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冶明月说完的时候,眼神不由地一阵迷茫,因为眨眼前还在门口站立的萧扬已经凭空消失。
“这个年轻人,难道真的拥有术道传承么?”
即便刚才切身体会过了萧扬的实力,她此刻却还是无法相信,那么一个平平无奇,甚至有几分讨厌的晚辈后生,竟如同无底的黑渊般深不可测。
莫名地,欧冶明月轻轻抖了下,想起自己刚才被萧扬控制元脉,而身体无力地投入他的怀抱,恨恨地射出怨毒的眼神,却又无可奈何地苦笑着。
不过,萧扬再怎么说也是萧家的后人。当年萧家一夕覆灭,总算还留下了一脉传续,也不算什么坏事吧?
摇摇头,欧冶明月离开了大殿,按照每日习惯到了内堂。
那里有一间空荡荡的石室,石室里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四壁上描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符文,隐隐透发出常人难以掌控的元气灵蕴。
而在最中心的位置,有一座半人高的平台。不知道是何等材质,黝黑如熟铁,又好像一块经历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石头桌子。
可很显然,这绝对不是一张桌子。
那“石桌”呈现圆形,上面刻画着复杂的符文,比四面墙壁还要密集何止十倍。不过每一串符文分隔清楚,由中心的圆孔向边界蔓延。
整面的圆形被分割为九块区块一致的扇形,这就是天道观最为知名的天道星盘。
随着欧冶明月靠近过去,石室四壁一阵元力涌动,已经在周遭形成了一股密集的灵蕴,将她跟天道星盘护卫其中。欧冶明月定了定神,口中缓缓念转无人知晓的上古口诀。同时一双手覆盖在暗淡发黑的符文上,乍然之间九块相等的扇形发出淡淡微光。
那九块区域的亮度并不相同,已经有六块的亮度明显强于剩下的三块。
整整五年过去了,欧冶明月每日利用家传的口诀,给天道星盘注入神族元脉气息,终于完成了六块。剩下的三块区域,还需要大致两年的时间,就可以全部完成。
到时候就算不能彻底破除雨墨身上的星劫诅咒,可是大大延阻星劫爆发的时间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然而,从今天得知的消息看来,雨墨已经等不及了。
但,又有什么办法?
欧冶明月闭上眼睛,双目在眼皮下滚滚流转。
如果不能有别的办法帮助自己的女儿避开星劫,那么她也只有那唯一一条联姻的路可以走了。可一个女人如果连自己的嫁娶命运都不能主宰,生命就算再长恐怕也不会快乐。不快乐的人生,何谈什么意义?
她的人生已经不可回头,又如何忍心让雨墨重蹈覆辙呢?即便,这似乎已经来不及发挥作用了,欧冶明月依然全身贯注尽力加快天道星盘神族阴格的注入。
突地,悄然之中,传来了一声响动。
欧冶明月眉头一颤,停止念转口诀,回头疑惑地张望。
“谁?萧扬吗?”
石室无门,远远地可以看到一条人影在缓缓接近。身形普通,不过身姿端正,带着一股森冷的气质,并不像萧扬不羁的样子。
“你……怎么进来的?”
欧冶明月刚准备定睛细看,却赫然发现那条模糊的身影已经靠了过来,并且一下子进入了石室的元力屏障之中。那石室阵术中的元力明明还在不断流动,却完全没有对那个人造成任何影响。
欧冶明月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天道观之中,除了她自然还有几位终日避世修行的道者,只不过这个时间他们应该还在严格进行早课,不会随便走动。而且就算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拥有进入石室的令牌,见到她在这里传续神血元气,也绝对没有任何理由来打扰。
“呵呵。”
那个人身着最为普通的麻葛衣服,面色苍白,身材也普普通通。只是当他微微裂开嘴角冷笑的时候,欧冶明月的瞳孔陡然放大,心生巨大恶寒……
此刻,发生诡异一幕的石室之外,秋阳高照。几个阴天过去,今天终于明显回暖。
而原固城中心听到风声,出来活动的人群好像根本没有经历前夜的死寂。那些豪门争斗于他们这些普通人根本不相关,反正该工作的工作,该领工钱的领工钱。
需要回避的自然回避,风声平息他们又可以每天太阳照常升起。
就连当初萧家一场剧变,也不过几天的功夫就迅速调整过来。现在顾家只不过死了一个大少爷,相比起来都不是一个级别的事情。
当然,最主要还是足以主持公道的金雀旗号打出来了。虽然没有见到金雀的人出没,但是鸿蒙大陆还没有哪一家敢跟金雀暗卫触霉头。
一般来说,金雀对于江湖中的事情不太会插手,不过他所到之处也不允许随便什么势力闹腾。
此刻原固城中心,邻近原固城大舞台的醉月楼里面正热闹不已。今天晚上就是飞天歌舞团正式演出的时间了,大部分买了票的人都在翘首以盼,等着开场就进去抢占位置。否则,到时候人满为患,未必有票就能轻易挤进去呢!
“上菜,大堂加座醋溜花生米一碟,竹叶青一壶!”
“天字包厢醉月酿一壶!”
跑堂的伙计忙得不可开交,却还是免不了有客人在催促。
“小二,怎么还不来点单,我们都坐多久啦!”
一声虽则童稚,但却霸气十足的抱怨声音从楼上传来,楼下的伙计慌得互相张望,不少客人也伸出脑袋探询。而立马有个经验丰富的老伙计讪笑着答应:“客官得罪,小的这就过去!”
说着,忙不迭地奔上楼去。
此刻楼上,正有一个编织了两道小辫子的丫头占据着主座儿,身后排列了好几个精锐装备的武士。旁边的座位上,叶曼青正扶着额头,拿小五没有办法。
其实她们哪里有等太久功夫,这才刚刚落座而已,根本怪不得伙计来得慢。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在酒馆里面,先来的就是先上菜。绝不会因为她们是叶家大家族的人,就比别人优先。
听到楼上的招呼,楼下的一众客人嘈杂的声音稍稍停歇,又吵嚷了起来,不过却没有抬杠抱怨的。
因为他们早都已经知道了,现在楼上焦躁喊人的不是别家,正是最近风口浪尖儿上的叶家呢!
况且了,二楼的包厢里面跟楼下的厨房自然配送是分隔开的,这并不算插队。或者说,并不算跟楼下大堂的客人插队。
只不过,二楼并非只有一个包厢。醉月楼也并非只有两层楼而已,除了叶曼青跟小五占据的天字号包房,还有另外不少的雅座。
而其中此刻也有不少房间已经客满了!
饶是如此,那些房间可都是僻静无声。
其中最大的一个房间,酒榻两侧排布了不少华服公子,他们却都面面相觑。
终于一个人站了出来,声音却不敢太大:“何大少,她们是叶家的人,咱们……”
“是啊,大哥!燕秋惨死虽然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但是那天我们都在场,绝对跟萧扬和叶家脱离不了干系。咱们现在这么闷着声,岂不是被他们踩着脸欺负。”
“咔咔!”
何大伟正座在主榻之上,手中的细瓷杯子发出令人齿寒的崩裂声音。今天很特别的是身边半个歌姬都没有,何大伟铁青着脸鼻孔一张一翕。
如果是平时,不要说旁边是叶家的人。就算是完全不相干的人,敢在他喝酒的时候吵吵嚷嚷,二话不说都会过去教训一顿。
然而……
就在何大伟脸色阴一阵晴一阵的时候,门外朗声长吟:“萧大侠到!”