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孟素暂时放下怀疑，将守冶无视掉，起身换了一件外袍，理顺发丝束起，再坐下，还是出尘贵公子一枚。
期间，有血云卫送进来茶水和一叠信件。
等门合上，守冶咧嘴：“现在可以说了吗？”
“那本书上写的东西不一定是真实的。毕竟是我偶然看到。但是，”孟素扬了扬书信，“这些却是必须先处理的事情。”
守冶一听，俊逸的脸垮下来。
从昨晚憋到现在，他的好奇心都要膨胀得爆炸了。
可他不敢抱怨。
因为他这个凶残狠的发小从来不在乎他的身份，该打该凌迟的时候下手毫不含糊……
封蜡的信在火上过一下，孟素修长手指挑开边缘，展开。
守冶凑过去看。
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说起来，昨儿收到他们平安的消息，今天就有详细报告了啊……当初你们到沆洲城，带去了数十名血云卫，最后事情没成不说，还搞得咱们不好再动手脚。你和黑阎都带一身毒回来，我吃了一惊……那之后有一个多月了吧？怎么回禀的人数，只有五个？”喃喃自语，守冶掰着指头算。
“送你们回来的有十五人，加上这五个……”他瞪大眼睛。
“血云卫折损了一半人在‘她’手里。”孟素的声音低沉。
而到现在才向他回禀的五人，亦是经历了千难万苦重新联系上线人。
信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一路上血云卫追杀那个少女的过程。
总结下来，他们所掌握的百般手段，在少女面前完全无用。反倒被处处牵制利用，给其铺出了一条生路。
“传奇少女啊！难怪你不管我的意见硬要挤进岩皇帝的寿宴了。”守冶感慨。能够逃脱报复心、护主心无比强烈的血云卫的魔爪，不是传奇是什么呢？
孟素阴冷地眯眸：“她甩掉血云卫的追踪之后定然是回到了皇城……看她的身手和本事，身份不会是那么简单。”
当时那个少年口中的麟家家主什么的，不过胡诌。
大内岩皇帝身边的高手，武林江湖中的世家，都没有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符合她能耐的强悍少女。
更何况，她站在保国那一方。
守冶摩挲着光洁下巴，瞥他一眼，道：“你怀疑，她就在这周围？”
孟素颌首：“是肯定。她的手笔……相信明天的巡游，会更精彩。”
“叩叩。”两声叩门声，“陛下，主子，岩皇帝发出召令，命缘锋见圣。”
守冶和孟素对视一眼，守冶若有所思道：“这么急？”
“他允许了所有人对缘锋的监视，自然不能再让别人先见到他了。”孟素道，如此算是一种交换，岩皇帝装作看不见那些探子摸到天顷殿，放松警戒任由他们，而他们则把首先接见缘锋的机会给岩皇帝且不阻扰。
……
梳洗更衣，进去的是全身遮的严严实实的黑影，出来还是那副打扮，只是袍子换过了，垂在胸前的发尾微湿。
沉梦走出房门，屋顶上的小赤踱几步，展翅飞下来，同昨日、前日一般，站在他肩膀。
沉梦抚抚它的羽毛，廊道尽头，两名小太监正在等候。
“缘大人，请。”小太监笑眯眯地行礼，先行引路。
从天顷殿到皇帝退朝后接见臣子的偏殿，一路顺利。
小太监引他到殿前就躬身退下了，传唱太监瞧见他，立刻认出在宫里还敢穿一身黑的是谁。
“缘大人到~”
他暂时在宫里领了个闲职，赐了天顷殿，虽说赐了天顷殿，其意义上如同暂住皇宫里的客人。
在没有完全获得所有人的信任之前。
尖而细的声音传进里殿，沉梦一步步走进，直到踏进所有人的目光里。
“缘锋参见陛下。”他从容地行礼。
岩皇与几名臣子齐刷刷地看着他。
沉默半晌，沉梦（缘锋）在各种眼神中八风不动，岩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缘锋，可知朕为何找你。”
沉梦抬起头，遮掩的帽沿下，下巴线条优美，唇形淡红而薄，勾起浅浅弧度：“是为……凰鸟罢。”
小赤跟着他进来，听到点名，顿时偏头瞅他：这家伙叫我作甚？
岩皇弯起眸子，一击掌道：“好！果然是聪明人！”
说罢，他收起笑容，“缘锋，唤你的凰鸟进来。”
沉梦帽沿下的眼眸深沉如海，没有说话，缓缓抬起手臂。
小赤歪了歪脑袋，水灵灵的眼睛不断转动着，白白的鸟爪动了又动，像极了是在犹豫。它最终还是走到他手臂的肘关节处，展翅借力飞了起来。
沉梦做了个手势。
小赤飞了出去。
数双眼睛紧紧盯着，心里更加确定凰鸟的不凡。
大概几分钟后，小赤带着几只颜色不一的凰鸟进来，鸟儿们很有默契，纷纷落在沉梦的肩膀和四周，仰头警惕地环顾，一副静候的模样。
岩皇帝瞧着，扬起眉毛，“怎么，只有这几只？”
居高临下，他眼里隐隐有不悦之色。
沉梦扯了下嘴角，“神物在精而不在多。它们都是血统纯正的鸟儿，每一只都有着不同的意义。”
“哦？”岩皇帝拖长尾音。
“蓝鸟：水源；橙鸟：幸运；青鸟：幸福；黄鸟：人生；绿鸟：长生；紫鸟：神秘。”沉梦道。
“也就是说，得到某一只，就等于拥有了你说的意义？”口气充满怀疑。
沉梦寻声望去，是娴平王。
朝堂上唯一的女子。
“信则有，不信则无。”沉梦移开视线，吐出低醇嗓音徐缓，沉静，如同咏唱：“它们是开启新世界的钥匙。一个世界诞生，有了人，为何人神秘而幸运？因为，人生中我们的血液，循环着一点一滴幸福的可能。不要停止，不要凝固，它就是长生。”
像是一曲来自远古的长歌，又像某种诡异祭祀的祭词，加上沉梦别有韵律的吟咏，听的人浑身冒鸡皮疙瘩。
神秘，幸运，血液（水源），幸福，长生，人生，这些对应着凰鸟的意义，再看沉梦恃物自满的样子，事情有一小半会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