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海醒来后,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白色的纱布上隐隐有一丝红色。但不知道为什么,纱布打结的地方居然是一个小小的蝴蝶结,这让刚刚醒来的若海又有点头晕了。不用说,若海脑海中一下浮现出一个可爱的面容——唐馨。一定是她乘自己昏迷的时候,包扎时弄的。看着这个女人味十足的蝴蝶结,若海一时无语,哭笑不得。
“病人现在感觉怎么样?是否有什么地方不适?”病床边,上次给若海一个响亮耳光的冰冷女医生,正查看着挂在若海病床边的病况。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若海看了看这个孤高的女人,挂在她纯白大褂上的工作牌上面有她的名字。
“独孤冰。”
独孤冰,独孤冰……还真和名字一样。若海不禁心里想着。
想着想着,若海不自禁地看向了那充满了茫茫冰雪的双眼。诚然,独孤冰非常的美丽,什么闭月羞花,什么沉鱼落雁,放在她身上,都不为过。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庞啊,足以迷倒所有见过她面容的异性。这种美,应该说已经到了“令人窒息”的程度。但,她脸上好像始终覆盖着一层终年不化的雪霜,让她在多了一层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的同时,也愈加地让人难以接近,更别说亲近了。
若海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独孤冰,好像这没有什么不对,也没有什么不自然的。但他忘了,女孩,始终是女孩。独孤冰已经尽自己最大努力让眼神不和若海的双眼接触了,可若海好像就是猫抓耗子,逮住不放了,独孤冰的眼神飘向哪,都能看见那双温柔如水的双瞳。
一丝红霞,悄然爬上了独孤冰的脸庞。
这是她第二次在这个男孩的面前脸红了,而她和这男孩却总共才见了两次面。独孤冰不是深居闺房的女子,职业需要,她每天都会和各种各样的病人,护士,医生……打交道,其中不乏有英俊潇洒的男士,但没有一个人能和她对视超过几秒钟的,更别说还让她不能直视了。奇怪的同时,独孤冰的心湖也泛起了一点点的涟漪。
“没什么就好,要是有什么不适,或者疼痛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护士,或者,告诉……医生。”说完,独孤冰用手托了托粉红色眼眶的眼镜,转身快步离开。
“哦,对了。等一会,会有人来送你去见唐爷爷,你准备一下吧。”正当若海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一切不可思议事情的时候,耳边传来独孤冰又恢复了冰冷口吻的话语。抬头看去,伊人早已不见踪影。
走过了一片茂密树林,出现在若海面前的是一座古色古香的楼阁,颇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境。同行护送若海到此的军人,说了让若海自己进去后,脱下军帽,站的笔直地向这座楼阁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转身离开了。
看了看离去军人肩上的几条杠,若海对这座楼阁,和楼阁的主人,多了几分好奇。能让如此军衔的人当跑腿的,可见这楼阁之主的身份一定非比寻常。
带着一丝好奇,一丝疑问,右手停留在了楼阁的红木门上。若海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太阳正暖洋洋地照射着大地。回头,用力地推开了这超出想象的厚重大门,踏了进去。
也许,多年后,若海再次回想起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那时的他,是否还是会如此,义无反顾地推开那扇改变他一身,改变他命运的大门呢?
进入楼阁里面,若海感觉,仿佛刚刚通过了时空隧道,回到了古代。大到一扇红漆雕屏风,一把做工讲究的太师椅。小到桌上摆的不知道什么木材制作的精致茶具,楼阁内的一切都散发出了一股古朴,自然的气味。
“孩子,你来了。”正当若海眼睛应接不暇的时候,背后一个浑厚,威严,却带有一点慈祥的声音响起。
循声回过头,若海发现,自己身后正站立着一个面容和蔼,满头银发的老人。岁月的痕迹,在他干枯的脸上划出了一道一道沟壑。但老人的双眼,却炯炯有神,散发出睿智的光芒。正上下打量着若海。
随着老人的目光,若海忽然有一种赤裸裸的感觉,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眼前的这个老人家所洞悉。
“绝儿的眼光不错,你确实是个特别的孩子。”老人说完,缓慢地向一张椅子走去。
“什么?”若海现在一片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老者话中的意思。
“坐吧,孩子。”老者坐下后,示意若海坐他对面的那张椅子。
老者的话好像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让若海情不自禁地照着他说的去做。
“说吧,孩子,老朽知道,你有很多问题需要我来回答。”看着若海坐下,老人一边说话,一边摆弄着放于两人中间的茶具,一个动作,一种姿势,无不带着大家风范,看得出老人对茶道颇有研究。
“老爷爷……我妈妈,真的死了吗?”这个疑问一直伴随着若海,让他在数不清楚的夜晚,难以入眠。妈妈那美丽,温柔的,慈爱的面容,在若海心中,一刻也没有褪色。
“老朽姓唐,名德忠,孩子,你可以叫我唐爷爷。你母亲……”唐德忠拿起茶壶,将热水一圈一圈地浇灌在两个茶杯上,有一丁点的水花溅出了杯外。
“是。”停顿了一会,唐德忠只说了短短的一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在眼前这个老人家说出那个“是”字的时候,若海的心,一下子沉到了黑暗的最底层,双眼慢慢变得湿润。
悲伤,哀痛,寂寞,苦楚……随着夺眶而出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流,涌进了若海的心。
“啊……呜呜……啊……呜呜……”若海再也承受不住,当着唐德忠的面,嚎啕大哭。
当独孤冰向若海说出自己母亲已经逝去的时候,也许若海的内心,根本就不相信这就是事实。但,眼前的老人,不自觉地让人会相信他说的话。若海的执念,在这一刻,就仅仅因为他的一个字,断了。
哭声通天彻地……
“那个人是谁?我要亲手杀了他!”不知道过了多久,眼泪再也流不出来,此刻若海的心中已经没有了悲痛,只留下刻苦铭心的恨!足以毁灭一切的恨。
“那个人叫J。K(杰克),是世界B级危险能力者。我的人发现你后,他就失去了踪影。现在的你,杀不了他。”老人将一杯正冒着热气的茶递到了若海面前,然后淡淡得对他说到。
“我一定要杀了他!一定!无论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无论多么的困难,就算会要我的命!我也一定要杀了他!”若海的双眼已经被仇恨之火所遮蔽。
听到这句话,唐德忠布满皱纹的脸上,笑意一闪而过。
“孩子,你的仇,我们会帮你报。现在的你,只需忘掉这一切,从新开始正常人的生活。”唐德忠看着眼前已经不能自控的若海,浅尝了一口拿在手中的茶。
“不!这个仇,必须是我自己来报!我要用我自己的双手来杀了他!我要用我自己的双眼,来看着他痛苦的死去!唐爷爷,无论什么代价,我都要自己亲自去报这个仇,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帮我实现!”若海越说越激动,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求求你,给我这个报仇的机会!”
看着跪倒在地的若海,唐德忠放下手中的茶杯,“孩子,起来吧。”
若海一动不动,直视着眼前的老人,眼神中只有疯狂的恨。
“孩子,你知道能力者吗?那可不是你所知道的世界中应该存在的东西啊!”唐德忠从若海的行动中看到了执着,不到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从有历史可考的时代开始,这个世界上就出现了那么一些人,不,应该说是一些非人。他们的身材,长相,虽于常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可怕的是,他们却拥有着常人所没有的特殊能力,花样繁多且超乎想象。所以,我们称他们为能力者。你看见的J。K,只是其中的一种。”老者缓慢的述说着,蒋若海带入了一个他所不知道的世界。
“这群非人,数量非常非常的稀少,也许,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人中都没有一个。相同的是,他们的出现,都会给常人带来不幸。甚至对一个国家,整个世界,都能造成不可估计的灾难。他们分散在世界的各个角落,这更加加大了他们对世人的危险性。”唐德忠述说的同时,表情变得从未有过的严肃。“他们,是被不允许的存在。”
“那我们就没有一点办法阻止他们,消灭他们吗?”若海疑惑不解,更为自己的弱小,无助感到愤怒。
“有!”唐德忠斩钉截铁地说,“隐龙!”
“隐龙?”
“对,在我们华夏族的土地上,隐龙捍卫着天道!”说到这里,唐德忠的脸庞也散发出了光芒,眼神更是炽热无比。“隐龙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大秦,而正式创建者则是明朝的洪武大帝——朱元璋。”
“啊!”若海无比震惊,此时耳朵所听到的,在所有的教课书上都不可能找到。这些,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的常识,和想象。
“无需惊讶,西方中世纪的西斯廷十字军,也可以说是个类似的组织。但因为力量过于强大,被利欲熏心的统治者滥用,才导致走向毁灭。”唐德忠缓慢地说着这些惊人的事实,却带有一点过激的感情。
“那西方屠杀的巫婆,男巫……也就是现在的能力者?”若海不禁发问,
“有些是,有些不是。”唐德忠为自己的杯中加了一点热水,茶烟寥寥。
“隐龙!隐龙……”若海反复念着,“我要加入隐龙,唐爷爷,请你让我加入隐龙!我要为我妈妈报仇!”
“孩子,现在的你,不能加入。”唐德忠看着依然跪着的若海,陷入了沉思。
“唐爷爷,求求你,让我加入隐龙,无论什么代价!求求你,让我加入!”若海的情绪再次激动了起来,他不能放弃眼前这个能够为母亲报仇的机会。
“求求你,唐爷爷……”
“无论什么代价!求求你!”
“让我加入隐龙!”
“……”面对若海苦苦的哀求,沉默过后,有什么东西从老人的眼中闪过,“好,孩子,看在你誓为生母报仇的执着上,我给你一个机会。”
“谢谢你,谢谢你,唐爷爷……”“咚……咚……咚”得到唐德忠肯定的答复,若海不住地磕着头,地板上出现了鲜艳的血印。
“孩子,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接下来我会派人送你去一个地方,如果你能活着从那里回来,那么你就是隐龙的一员了。”
“是!”“咚……咚……咚”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若海仍然重重地磕着头,满脸的鲜血,组成了一张血腥的面具,让此刻的若海,仿佛从地狱爬出的修罗,双瞳都散发出嗜血的光芒。
妈妈……妈妈,我能帮你报仇了!妈妈,请你在天堂上安静地等待,看着我亲手为你报仇,亲手杀了那个恶魔!妈妈……妈妈……
阁楼外的明媚的阳光,此时也不能照射到若海的身边了。
桌上的热茶已经变冷了,唐德忠背立在阳台上,目光望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