丝人气的话给话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他打了一个冷颤,心中顿生恐惧。
但他却不愿将心中恐惧他之意给显露出来,便破着嘴的顶嘴道,“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大汗还健在,那里临得到你说话。”
不知是那一句话那一点戳到了他的痛处,军师一下子就沉下了脸来,抬眼,幽幽的盯着上座上的人看,淡淡然的道,“那你便试试。”
试?
沙鹰皇子不敢试。
他沉下脸,不再去看来人,静静的解开衣扣,露出精壮的麦色上身上。六块腹肌棱角分明,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他身上,就像是一整块上等的烤羊排一样诱惑人心。
可,偏偏上面新伤旧伤疤纵横交错,还有好几道血肉翻卷的新伤痕,血水一丝丝的从内里冒出,顺着皮光肉滑的躯体滑落着,留下一缕缕的血痕,打破了这份美感。
自入门前便打发了身边的人,帐中现下除了他自已外,就只有那人了。斜睨了一眼来人,沙鹰皇子只好自已动手的拿起金疮药给自已上药了。胸前,手臂上的伤轻上,可他背后那一道伤便难上药了。
因为看不见,他扭着头伸长着脖子,屈着手去够,可怎么也够不着。
站在主位下的军师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头,转身就向外走去,边扬声吩咐着道,“来人,给殿下包扎一下伤口。”
“是。”门外一个士兵应了一声后,便掀开帐帘,走了入内,给沙鹰皇子上药了。
“这几日让伙房尽量做得清淡一些。”
正被士兵上着药的沙鹰皇子又听到了这一句远远飘来,飘入他耳中的话。他不屑的撇了撇嘴,扭开了头。
明知他是无肉不欢的主,还让他茹素,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这边伤势并不算是太重,可被射了一箭还要赶路的迟邪就不同了。本就是重伤,又经了一路颠簸,他再是身体壮实,也受不住了的。
这不,刚一回到营中,见到营中一切如同他出门前一般并没大事发生后,他便放下心来了,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松了开来,他的人自然而然的就撑不住的软下了身子来,从马上往地上坠。
“主子!”
十三快速的跃到他身边,接住了他,以免他伤上加伤。
“将军/主帅!”
这一幕惊得众人大惊失色,忘匆匆的向他跑过来,“将军怎么样?受了什么伤了?”
“将军着是受了什么伤?”
吧啦吧啦,一堆人惊吼着,听得人嗡嗡作响。
十三不理会众人,边抱着人往主帐中跑去,边大声的喊道,“军医!会去请军医来。”
“对对对,军医,我这就去请军医来。”
场面混乱,所有的将士们都被迟邪晕迷的事给惊动了,匆匆忙忙的往这边赶。
主帐中,十三将人给脸朝内、背向外的放到椅子上安置好后,便见一群牛高马大的大将们乌拉拉的进入了帐营,一下子就将不大的主帐营给填满了,密不透风的。
抢快别人一步,来到了前头的大将紧切的问道,“主帅这是怎——”他话还没说完,便就看清楚了迟邪背上那半截箭柄,顿时消了音了,嘴里的话全都说不出口来了,脸上的忧色更重了。
这样重的伤,他能及时的清醒过来指挥战事吗?
又或者是,他醒过来后,还能作战不?
他身后的人也看清了这一幕,顿时,整个帐营中都静悄悄的,无人敢再多言一句。利箭从右背刺入,这事怎么说都是件让人开心不起来的坏事。
他们虽是相信迟邪一定会好起来,可,这事也有万一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
十三一回身,便对着帐营中的诸位大将们抱拳行礼,沉声的道,“今日一事,还望诸位能帮忙隐瞒一二。便我家主子醒来之时,必有重谢。”
帐中众人个个都是人精了,他一说,便知他这般做是为何了,也知此事事关重大——匈奴人大概还不知此事,他们便不会茂茂然的就进攻边城。
于是,众人纷纷应了下来,“十三小将言重了,这事,我等必定义不容辞,定会将这事办得妥妥当当的。”
“放心,保证就是出不了我军大营。”
众人一番保证的话还没说完,便又听门外传来一声通报,“报,军医到了。”
顿时,帐中的大将们纷纷向两旁靠去,在中空让出了一条空道来。
匆匆忙忙赶来的军医已被告知是谁人被伤了,自是不敢托大。他快步的走到了迟邪身侧,自身侧的医药箱中拿出一把剪刀来剪开断箭边沿的衣服,细细的观察了一下伤口。
见箭头陷入得并不深,只是****在肩上,且周围的血是鲜红的,他松了一口气,让人上前帮忙扶着迟邪,拔箭,上药……
在军医给迟邪疗伤期间,在场的人无一人敢大声喘气,除了出外收搭残局的人外,余下的人皆是紧绷着身体的等着结果。
一系列的疗伤手段后,他总算是放下了提着的心,又给迟邪把了一下脉后,才回身对着众人道,“将军他并无大碍,只是这次之后得久养很久一段时间,直至全愈之前不能提重物……”
在得知迟邪真的并无大碍之后,在场的人皆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迟府。
被噩梦惊醒了之后,魏清欢就再也睡不着了。
让青宁点了灯,下去后,她便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目无焦点的盯着被轻风拂动着的帐帘看,心中的恸动一点也不见减。
呯呯呯。
一下又一下的狂跳着的心跳,更是让她想睡也是睡不着,也让她脸色紧绷了起来。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躲也躲不过……吗?
微垂下眼睑,魏清欢紧抿着唇,紧紧的捏紧了身下的被面。
皱成一团的被面就似她此刻的心情一般——心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绞着,痛得她不欲多想,可这念头总是稳稳的盘踞在她脑中,任她怎么摇头否认,都不能将之给隐了下来。
一夜未眠,又或者是无心睡眠,睡不下来。
一听到窗外的鸡鸣声,魏清欢便腾的一下,一个鲤鱼打挺的从床上跃了起来,边高声的吩咐着,“青宁,给我打水洗漱。吩咐管家备一下马,我等下就要去军营。”
穿好鞋,扣这衣扣的她不放心的又加了一句,“速度快点。”
耳房里的青宁爽声应道,“好的,小姐。奴这就去。”
不一会儿,便听门吱嘎一下被打了开。
魏清欢迅速的穿好了衣裳,随意的将一头乌丝给绑了起来后,青宁便捧着洗漱的用具回来了。
“小姐,管家已去备车了。早饭,奴也拿来放在桌上了。”青宁边说,边将一应东西摆放在洗漱架上。
已是心急如焚的魏清欢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里浪费时间呢?
忍了一夜,她已经不想再忍了,她想知道迟邪到底有没有被伤到。
走到盘边,绞着帕子的她摆了摆手,道,“我就不在这用早饭了,去到军营中随便吃点就好。”
匆匆的洗漱一番后,她便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府门外,她干脆利落的翻身上马,带着一众四人的护卫,便火急火燎的扬着马鞭轻打了下马屁股一下,马儿嘚嘚嘚的往城外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