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浅羽微怔,随即甩开素竹扶着她的手,对萧温良福身行礼,“还请王爷恕罪!”没有一句解释,她也不想解释,或是不敢解释,因为她知道,那人并不在乎自己的解释!
马车内不在传来声音,也并未叫容浅羽起身,素竹上前扶住容浅羽,本想解释几句,到口的话还未说出,便被自家公主一个眼神阻了回去。
良久,那人才低低的说了句:“还不上来,本王不喜等人!”
没有过多言语,也从未想过解释,起身,缓步进了马车。
萧温良手持一本古书,看得甚是专注,便是连容浅羽上来,也并未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容浅羽只眸光轻移,随即坐下,但只片刻,便听见那人冷淡的声音低低响起:“你有资格坐下吗?”
容浅羽微怔,随即心中苦笑,是了,他终是嫌弃她的,起身,看着萧温良,“王爷恕罪,是浅羽逾越了!”
她逾越了吗?
堂堂王妃,却连与王爷同坐的资格也没有,非是她逾越,只是他不喜她。
没有半分犹豫,容浅羽径直跪下,她清楚,这就是那个男人想要的。
王爷府同在内城,与王府距离并不远,待到王府大门时,容浅羽额间已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她的腿因被断了经脉,还未恢复,便是长久走路都不行,更何况一路跪着,更是伤身。
腿上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她只咬牙忍着,便是连呼吸也沉重了几分。
萧温良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下了马车,只背着她,只淡淡说着适才说过的话:“本王不喜等人!”
素竹忽的撩开了马车的前帘,见容浅羽跪在上面,难以起身的样子已然大惊,赶忙上前扶住容浅羽,满是焦急:“公主,你怎么能跪下?你的腿……”
“不碍事……”强忍着疼痛,容浅羽勉强露出一抹微笑。
她的皇兄要在明日才启程回容国,在此期间,所有的消息都不能传进皇兄的耳中,即使萧温良再怎么伤她,她都想护他周全。
让素竹拿出手帕仔细擦净脸上的冷汗,强露着微笑,待下马车后,发现萧温良仍站在王府大门。
她知晓他不是在等她,只是为了做个表象,给某些人看罢了,自幼在深宫中长大,见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对萧温良的做法,容浅羽无比的熟悉。
王府颇大,沿着蜿蜒的青石小道向着内院而去,容浅羽静静地跟在萧温良的身后,忍着腿上的疼痛麻木,好半晌,才及至内院的大厅之中。
“王爷来了,贤王上朝去了,还未回来!”一位身着大红海棠苏绣曳地衫的妇人盈盈走来,雍容的脸上,笑意连连。
萧温良只淡淡看了妇人一眼,并未回答,反是径直朝着座位走去,容浅羽紧跟在其后。
妇人面色有些尴尬,但随即却又恢复常态,好像刚才的一切并不存在似得,“想必这就是王妃吧?前几****差人来说王妃身子不适,故而不能来王府,今日可好些了?”
话落,许是习惯了萧温良的冷漠,妇人转而对着萧温良身侧的容浅羽柔声的关心着,虽不知此人的身份,但她却早知道萧温良的母妃很早就去世了,此人衣着华贵,怕在王府的身份也不低。
容浅羽正欲回话,却见门外一道倩影募地走近,一身鹅黄轻衫,更衬得几分娇俏,来人及至妇人身侧,行了行礼,“姨母,云儿来晚了!”
女子忽的目光一转,在看见萧温良时,容浅羽甚至能看见她眸中的亮光,女子走至萧温良身侧,行了行李礼,随即含笑说道:“王爷,您怎么今日才回来……”
“本王何时回来与你何关?”面色不变的冷淡,语气也毫不加委婉,反是看向那衣着华贵的妇人,冷声道:“难道本王回来见父亲还要向你这个外人汇报吗?”
话音刚落,女子面色微变,显然没想到她这般热情,却换来了别人的冷脸相应,妇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在这王府勾心斗角了许多年,她岂能听不出萧温良的言外之意?
虽是说林云儿身为外人不该来此处,但话里话外,又岂能没有听出他是在说她?萧温良是回府见贤王的,而除了贤王之外的,便显然都是外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她这位贤王妃。
容浅羽低垂着头,耳中却仔细的听着众人的说话声,她心思细腻,略一思量,便知晓了这妇人的身份。
贤王妃林婉玉,小门户出来的嫡出小姐,但却是贤王放在心上之人,林家也因着贤王的关系,大多数升了官,林父更是位居兵部侍郎这等要职位。
萧温良虽身为前慕容王妃之子,但慕容王妃在他出生后不久便早逝,而之后便是林婉玉进门,略一思量,容浅羽便看得出,萧温良和现在这位贤王妃的关系并不和睦。
林婉玉在萧温良面前表现得十分大度,就连容浅羽都几乎以为这是个好母亲。
她转而看着容浅羽,忽的回头向着身后的婢子示意,婢子随即上前,手中端着一个檀木镂空的盒子,将之打开。
“王妃,这只碧玉琉璃簪王爷曾是送我的心爱之物,如今,我便将之送予你了。”林婉玉微笑着,伸手主动将簪子插与容浅羽发髻之上,“之前便听闻了王妃的倾城之资,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比传闻更漂亮几分,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谢王妃赏赐,王妃过奖了。”容浅羽并未推辞,也无法推辞,但她的口中却并未称呼林婉玉母妃,反而是王妃,到让萧温良眸中一抹异色一闪而过。
“你就是王妃?”林云儿显然这才注意到萧温良身侧的女子,不动不躁,安静得她几乎都要忽略了这女子的存在,若不是适才林婉玉与之说话,她还真不会注意到容浅羽。
但在注意之后,她就显然再难忽视面前这女子了,绝色容颜,出尘的气质,无一不在她之上,再一想到她身为一国公主高贵的身份,心中忍不住满是嫉恨,但面上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毕竟,容浅羽是容国公主,如今更是萧国王妃。
若是以前,听到这带着敌意的话语,容浅羽定然不会放过对方,可如今,她的菱角因萧温良而收起,她甚至愿意为他放弃她身为公主的尊严。
容浅羽浅笑,但却未做回应,林云儿自然知晓了她的身份,故作不解的出声询问着林婉玉:“姨母,都说女子出嫁次日,便要拜见夫家公婆的,为何……”
林云儿巧妙的不再继续说,但众人都知道她接下来的话,林婉玉故作生气,“你这丫头,王爷已经差人来王府说过了,王妃身子不舒服,所以才推迟几日的。”
容浅羽这才仔细注意着林婉玉口中的话,他们之所以推迟是因为她身子不舒服?
不,她虽然重伤,但萧温良也从未派人来寻问过她关于此事,反倒是今日,突然就要她一起会王府,就连她自己都十分意外。
而王爷府中,众人皆知的是,在容浅羽重伤的几日,那位居住在秋水阁无名无分,却身份尊贵,甚至凌驾于她这个王妃头上的沈姑娘沈烟,在那几日伤寒加重,而萧温良,几乎寸步不离。
虽不想承认,但她却知道,萧温良之所以不回王府,仅仅是因为沈烟罢了,而他在王府传话中,却丝毫没有提到沈烟,反而将责任全部加之于她的身上。
苦笑,但她却无可奈何,他对沈烟的维护,便是对她的伤害。
好半晌,知道见到刚下朝回府的贤王萧景遇之时,众人才停了谈话声,按照规矩,容浅羽和萧温良是要给贤王和林婉玉敬茶的,至于王府中别的侧妃等人,自然是没有资格喝王府王爷所敬之茶的。
只是,容浅羽知晓萧温良与贤王妃林婉玉之间定有不和,却没想到,萧温良竟能做的这般明显,在敬完王爷的茶后,他便不再有动作,林婉玉,与他而言,是没资格的。
但另容浅羽猜不透的是,就连贤王也似乎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虽是有些不悦,却没有当场发作,而林婉玉也只是讪讪一笑,并未有要追究的意思。
直到出了王府,萧温良脚步骤停,失去了武功的容浅羽几乎差点没控制住撞到萧温良的身上,“王爷,你……”
话音未落,萧温良径直拉着她上了马车,无比厌恶的伸手将容浅羽头上那只林婉玉所赠送的碧玉琉璃簪取下,狠狠摔在地上,随即伸手紧捏着她的下颌,语气冷冽:“记住,我王爷府的人,若是和那个女人有半点关系,我定叫她生不如死!”
猛的将她的头甩开,一如既往的拿出手帕细心的擦拭着他的手,容浅羽看着他,重重的咳了几声,下一刻,便无比认真的看着他,语气淡然,“我只会是你的人!”
她怎么会去和别人有所关系呢?她心悦他,所以萧温良的仇人,便是她的仇人,她只会想帮他报仇罢了。
萧温良心中一悸,没有说话,细细的打量着她,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果真不亏是四国闻名的美人儿,而那双眉眼中透露出来的坚毅,竟是让他莫名的有些怀念。
忽的,萧温良摇了摇头,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的心里只有烟儿,他是绝对不会对别的女人动心的,这说不定是这个女人想要引起自己注意的计谋,对,没错,一定是这样的,于是冷冷的开口道:“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