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先走了,业成,你陪着钱钱好好在日本逛逛,不用急着回去。我会在安顿完你爸爸之后回国把你们订婚的事情再check一下,你们俩就不用操心了,好不容易出来玩,知道了不!”
机场,准备飞去德国的顾美丽女士特别对着前来送她的儿子和准儿媳这么说。
反复的叮嘱,就是希望这两个成天都在忙工作的孩子能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的休息休息,也趁着休息多多培养感情。
虽然他们现在的感情不错,但接下来两人因为工作的关系都不在一起了,这感情会不会因此变淡谁也说不好,所以多多培养感情总是不会有错的。
“嗯,我知道了,妈。”顾业成点点头,答应到,语气略微比平时说日语的时候生硬了一些。
然而就算生硬,这一声“妈”还是让顾美丽女士变得格外激动,“业成,你……你终于!”
自从为了发展国内的公司把孩子丢在日本的冢冶家族养了好几年,这孩子再见到她的时候,就只会用日语称呼她为母亲了,哪怕是后来回到了国内,这个孩子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改回来,她都已经不抱什么期待了。
知道当初是自己在孩子的童年里有了缺失,她也没有资格要求孩子叫她一声“妈”,更何况孩子除了这声“妈”始终叫不出来之外,已经长成了一个非常懂事的孩子,甚至已经分担了她的担子,她真的不贪心这一句了,虽然自己心里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遗憾。
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有生之年,居然还真的能听到这孩子叫她一声“妈”!
“嗯!妈,对不起,这么多年都没有能叫出口。现在也还是有点艰难,但是我会努力习惯的!”顾业成见到母亲因为这一声“妈”激动成这样,就不自觉说话更加生硬了。
小时候独自生活在冢冶家的那些年,因为很多很多的原因,导致他的性格越来越内向和自闭,再加上生活在日语的环境中,中文尽管从小就学习,但也因为不用而变得生疏。
后来被母亲接到了国内,尽管进入了汉语环境中,可是内向的性格已经形成,和母亲的情感隔阂也存在,这一声“妈”就变成了最难说出口的话。
而且,他也很难理解,为什么母亲非要回国发展,可是这一次,通过冢冶家的人对于尤钱钱的态度,他就完全能够理解了。
当年母亲的处境不会比现在的尤钱钱好多少,在讲究血统的冢冶家族,异国人已经很难被接纳,如果还要依靠冢冶家族的资本生活的话,那么他就会成为家族里最被嫌弃的小孩,如果父亲真的把股权交给他而撒手人寰的话,那么年幼的他就不一定会在家族斗争中活下来,就算侥幸能够活下来,也或许会变成现在冢冶家族里那种只专注内斗的人。
所以,当年母亲决定回国发展是对的,虽然这导致年幼的他过了好几年无依无靠的生活,但至少没有股权的他在冢冶家不会成为众矢之的,能好好活着。而且如果没有那几年的分别的话,就不会有现在的顾氏。
他现在,心里的结是真正的解开了,也终于明白了母亲有多么的不容易。
其实这么多年,他也知道,母亲对于这个称呼,是有遗憾的。
所以这一次,他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尽管这个字对他而言,还是相当的生疏。
“没关系没关系,妈妈明白的,你能开口喊妈妈这么一次,妈妈就已经没有遗憾了,真的!你也不用太勉强你自己,妈妈永远都是你妈妈的!”给了自己儿子一个热情的拥抱,顾美丽女士非常激动的说。
知子莫如母,自家孩子是个多么不善于情感表达的人,顾美丽女士是非常清楚的,也更加明白,这孩子趁着她离开的时候喊这么一声是用了多少勇气和努力。
所以,哪怕这一辈子都只听得到刚才那一句,她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有些感情的交流,比起语言,更无言。
一个拥抱,已经足够让母子俩将过去的心结都化解,变得更加互相了解。
登机的提醒适时的响起,顾美丽女士也放开了自家儿子,看向了一旁因为他们而一脸欣慰的尤钱钱,“钱钱,我走了啊,你跟着业成好好玩,等到下次有空,我再带你去德国看我种的花田。”
“嗯,妈,你一路小心,我们回国再见。”尤钱钱乖巧的点头,虽然知道是因为自己没有去德国的护照才导致董事长只能一人去德国安放冢冶翯先生的骨灰,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带着欣慰的笑容看着眼前郎才女貌的这一对孩子,顾美丽女士也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然后走进了登机通道。
送别了顾美丽女士,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天上忽然就下起了大雪。
带着寒冷的风,雪花在空中飞旋,看上去就像是跳舞的精灵。
不同地方的雪,有着不同的风格。
南城也下雪,雪花会如同鹅毛一般的飘落,轻轻柔柔的,落到人身上,也不会马上就化开,而是像个呆萌的芭蕾舞者,总要停顿那么一两下,才开始感受到人身上的温度,渐渐的融化,连融化的风格,也如同芭蕾一般高傲又优美。
霓虹的雪花,则不像南城的那样大,落到人身上的那一刻起,便开始融化它自己,而且融化得极快,就好像是在空中飞旋的时候,已经消耗掉了所有的能量,所以落下来的那一刻,便是消亡。
“白雪纷纷何所似。”看着眼前纷纷扬扬的雪,尤钱钱不禁开口。
“怎么还吟诗起来了?未若柳絮因风起?”听到尤钱钱的这句话,顾业成不禁反问。
这么一接,倒是让尤钱钱笑起来,“没有,就好像这还是今年第一次看雪,国内还没有下过雪吧?”
“听说今天国内也下雪了,瑞雪照丰年,是个好兆头啊!想看雪的话,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走!”拉过尤钱钱的手,顾业成便轻车熟路的驱车去了一处山里。
山间有古屋,屋外伫立着大大的石碑,石碑上刻着一个大大的汉字,汤。
尤钱钱看到这个字,便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哇,山中温泉!一边泡温泉一边赏雪,果然是个好地方!”
“这里可不单单只有温泉,还有用温泉酿的青梅酒,全日本最好的青梅酒!那肯定会喜欢的!”拉过尤钱钱的手,顾业成就带着她往屋里走。
屋里出来一个穿着和服的中年男子,见到顾业成便行礼,“少爷,您来了!”
“这位是吉太先生,和健太先生一样是冢冶家的家臣,负责管理这一处温泉别院。没错,这里也是冢冶家的房产之一,不过,也就偶尔有人回来,家里也是有温泉的,就是不如这里好,但这里离市区远,来了以后,便只能住到早上才回去。”看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尤钱钱,顾业成飞快的给她介绍了起来。
他之所以能这么轻车熟路的找到这个深山温泉,那就是因为这里是冢冶家的房产,而他虽然没有冢冶家的半分股权,但托他父亲的血统福气,也是冢冶家承认的少爷。
既然是家里的少爷,这家里的房产,自然是能任意使用,更不要说这处温泉别馆还很少有人会来了。
“吉太先生好,我是尤钱钱,你可以叫我钱钱。”听过介绍的尤钱钱,立马对吉太先生行礼,自我介绍了起来。
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还有三千钉,冢冶家现在就是这个情况。
尽管企业萎靡不振,但产业还是有不少的,这么豪华的深山温泉,也只有大家族才用得起了。
吉太先生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顾业成,很显然,他是一个非常会看眼色的人,自家少爷能带着一个女人来温泉别馆,这个女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他不能乱称呼。
“钱钱是我的未婚妻,这次跟我一起过来祭拜父亲的。”顾业成看他这么会察言观色,便开口这么介绍。
“原来是少夫人,见过少夫人!”吉太先生这才对尤钱钱行礼,和健太先生一样,一口一个少夫人。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尤钱钱对于这些非要称呼她是少夫人的家臣,也只能这么坦然接受,谁让顾业成他就是人家的少爷呢!
“我刚才电话已经跟你说过了吧,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在来到这里的路上,顾业成就已经联系过吉太先生,说明来别馆的理由,也让吉太先生替他们准备一切。
“回少爷的话,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请两位跟我来。”吉太先生点头,便走在了前面带路。
因为是温泉别馆,到处都散发着浓浓的硫磺气味,同时这浓烈的气味也能够说明,这里的温泉,质量是非常的好。
跟着吉太先生七走八绕,尤钱钱她们便走进了一间很宽敞的屋子,屋子中间放着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浴衣和很多瓶青梅酒,那青梅酒的色泽,一看就是酿造的特别好的,清亮的颜色,立马勾起了尤钱钱肚子里的馋虫。
“少爷,按照您的吩咐,青梅酒取用最好的年份酿造的酒,这里的如果不够的话,柜子里还有,您可以自取。雪蟹已经蒸好,我刚刚已经通知厨房送过来了,您们可以趁热享用。”吉太这么跟顾业成说着情况,顾业成让他安排的,他都已经安排妥当。
话音刚落,穿着和服的女人就手里捧着放着巨大雪蟹的托盘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