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做没做,糊弄过去再说!
知道她一向不会说谎,絮姐稍稍放了心,拿过了华徵嫆手中的衣裳,“你这手还有些抖,大概是酒未醒全。待会儿我吩咐厨子去给你熬完醒酒汤……”顿了顿,她替徵嫆披上了褙子,并系起裙带,“但要等到你伺候完君老爷再喝了。”
絮姐声音轻柔,手上动作快而不乱,几下便把样式繁琐、她从未见过的衣裙替她穿在身上理了个整齐。修长白皙但皮肤有些松弛的手指从颈子划到她侧脸的时候,华徵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絮姐见状却笑,“徵嫆,千万要保护好自己,韶青再过不久就要回来了,絮姐这边也想想办法,你总会逃出去的。”
话音落下,却染了几分哀愁,听得华徵嫆心里也微微的不舒服,絮姐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了下来,握在手里感激的看着絮姐,“姐姐,谢谢你。”
絮姐眼里晕开了温柔的笑意,“我多想听你叫我一声娘亲啊……”
啥!?
华徵嫆当时就懵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好在催促的声音又响起,此时像是能救她脱离苦海一样令人感激。华徵嫆慌忙道:“我得去见那个君老爷了!”而后撒了手就往门口跑。
“去吧去吧,免得又挨打。这会儿韶青不在,只能先委屈你。”絮姐也站了起来,不忘嘱咐站在门口提气的华徵嫆,“你没伺候过君老爷,却不打紧,君老爷这人很好说话,只要你认真弹两首曲子,与他谈谈心事,赏钱自然少不了。但你可切记,与君老爷打交道就是多动手少动口,端茶倒水喂糕点勤着点,按摩须肩不需腿,他说话你就认真听,不该插嘴别插嘴。”
“好,我知道了。”华徵嫆站在门前长吁了一口气,而后轻轻推开了门。
虽然具体的情况还没弄清楚。但就在刚才絮姐提醒她的时候,她忽然就想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大概就是,她现在的情况是替代了一个名字和她相同的已死之人活着,也顺带继承了那个人的身份。
她……变成了另一个人。
可她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妓女了啊啊!
此时华徵嫆面上很淡定,步伐很稳健,但内心是无比崩溃的,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并且略微怀念过去吃红薯挖野菜的生活。
虽然她那时候丑吧,可至少还是个清清白白的良家丑姑娘。
而现在,虽然她还没见过自己的脸,但也可以想到,有着这样一幅身材的女人样子多半也不会太差。毕竟有人主动点她伺候呢。
不过……她还是觉得这现实太残酷了!
下楼时华徵嫆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絮姐,“我还没打扮,这没问题吗?”
絮姐瞧着她笑,“不碍事,我看你今日气色可比以往好多了。只不过……”上下打量了一番,絮姐沉吟了声,直接在楼梯上拆了自己的白玉簪就地替华徵嫆随意的挽了个发髻。
“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略作雕琢而艳冠群芳绝美无双。”絮姐看着她说出这两句话,像是很满意。“韶青对你的评价可半点不过分。”
“……”
有那么夸张?
华徵嫆不自然的笑了笑,扭头继续下楼。
她可没忘记自己应该是连脸都没洗呢……
不过,虽然感觉得到自己用着这身子没有半点不适,和自己的没什么区别,但她的举手投足却变得有些不一样,不似她用着自己身子时那么随心所欲,而是拘束的很。
没发现还好,发现了倒觉得有些不自在。
好在身子是彻底的受着她控制的,她要想寻回从前的自己那种风格也不是没可能。如此便放心了些,华徵嫆走下了楼梯,冥思苦想耗尽毕生所闻地朝门口那位样子四十有余的中年男子扑去。
“哎呀,君老爷,真是对不住,让您久等了!”
她这歉然一笑,当真是笑出了绝代风华,娇媚的声音听得人酥到骨子里,反正华徵嫆是被自己发出的声音恶心到了。
说娇媚那是好的,要她自己形容就是太贱了!在她们那这么说话的人都是要被叫做狐狸精然后打一顿轰出村子去的!
周围的人像是也被她骇住了,纷纷投来惊异的目光。
董妈妈直皱眉头,“她喝多了?”
絮姐的嘴角也有点抽,“估计是昨夜的酒还未醒全。”
“这丫头!”董妈妈只恨自己此时用不了藤条,否则定饶不了她!落香坊算是在云来城数一数二的销金窟,上头有人罩着,那是从早到晚都欢迎客人来的,因此最忌讳姑娘带着隔夜的酒气去会客。
别人可以看华徵嫆的热闹笑话,但絮姐不会。她趁着董妈妈训话之前上去扯了一把华徵嫆,引着她向另一面的酒桌走去,一边低声道:“徵嫆,你认错了,这边的才是君老爷!”
董妈妈则在门口赔起笑脸,“哎哟,这位爷,您也看到了,徵嫆今儿已经被君老爷定下了,我们这儿的绫罗姑娘弹出的曲子也是不输徵嫆,你要不要听一听绫罗的曲儿?”
中年男人却道:“可她方才分明是扑到了我的怀里,证明她与我更是有缘。”
这时华徵嫆已经被絮姐带到酒桌前了。桌边坐着一个看着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中年男子。这位比起那位虽容貌略逊,但气质……还不如容貌,更逊。
“君老爷,徵嫆已经带到了。”絮姐笑着说道,而后便矮身退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