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龙义仓失火,五万石备灾粮颗粒无存!
就当李仲飞等的心急如焚,想要再派人前往龙游城打探之时,忽听帐外喧哗声大作,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扑通跪倒在三人面前。
士兵衣甲破损、嘴角带血,身背三处刀伤,一边眼中浸泪,一边钢牙紧咬,嘶吼出了这个噩耗!
“什么?你敢再说一遍!”李仲飞只觉得头嗡的一声,身形随之摇摇欲坠。
彭老六和曲瑞慌忙一左一右将其扶住,冲士兵喝道:“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义仓一直好端端的,为何偏偏此时失火?”
追问数遍,那士兵却只是哭泣,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曲瑞气不过,上前一脚将其踹了个跟头,指着鼻子骂道:“哭,哭,就知道哭!你他娘的是个娘们,还是飞虎军骁骑?”
彭老六怕曲瑞逼其过甚,反而平白耽搁时间,从旁劝道:“曲统领有话好好说,事已至此,着急也没用啊。”
他将李仲飞扶回太师椅安坐,走到士兵身前道:“义仓如何失的火,和你们有无关系?你身上的伤又从何而来?大可慢慢详述,如此哭哭啼啼,只能让人看笑话。”
这时,帐外已聚集了不少将士,正探头探脑地向里面张望,曲瑞心烦意乱,冲出去赶苍蝇似的赶走了众人,还不忘挥舞着拳头嚷道:“都给老子各司其职,今夜再出半点差池,谁也别想安生!”
他顿了顿,突然跑回帐中,一把揪起半跪着的士兵道:“刘冲呢?刘冲在哪儿?”
士兵好容易缓过口气,又被曲瑞勒得直翻白眼,挣扎道:“刘统领被人扣住了,小的冒死才杀出条血路回来报信。求将军速发援兵,晚了就来不及了。”
刘冲被扣?杀条血路?
彭老六越听越心惊,从曲瑞手中抢过士兵,好生安慰了一番才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与衢州兵起了冲突?”
士兵扯着被曲瑞勒紧的领口,连咳了数声道:“我们一直跟在衢州兵后面,想等他们开仓调粮便回来复命,谁知刚至陪安溪畔,他们便没了踪影。刘统领不放心,自己带着几个弟兄先行打探,却被他们围了个正着。”
“看来你们在半路便被他们发现了,”彭老六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刘统领告诉我们,衢州兵请我们一同清点粮草,但是从义仓中运出五百石后,衢州兵便重新关闭了义仓。”士兵小心斟酌着每一句话,但还是被彭老六听出了端倪,皱眉道:“不是说好的一千石吗?为何变成了五百石?”
彭老六也怔道:“对啊,你确信没有听错?”
报信士兵忙道:“绝对没有!而且刘统领当时便提出了质疑,可那领头的衢州兵将领说,就这五百石还是金大人冒着抗旨的风险施舍给豹卫的,让我们见好就收,别不知好歹。”
曲瑞一听又急了,扯着嗓子道:“什么他娘的施舍?刘冲就甘愿受这等鸟气?若老子在场,非活劈了那厮!”
“曲统领,刘统领没怂,更没丢咱们飞虎军的人,他当时就和你说的一样!”士兵争辩道,“可衢州兵蛮横的很,刘统领话未说完,便有几个人上来推搡。”
彭老六色变道:“然后你们就动手了?”
“是他们先动手的!”士兵梗着脖子道,“咱们飞虎军的弟兄何时受过别人的气?自然要还手了。”
曲瑞大笑道:“这才是飞虎军的好男儿,干的好,就是不能受他们的窝囊气!这群衢州兵算什么东西,敢在太岁头上撒野?”
“好个屁!”彭老六横了他一眼,冲士兵道,“那火是什么时候烧起来的?”
士兵忿忿道:“当时义仓周围全乱了,谁也不知道什么人放的火。衢州兵说是我们放的,我们当然不可能承认。刘统领据理力争,却被带头的衢州兵将领抽了一记耳光,我们想过去帮忙,奈何敌众我寡,没几个回合便被他们一一制服,刘统领拼死才护着我回来报信。曲统领、彭统领,你们可得替弟兄们做主啊!”
曲瑞恨得牙根直痒痒,低吼道:“那个带头的衢州兵将领叫什么?老子绝饶不了他!”
彭老六却问道:“当真不是你们放的火?”
士兵看看曲瑞,又瞅瞅彭老六,不知该先回答谁的问题,最后垂首道:“回二位统领,是不是我们放的火,小的确实不知,但衢州兵马团练使贾传利一口咬定是我们放的。”
“混账!”
“废物!”
曲瑞与彭老六几乎同时暴喝出口,曲瑞自然是骂的贾传利,而彭老六却是对报信士兵大为不满。
二人对视一眼,曲瑞不悦道:“六哥,你骂谁废物呢?”
“人都被扣了,还不知道始作俑者是谁,”彭老六撇嘴道,“不是废物是什么?”
曲瑞面红耳赤,怒道:“废不废物,我飞虎军的事还轮不到你横挑鼻子竖挑眼!管好你的亲兵卫队便可,少掺和闲事!”
“飞虎军算豹卫吗?”彭老六毫不相让,反唇道,“若不算豹卫,我这便闭嘴,若算豹卫,我就该说!平日里牛气冲天,遇事却乱成一锅烂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曲瑞大怒,冲李仲飞抱拳道,“将军,卑职恳请带一支兵马救回刘冲,一雪前耻!”
彭老六也冲李仲飞行礼道:“飞虎军已败一阵,请将军允许卑职率亲兵卫队,前往龙游城调查真相!”
话音未落,他二人又对视一眼,随即同时冷哼一声,双双将脸别向了旁边。
军帐之中骤然变得气氛凝重,火药味十足,一些胆大的士兵躲在帐外,纷纷猜测李仲飞应当如何定夺。
片刻,李仲飞终于叹了口气,冲报信士兵道:“你先下去治伤吧,刘统领的事你无需担心。”
“遵命!”报信士兵施礼而退,刚走出帐门口便突然一头栽倒在地,幸好帐外人多,七手八脚将其扶住,其中一个士兵叫道:“将军,他流了很多血,昏过去了。”
“还不快去找医药官!”曲瑞挤进人群,见报信士兵双目紧闭、面如金纸,急得大吼道,“来不及了,你们快抬他去医帐,路上一定要死死按住他的伤口!”
一众士兵慌忙依言而行,曲瑞叹口气返回帅帐,冲李仲飞道:“刀口不深,许是失血过多引发的昏厥。”
李仲飞面露愧色道:“方才只顾着义仓之事,竟忽略了他的伤势,险些酿成大祸。”
彭老六走到曲瑞面前,重重一抱拳道:“看样子他是强撑着回来报信的,曲兄弟,我收回刚才说的话,对不住了。”
曲瑞神情黯淡,摆摆手刚要开口,却听帐外喧哗声大作,一大群士兵争相涌了进来,其中不乏一些将校,都纷纷叫嚷着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你们……”彭老六硬生生止住斥责,看向曲瑞。
曲瑞会意,怒目道:“你们干什么?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今晚之事,李将军早已详知,必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说罢,他扭头冲李仲飞抱拳道:“将军,此事如何善后,还请尽快拿个主意啊!”
李仲飞叹口气,沉声道:“诸位稍安勿躁,今晚遭此变故,致使南下之期又将推迟,本将的心里比你们都着急。但你们知道吗?本将遇到事情,可以向朝廷诉苦,可以向金栾发难,可我们自己人之间不能先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