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师父好吃懒做,郝允风王允龙两个却截然不同,为人都很是随和,且热心得紧,这些日子郭昊与他们相处下来,已然十分要好。唯一的难处就是两个人和其师一样,均痴迷于炼丹布阵。郝允风尚且好说,整日躲在自己屋子里鼓捣那些杂七杂八,配置植株药草之类的物事,然后入鼎炼制,一天最多传来几下炸裂之声,随后怪味四溢,飘荡的满院皆是,那是他炼药失败之故;王允龙就不同了,最好法阵之学,居然连三人居住的院子周围也全都布下了禁制。这可就难为了郭昊,弄得他轻易不敢出门一步,唯恐触发禁制,虽不致有性命之忧,但受伤也非好事不是。又不好意思总是麻烦王允龙师兄打开禁制放自己出去,于是大多时候只能是在自己屋子里修炼,同时不忘用心参研《千机谱》,想着总有一天要靠自己破解法阵,来去自如。
恐怕王允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只因他兴之所至,竟然迫得郭昊如此用心于法阵一道,也算一桩乐事。
这天清晨,郭昊正在房中打坐冥思,只听院中王允龙道:“师兄,你手里拿的药草,如何一股臭哄哄的气味?”
郝允风道:“这七叶兰芝是我昨日才从陷幽谷采摘回来的。哪有臭味?明明是你鼻子不灵了。”语气显然有些不悦。
王允龙乃是师弟,不敢太过顶撞,但还是有些不服气道:“不对,这味道确是从师兄这七叶兰芝上传出来的,莫非这种药草天生便是臭的?”
郝允风道:“胡说,古本《药王经》中明明说过:七叶兰芝,生于幽谷,芳香馥郁。左近有灵之物,但闻其香,无不迷之若醉。那意思是说七叶兰芝是极香的,所有有灵性的物种闻到了它的味道,都会迷醉不已,流连忘返......”
郭昊听着奇怪,想道:“同是一种药草,如何二位师兄闻到了不同气味。嗅一嗅不就一切清楚了吗?”推门而出,道:“允风师兄早,允龙师兄早。”
一见是郭昊出来了,郝允风王允龙不约而同的快步走近,不过还是郝允风见机快一些,未到近前便抢先开口道:“郭师弟,来的正好。这是我昨个刚才采回来的七叶兰芝,香喷喷的,允龙你允龙师兄非要说是臭的,好不讲道理。”说着将手中宝贝似的一株生着七片叶子的草药捧到郭昊面前。
郭昊顿觉臭气扑鼻,不由得眉头一皱,还未说话,王允龙已察觉了他神色变化,忙不迭的道:“怎么样怎么样,师兄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连郭师弟都被熏到了。”
郝允风终于察觉有哪些地方不对,道:“难道这七叶兰芝果然是臭的?可书上并不是这么说的啊。莫非是我采错了,这株并非是真正的七叶兰芝,而只是形状相似而已?”自言自语,懊恼已极。
郭昊也看出一些端倪,向王允龙道:“允风师兄他的......?”指了指自己鼻子,欲言又止。
王允龙点头道:“不错,师兄他从小便没有嗅觉,辨别不出任何味道。不过却在炼制丹药一途天赋异禀,少有比肩者。”
郭昊心道原来如此,目光中不禁露出钦佩之意。却听郝允风道:“这算什么?允龙师弟你不也是无法听见声音,全凭看人嘴唇分辨人家说话么。”
王允龙挠头讪笑道:“这还不是要多谢恩师看我们可怜,予以收留。不然你我两个还不知在哪里流落街头呢。”
郭昊更加惊讶,全没想到清松的两名弟子均是身有残缺之人,却居然有如今的成就。这叫一直苦修不辍,进境却微乎其微的自己还有什么可抱怨的,暗道:“我以后要更下功夫修行才是,可不能总被人拿来笑话。”
虽然知道七叶兰芝可能并非真品,郝允风仍然抓着不放,依依不舍。这时,忽然院门外传来一阵异响,咯吱咯吱、砰砰砰砰,似木料折断,石块坠地。
不知为何,王允龙神色大变,叫道:“不好,是允舞师妹来了!”惊惶不已。
郝允风瞪了他一眼十分笃定道:“别慌,兰师妹不是下山去了吗,不会这么快便回来,你怕个什么劲?”
郭昊不知那兰允舞是何许人也,但见王允龙如此惊慌失措之后,不禁暗赞郝允风确是不愧大师兄的身份,单是这份镇定自若,便是王允龙比不了的。却听一个年轻女子声音道:“王允龙,就凭你摆的这乱七八糟阵,也妄想阻拦我兰允舞?做梦去吧!”
甫闻此声,刚刚还一脸淡然的郝允风登时吓得双腿发软,面如土色,居然比王允龙还要不堪,语无伦次道:“怎么居然......这个小魔头......这么快就回来了?”
见此情状,郭昊心中想法顿时全盘倾覆,不过却愈发好奇了。能让允风允龙二位师兄怕成这模样,来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难不成比小念还要“冷若冰霜,拒人千里?”却见院门左侧半丈处的墙壁一阵恍惚,随后人影一晃,一道女子倩影居然便闪了进来。
郭昊不由眼前一亮,只见那兰允舞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容貌清秀绝伦,让人诧异的是,此女竟留的一头短发,身上装束虽然是适合少女穿戴的水绿颜色,裙摆却赫然剪裁到了膝盖之上,尤显干净简练,若从远处看,倒真容易误会是个少年男子。就听她道:“王允龙,这么久了你还是毫无长进,居然将法阵出口置于墙壁之上。如此儿戏的障眼法只能骗骗那些笨蛋而已,但凡有点小聪明的人都不会上你当。”
郭昊不由得脸上一红,心道:“亏我参悟《千机谱》许多日子,却一直未能看出允龙师兄将出去的门户置于何处。这兰允舞口中的笨蛋说的可不就是我么。”
王允龙喏喏应是道:“允舞师妹所言极是,小兄一定及时改过。”倒像做了极大错事一般。
兰允舞满意点头,又道:“还有你郝允风,哆哆嗦嗦的干么?怕我吃了你不成?哦,难怪你在我面前从来都是大气也不喘,原来打心底里怕我、讨厌我。”
郭昊看到郝允风明显腿肚子一颤,随即信誓旦旦道:“哪有此事?允舞师妹温柔可人,我们巴不得喜欢你亲近你。讨厌害怕?傻瓜才会做那种事。”
兰允舞却不信他,咄咄逼人道:“说的比唱的都好听。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敢抬头看我?”
“嗯......这个?”郝允风支吾了一下,道:“谁让咱家小师妹生得美艳不可方物,可说是耀眼生花,小兄实在不敢乱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