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末纤微微一笑。关注点回到她必须守护着的某男身上。
敢拦在人见人怕的怪物面前的人只有一个。
沉梦站稳了,整了整歪了的檐帽,白皙微尖的下巴和半侧脸弧度再度隐没。
“吼!”怪物瞬间处于劣势,似兽不甘心地龇牙舞爪示威,一副随时准备扑上去做生死之搏的模样。
看着这一幕,余末纤眼眸一眯,一道灵光闪现,她沉吟半刻,嘴角勾起了然的笑。
沉梦显然不怕叱虱,能打能看出它的弱点,更知道怎么彻底解决它。
面对如此情况,怪物再没有翻身余地。源于珍惜自己的“命”,它垂死挣扎,动作间,之前被伤的数十道枯肉伤口流出红黄混杂的血水,藏在里头的腐败的死尸臭味弥漫开来,熏得人人掩鼻干呕。
怪物眼珠急速左右移动,面目狰狞,它试图站起,“叮”大刀一挥,刀气凌厉,威胁性地直对怪物的喉咙,强硬将它逼回,恶臭盈鼻,持刀的人不挪不移,身形修挺如竹,居高临下。
“火来了!”兵士一声通禀,一根火把,一小罐子灯油递到余末纤手里。
余末纤抽了下眉毛,斜睇那小兵:送我手里是啥意思?不是应该直接给那个黑不溜秋的男人吗。
小兵捏着鼻子,怯怯地低头闪人:……我、我溜。
余末纤:……
为毛有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即视感。
她死鱼眼,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喂,沉……缘大人,接着。”
火把同小罐一起抛过去,也不想想人家哪里来的那么多手去接……
沉梦冷冷回头看她一眼,劈手抓过陶罐子,朝怪物头顶一扔,刀口一竖,霍然劈碎。
哐当,灯油淋了措不及防的怪物一身。
火把将要落地,一道火红残影掠过,再定睛看,燃起火焰的火把已到了沉梦手中,骨节分明的手掌宛若玉刻雕琢。他抬手,扔出,点燃那个非人之人,漠漠后退几步。
他一连串动作不过几秒,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完成。
有油的引导,腾腾火焰很快包裹住怪物的全身,越烧越旺,它在扑腾,挣扎,打滚,然而无从挣脱。
“啊——啊——”扭曲撕裂灵魂般的哀嚎响彻这方。
那人形的火焰,落入人们眼里,又何尝不是一种警示。
有人觉得为自己莫名被牵扯受了一轮罪的亲人报了仇,心里释然;有人透过火焰望见未来的整个大陆的腥风血雨;有人心生惶然,飞来横祸,是偶然,还是人为必然?
余末纤垂睫,用手顺了顺发丝,别入耳后,眼底风云变幻,深邃若海。
滋滋,灰色烟雾升起,屡屡飘渺,灰色的天空更加暗淡,不久,怪物终于倒地。
“果然很精彩。”
“啪啪”两声击掌,余末纤与沉梦一同回首,岩皇的座驾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掉头至他们身后,在黄衣铜甲的禁卫军的簇拥守卫中高高在上地俯视一切。
余末纤半礼背微弯,“陛下,末纤幸不辱命。”
“末纤,缘锋,辛苦二位了。”岩皇颌首,漫不经心瞥过那些余有行动力扑通跪在地上,无声祈求的百姓,再看一眼那具焦尸,语气徐徐,意有所指道:“这麻烦尚且解决了一小半,末纤……可有良策?”
这话在耳中过一遍,分为两种意思,又或者只有一种……余末纤扬起柔顺笑容,“陛下,要救您视为亲者的子民,对神鸟来说,再简单不过。”
沉梦一声不吭,木桩子似的。赤鸟低飞,鸣叫几声,从上往下,直瞅着那个一直逮着机会就点它名儿的女人。
“哦?”岩皇用鼻子哼道。
这个丫头倒是狡猾得很,用一句话就将他的话扣死,要他不得推延救治百姓。亦装做没听懂他所说的良策,并非对付那些诡异的虫子,而是……策划那怪物入他皇城的人。
她认得出那罕有的虫子,知晓它的来处,那,肯定知道谁能驱使……
余末纤眼珠儿骨碌碌转两圈,古灵精怪地左看右盼,就是不对上岩皇暗含逼迫威压的目光,边道:“末纤记得好一会儿之前就拜托了陛下的亲卫去请御医们,怎的还没见影儿呢?”
她敷衍的那么明显,料定他不会降罪于她。岩皇冷哼一声,摆了摆手。
拦堵了这一方的禁军齐刷刷让出一条道儿,露出几名背着小包袱,白须童颜,身着朝服的老头。
——看他们模样,是太医院数一数二的老人,医术高明。他们左右,则有十多名医士带着医箱。
要做必要做全套,下了功夫去救,又没救活这种蠢事,想来岩皇也是不会去做的,因此他派足了人手。余末纤朝岩皇拱手,几步上前交代御医们几句。
“请医士们记住几样药材,至各处药铺购回:白药、青藻、晒干的明虫……”她认真的点数出十来样,“全部磨成粉末,速度要快。”
背着药箱的医士纷纷点头,将医箱放在地上便出发了。
岩皇瞥过那些个细胳膊小腿的医士,手掌一竖。
没人注意到。
购买所需药材,是第一步。
余末纤脑袋里排列着最佳、最有效的措施中,她忽地看见扔了刀,木桩子似的某男,于是试探地问道:“在这期间,沉……缘大人能否把远些的伤者搬过来点……?”
“鸣~”沉梦不动如山,倒是盘旋着的赤鸟出声。
余末纤抬头:“神鸟你别那么快拒绝嘛。”
把中了叱虱的百姓集中在一起,不是更省时省力吗?
“鸣~”赤鸟回应,然后敛翅,居然落在了她的肩膀。
余末纤静了静,与赤鸟对视一会儿,没再要求沉梦动弹。
医士们很快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余末纤一看,有点黑线。
……我说咋那么快,原来个个被岩皇的随身护卫一手一个拎回来的。
医士辨认药材,护卫负责……搬运。
她按了下额角,速战速决吧。
“等会儿请各位御医站于六尺外,以这个药粉为线,围绕病患一圈洒落,切记不可超过这个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