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知道自己修为差赤魁远矣,是以此刻来找他报仇,全是凭着一股怒气,提枪壮往而已。至于能否真的杀掉赤魁,为姜长风报仇,心中全无胜算。只是想着,就算杀不了他,也要拼死。
一战。而此刻眼见赤魁被自己一剑刺死,心里头惊疑之余,全没有半分报仇的喜悦,只感觉这一切来得太快,仿佛不太真实。是以眼见金戈子一剑刺来,下意识的回剑格挡,这一剑使得轻飘。
飘的,登时被金戈子找到空隙,一剑接着一剑地刺来。
金戈子夺了那修士剑法,这剑术也是不凡,出剑之时,周遭盘旋着无数飞剑,威势难当。林七陡遭凶险,飞身越开。好在他剑术之上,胜过金戈子许多,此刻运起长剑,周身紫色剑气飞。
舞,与那金戈子两人大战起来。
林七剑术惊人,倒是叫金戈子十分难以应付。久而久之,落在下风。他自知久斗下去,必然要输了这一场,心中恼恨当日公平天里,赤魁与将自己镇压,最后却便宜了林七这小子,赢走。
了自己顺手的宝贝,不然他何至于在剑术上与林七硬拼高下。早就使起法术,将林七收了。金戈子大叫一声:“住手。”朝后退开许多,对林七说道:“贫道可真么想到,林小友小小年纪竟。
然有这么厉害的剑术,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林七怒道:“你还有什么话,趁现在尽数说了吧,别等待会儿死了以后,鬼话连篇,到时候我可是一句也听不懂了。”
金戈子说:“林七小友,贫道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与我在这里拼命。不如咱们就此别过,将来见了,也还是好朋友如何?”
林七心中本因姜长风之死,怒火难平,立志要与赤魁拼一个不死不休,将淮州城里的妖魔,尽数杀绝。现在虽然赤魁死了,但金戈子与赤魁一丘之貉,林七如何肯放过他。说道:“哼,妖魔鬼怪,谁跟你是朋友了。别来侮辱了你爷爷的名头。”
金戈子说:“如此说来,你今天是定然要跟我过不去了。”
林七说:“我今日就要将你杀了,来祭我姜师叔在天之灵。”
金戈子大笑着说:“哈哈,好狂的口气,你怎知今日自己就必胜无疑。道爷我生为天魔手下十八魔王之一,可也不是好惹的。”
林七说:“你便是再厉害,今天也要叫你命丧此地。”
金戈子说:“林七小友要是真想要我的命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建议。”
林七说:“想怎么死,快快说出来,老子成全了你。”
金戈子说:“我们既然是生死相拼,那边来一个痛快的,如当日打赌一般,到我这法宝里面,分一个高下。只不过这一次,只有你我两个,可是万分的公平啊。”他说着,已经把当日那个骰盅,拿在了手里。
林七说:“好,我今日便跟你赌命。你用这个东西害人无数,我今日便要叫你死在自己手里,让你也尝一尝神魂永远陷落在地狱里的滋味,这就叫报应不爽。”
金戈子说:“哼,小心说大话闪了舌头,你想怎么赌?”
林七说:“全由你定好了。”
金戈子说:“痛快。”当下把那骰盅一抛,两人眼前天地一变,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林七只见眼前非是第一次来时那心头山上,只见四周黑暗无边,丛山峻岭,广袤无边,毫无生气,分明是到了地狱里面。但周身空旷,连半个鬼魂也无。茫然四顾,找不到金戈子的身影。林七心中惊异,想这里不知道是到了哪一重地狱里面。当日他与众人闯到第十一层地狱之中,已是应付不过,难以抵敌那许多巨鬼,根本无从闯过。而此刻周遭风物,非是从前见过的景色,想来是在第十二层以后了。
这荒原之上,一片死寂,阴风呼啸而过,自骨头里面,生出一股冷意。林七极目远眺,见前面地平线上,似乎有一事物,但相隔甚远,无法看清。只觉这事物非是自然山岭,自地平线上绵延而过,散入了黑暗之中。走得近时,眼见是一堵城墙。横亘在当道之上,左右望去,皆无尽头,不知道这城有多大。林七来到城下,城门紧闭,眼见城头之上写着“枉死城”三个大字。
林七心中一动,这里竟然是第十四层地狱……枉死地狱。
这枉死城无尽广大,其中不知道有多少冤魂。林七向这大城望去,心想不知道那真正的地狱之中,枉死城会是怎样一番光景?这枉死城冷冷地躺在无边黑暗之中,散发这幽幽的鬼气,让人脊背发凉。林七向城头望去,城头上有一城官身穿官服,正在朝下张望。向他问道:“你是哪的生人,到这枉死城来作甚?”
林七心中惊奇,想不到这地狱之中,还有会说话的鬼差。也不理会,就向他****:“你又是谁?怎么在这里做官?”
那城官朝他大声喝骂,说道:“大胆,本官在问你话还没回答,怎么就敢向我来问话?”
林七心中一怒,朝他怒目而视,那城官顿时感觉心头压迫,吓得说不出话来。林七说:“我问你话呢,快说。”
那城官吓得赶忙说道:“是,是。小的本来也是一个修士,后来被这道士骗来此地赌生死。眼看将要输时,向他求饶。那道士起先不肯答应,我便对他说出了一个我自己所知的藏宝的地方,那里藏着个宝贝葫芦,能把人装了进去,就如天上太上老君手里的宝贝葫芦一般。也不知是哪一个大仙将它丢在那里。那道士听了对小的,心中一高兴。说既然是赌,便要有赢有输,我既然输了,就不可能再活着出去。不过却能让我不至受尽十八地狱之中的苦刑。于是便叫我来这枉死城中,当了这一个城官。”
林七说:“哦,那既然有这样的宝贝,你为什么不取了出来,自己拿来用?”
那城官说:“小的当时见了这葫芦,见它光芒四射,照得满洞金光灿灿,知道定然是一个宝贝。正欣喜若狂的要去拿时,忽然身边养的一只紫貂大叫起来,在我身上又扑又咬。我这紫貂平常对我最是恭顺,这一刻如此发狂,定然是有极大的危险。小的心里一惊,再去看它之时,发现这葫芦给人下过咒语,上面有许多血煞之气。再细细查看,登时吃了一惊。这葫芦上竟然有一股极大的念力,显然是有恶鬼或者大神通者 的念力附于其上,小的只要稍碰一下,就要身死道消。当下知道,这葫芦虽好,自己却无福消受了,是以赶忙溜之大吉。没想到最后,成了这换命的筹码。小的猜想这道士若见了那葫芦,一定也忍不住想要纳为己有,到时候定然要他好看。”
林七说:“想不到你临死还想着害人报仇,倒真是很了不起。不过我看那金戈子好端端的,不像是上了你的大当的样子。”
那城官说:“小的实在是恨这道士入骨,又无法报仇,才出此下策啊。”
林七看他能察觉那葫芦下的陷阱,定然不是寻常修士。而法力高深,却如此三道两面的样子,自然猜到他生平,也不是什么温良恭敬的好人。暗地里使坏害人,只怕便是常事。
那城官见林七不说话,向他说道:“不知仙师到此,有何贵干啊?”
林七说:“我既然到此,自是与金戈子赌斗。”
那城官听了,赶忙哭道:“求上仙救我一救啊。小的被困于此,已经不知道有几百万年了。这城中毫无人烟,了无生趣,小的有神智不失,这许久的日子,可着实煎熬啊。”
林七说:“我若能胜他,自然能够救你。”
城官听了大喜,赶忙在城头上跪拜下去,说道:“谢谢大仙,谢谢大仙。”
其实他若是活着,便与林七相同,都是寻常修士。只不过此刻虽然都在枉死城中相遇,但一个是人,一个已死去不知多久,与寻常鬼魂一样,是以称呼起林七大仙来。
林七也不在意,对他说道:“这枉死城中,是何等样子,你快开了城门,让我进去。”
那城官赶忙说是,恭恭敬敬的开了城门。林七走进去,只见城中屋舍俨然,酒楼、歌馆、赌坊一应俱全。但荒凉无际,毫无人烟,竟是一座死城。那城官跟在林七身后,卑躬屈膝,奴颜承欢,尽是小人之姿。林七对他也毫不理会,在城中四处乱走。
那城官说:“城中也没什么好的去处,倒是有一棵黄泉树,还颇为神奇,不如叫小的,带您过去看看。”
林七说:“好。”
那城官向林七指点路径,仍是林七走在前面。忽然间左手从袖中抽出一截匕首,慢慢抬手,就要向林七后背刺下。林七陡觉背后一凉,顿时剧痛传来。此刻匕首刚刚刺进寸许,他立时向前一扑,躲过一劫。转头看时,那城官正向着自己冷笑。
林七大怒说道:“你这只会害人的王八蛋,活该你生生世世都在这里受罪。”说罢飞身朝他打去。
那城官见林七扑来,执了匕首,与他展开拳脚相斗。林七伸手擒拿他的左手,那人抬腿来踢,林七轻轻挡了开去,那人右拳朝他胸口打来。林大吼一声,伸手抓住。与那城官角力,两人一时都动弹不得。
那城官说:“小朋友果然好厉害的修为,竟然能躲过我的偷袭。”
林七大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与那金戈子什么关系,来此害我?他人又在哪里?”
那城官说:“我方才不是都说过了吗?我与那金戈子赌命身死,只因告诉了他那藏宝所在,被他发配到此,独自一人,几百万年来受尽煎熬,因此上我俩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些话,我说的句句都是实情。”
林七说:“那你为何要为虎作伥,暗害于我?”
城官说:“我也是时时刻刻都想要杀他,只不过他对我说,我在这往死城里当了城官,而不是在地狱之中受苦。因此我两人当日并不算分出了胜负。而今日有你到此,若是能同他一起将你杀了,有了你这个替死鬼,我便能出这地狱。我的肉身虽然早就腐坏了,但却可以用你的肉身讲究。”
林七说:“他如此说,难道你就信了吗?”
城官说:“十成里倒是有九成不信。”
林七说:“那你还来与我作对?”
城官说:“别说只有一成的机会,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不会放过。反正你与我毫无关联,既不是我的朋友,也不是我的亲人,杀了你我是一点都不会伤心的,那即是杀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七说:“哼,想杀我,还没那么容易。金戈子呢?他藏在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不来杀我?便是你们两个人齐上,我林七又何惧之有?”
城官说:“年轻人,想死也不用这么着急吗。”
他话刚说完,林七身后脚下泥土一动,顿时有个人影,猛然破土而出。林七心知不妙,想要闪身相避,但城官大笑着将他双手紧紧按着。林七动弹不得,双腿之上,登时被砍了两剑。如此生死关头,林七心中大怒,发狂一般地猛力挣扎,那城官却狞笑着毫不松动。任凭他脚踢、头撞,打得自己满脸是学,鼻骨断裂都不放手。
金戈子破土而出,从林七背后偷袭,只这一刹那间,便在林七的身上刺了数十剑之多,刺地他背后血肉模糊。林七疼痛难熬,大叫出声来。金戈子冷哼一声,长剑向前一递。长剑已在林七的身上,透胸而过。这一剑直刺出去,眼见便要刺到那城官身上,那城官却视若无睹,反而身子一挺,那长剑也在他身上透体而过。剧痛难当的一刻,他反而露出笑容来,似是解脱了一般。
金戈子见了,冷冷一笑说:“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看在你帮了我这么大忙的份儿上,便让你去死好了。”那城官气犹未绝,听了他的话此刻身子颤了一颤,就此不动,身子慢慢地散了开去,消失不见。这地府之中,亡魂要受无尽刑罚,本无法死去。但枉死城里,住的全是冤死之人,没有刑罚。是以那城官,得以就死。只不过这一死,却是烟消云散,如李锦一般,往后。
再无重生之望。
林七身受重伤,早已站立不住。此刻身前没了那城官,向前扑倒在地。金戈子笑着走来,在他背上踏了一脚,这一脚用了十层的力道,开山裂石,威力十足。将林七的胸腹踏扁,立时气绝。
金戈子眼里全是怒火,冷笑着说:“本来该让你在我这地府之中,受尽无数磨难,永不超生的。只不过怪就该你修为不错,在这公平天里,让道爷也无可奈何,不得已只能让你来此,才杀地了你。可惜了你少年英才,就此丧命,万劫不复。不然的话在我那地狱里面,不定哪天,还有转世重生的可能。哈哈……哈哈……"。
他越说越是高兴,放声大笑,可大笑之时,却忽然停住。低头来看林七的尸体,只见他却是早已死去,但为何失身不散。正自惊异,忽然自林七身体之上,一道白光冲出,耀得幽冥地府,有如白昼。无数鬼怪,尽皆丧命。金戈子只被这白光一照,登时身死。
林七睁开眼来,见自己已回到那宅院之中。金戈子血喷如箭,伸手指着林七大叫,先是恐惧不已,继而转为愤怒,后来怔了一下,毫无动静,却忽然想通了一般,哈哈大笑。林七只道自己已死,却不知为何又活了过来。眼见金戈子便在眼前,且身受重伤,正是报仇的好时机。当下提剑而上,当头砍去。剑尚未到,那金戈子忽然倒地,尸体中冒出来一团青风,朝远方飞升而。
去,倏忽间不见了踪影。林七眼看那青风消失的地方,知道金戈子舍去本体,逃了元神,现在已经追之不及。好在从此往后,他只能靠夺舍而生,不人不鬼,修为大落,生不如死,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不过一想到他往后不知道又要害多少人,心里头一阵担忧、气愤。
林七方才被金戈子长剑刺倒,又被他一脚踩地胸腹破碎,眼前一黑,便再无直觉。但不知为何,忽然醒了过来,且毫发无损,似乎方才所受之伤,全是梦幻一般。其实他哪里知道,他与那混元珠合二为一,便等若那混元珠开了灵智。混元珠乃天地孕生之物,不知道经过了几千百亿年才得成形,早都与大道相合,此刻化生成人,是杀不死的,林七得益于此是以刹那重生。更。
何况他在那地府之中的,既不是本身元神,亦不是身体形骸,是以毫无损伤。
而那金戈子与林七赌命,在枉死城里身死,本应输掉性命,就此死去。但他乃是这赌局的庄家,这法宝的主人,自然不会让自己轻易就死。可他即使能够不死,也逃不脱这赌局的制约。
代价便是赔掉自己的肉身,只有元神得以存活。是以眼见林七长剑到来,半点都不犹豫,立时就舍弃了元神,逃脱而去。
林七来到金戈子身前,将他掉落在地的那个骰盅拿起,浸入心神,登时那骰盅便认主于他。林七眼见这骰盅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亡魂受苦,心里头早已见之不忍,此刻便想将他们全部放出。只是这法宝似乎自练成以来,便是为了要害人索命,且无法放出。竟然其中亡魂越多,则法宝威力越强,鬼怪便越是厉害,持有者法力也越高深。其中更有这一门道统,整篇的修炼法门。
林七见了大怒,心想如此邪门之物,留在世上,不知道还要再害多少人,还是不要留着了吧。当下把这骰盅掷于地下,挥剑便砍。只听一声爆响,仿佛整个地狱山崩地裂一般,轰隆不绝,天地震动。其中更有无数亡魂哭号之音,和厉鬼惨叫之声,让人闻之心颤。林七抬眼望去,只见无数冤魂,蜂拥而出,散入天地各方,就此不见了踪影,自是投胎去了。林七心想,原来这骰。
如此一来,既毁了这害人的东西,又去了金戈子一身的修为,林七心中略松,那金戈子就算夺舍成功,活了下去,也是修为大损。林七想天下再没了这害人的玩意儿,不知道自己可救了多少个人。他只当这骰盅害人不浅,却丝毫不理会当初金戈子的师祖,创下这一门功法之时,需要何等的天纵之才。这样的功法,虽然妖邪,却进境迅速,威力非凡,更可夺他人造化。修为。
高深之时,将人困在其中束缚其修为,而自己却毫不受制,以仙家法力对凡人武功,自然是手到擒来。只不过金戈子修为低浅,且贪得无厌,才导致今日之祸。三界之中,损人利己的功法数不胜数,但这功法却可以称得上一等一的绝妙。只不过后来那金戈子的师祖,经佛门点化,舍弃此道,创下了更为高深的六道之术。害人之法,变做了造福之功,才修得元神,证道天仙,就。
此逍遥自在,不受天地拘束。林七对这一切,自不可知。他哪里能想到,若是他与叶孤云同这人生在了一个时代,才智之上,恐怕还要自认逊他一筹。
林七把这骰盅斩破,顿时哈哈大笑,来到金戈子的身体之前,伸手一拂,顿时将他烧成灰烬。那火焰之中,却有一样烧不坏的东西,跳脱出来,林七握在手中,乃是一个紫晶葫芦。正要仔细观看之时,忽然那金戈子尸身灰烬上的火焰尽灭,冒出来一团黑气。那黑气凛凛让他害怕,林七吃了一惊,赶忙后退。只见那黑气极为暴虐,四处乱窜,许久后在空中聚成一团,慢慢变。
成了一张鬼脸,“哇哇”地大声乱叫。
那鬼脸盯着林七,忽然说道:“金戈子呢?金戈子哪里去了?”
林七陡见这一张恐怖的鬼脸,心下已自惧了,向他说道:“你是谁啊?找他干嘛?”
那鬼脸怒吼:“本座面前,修得放肆。金戈子哪里去了?”
这一声喊,威势绝伦,竟然吓得林七身体发抖。林七强作镇定,稳住心神说:“哼,你看地上那一堆飞灰,他早已被我杀死了。”
那鬼脸说:“你是何人?竟敢杀我手下?”
这鬼脸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天空里响了一个炸雷,而一声未尽,一声又起。重重叠叠,轰隆不绝,震得林七脑袋里嗡嗡作响,每听到一个字,心里头的恐惧就更多一分。待得他一句话说完,早已怕的心胆俱裂。此刻犹豫良久,暗自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跟它说道:“我……杀都杀了,你……你又能怎样?”他面色发白,竟是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那鬼脸眼见他如此颤抖,却又说出这样兀自刚强的话来,大声笑道:“哈哈,你这小孩儿,蝼蚁一般竟然也敢对我如此说话,待得我重生之时,定然第一个先来杀你。到时候,看你还敢不敢,如今日一般,说这样的话。”
林七听他说话,怎么还不知道,他便是天魔。此刻见他已是让自己如此恐惧,又听到他说重生之后,定然会来找自己,登时感觉自己已经被他杀死了一般。但英雄气概已经装了出来,更不会就此认怂。当下豁了出去,大声骂道:“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有种的就尽管来吧,你七爷爷何惧。”说罢挺剑在手。
那鬼脸大怒,说道:“哼,你且受死吧。”说完怒吼着朝林七冲来。
林七眼见他朝自己扑来,本想提剑去砍,可是却又无尽威压,迫得自己喘不过起来,法力似被冻住了一般,无法调用。眼见那鬼脸朝自己越扑越近,死亡的恐惧顿时布满全身。林七只当自己就要死了,但那鬼脸却在自己面前,渐渐消散,然后如烟雾一般,穿了过去。只闻戏谑的笑声,在自己身后响起,渐渐没了。林七心中明白,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回过神来之时,只感。
觉自己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两股战战,手臂颤抖。手指下意识地跳了一下,直接弹到了手心,才发现自己手中长剑,不知何时已经掉了。一想到自己如此无用,被人吓掉了手里兵器,再不顾忌什么英雄志气,身子一软,躺倒在地,呼呼的喘气。
这鬼脸显然只是天魔的一缕神念,附着在金戈子身体之上,被林七烧掉金戈子的躯体之后,从其中冒了出来。林七想到大战之时,那些小妖身上,也出现过一样的黑气,而后就忽然间力量强大了数倍。这样的神念,看来只是一种需要附于肉身的法术。可以给予受术者一些施法者的法力,瞬间增强功力。必要时还可控制受术者,甚至将其杀死。这样的法术,本身应该不能伤。
人,是以它虽然威势无匹,却依然只是吓了吓林七,便消失无踪。林七想起那鬼脸最后戏谑的笑声,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才知道这天魔远非自己所能抵挡,心中开始担忧起人间大劫,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横遭危难。
林七想这样金戈子身为天魔手下十八个魔王之一,身上都有这样的黑气,看来天魔所有的手下,都被他种下了这样的印记,以便于自己控制。只是不知道这天魔本体在哪,可以遥控这许多人。赤魁与金戈子都是天魔手下十八个魔王之一,想来身上也有这样的印记。幸亏他至始至终,都没有靠这些黑气来提升力量,不然今日哪里能杀得死他。想到此处,向赤魁尸体所在之处。
瞧去,哪里还有赤魁的踪影?
原来他早已料定,林七或金戈子,无论哪一个人,只要有人将自己刺倒之后,定然来不及刺第二剑,就要被另一人逼迫回防。所以瞅准了林七长剑到处,拼着性命不要,受了他一剑倒地,屏息装死。等听到两人赌斗之时,便伺机逃跑。只是林七出来之后,先斩碎骰盅,后来又遇到天魔,一时间竟没有发现他。
林心下一阵好笑,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年轻,竟然受了这样的欺骗,当下发誓,以后若是见了赤魁,定要将他手刃剑下,为姜长风报仇雪恨。休息许久之后,才缓过神来,林七拿起那个葫芦观看,只见这葫芦果然非同一般,道韵天成,内藏洞天,绝非凡品。只是仔细观察之时,上面还残留些与那黑气相同的气息。林七仔细记忆之后,将这葫芦上的黑气,尽数抹去。顿时这紫。
晶葫芦光华重生,灿烂非常。林七喜得重宝,收入怀中。
这紫晶葫芦便是当初金戈子从那城官口中所说的山洞里得来的,当时他虽也有猜忌,心想为何那城官自己不拿,而要送给自己。只道这山洞里面,必有陷阱。可小心翼翼地查探许久,也无甚发现。最后才大着胆子,去抓这葫芦。这葫芦为千年以前,天魔被镇压时,留下的法宝,上面有自己神念。这法宝十分不凡,是以他料定,即使它先被修为浅薄的修士找到,最后也不免。
要给修为高深的修士抢夺而去。到时候自己的神念,就会侵入到他的身体之中,叫他从此受制于己。金戈子修为虽然不高,但几十年前,天魔正值用人之际,再也拖延不得,又见他法术奇异,对自己必然有用,对他也十分看重,便封为自己手下的十八魔王。想不到今日为林七所杀,就此失了一个棋子。只不过金戈子并未身死,而是重伤逃跑。天魔的这一手寄居神念的法术,若。
是控制了受术者的元神,则会影响起修行,是以只存于肉甚之上。他料定自己的手下若不是重伤至此,绝不会为了摆脱自己的控制,而逃出元神,做那人不人鬼不鬼的鬼仙去。
过了许久,远处有破风之声传来,林七知道是李远等人正在赶来,怕被人见到自己如此丢人的样子,连忙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